《白莲花和小狼狗》第9章


“群众反映什么事情?”
“他十五岁的小儿子正月二十九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磕破脑袋,送医急救,直到现在还没清醒。他怀疑医院没有尽力救治,要求医院赔偿。”
胖子道:“医疗纠纷打官司啊,怎么不分到诉讼科反而给我们?”
“医院给患者做了ct检查,结果显示正常。他们觉得这个昏迷是非自然因素引起的。”
自唐棠离开,唐铖就像长在韩映澄身上似的,霸占着对方怀里的位置,没有下来过。他靠在韩映澄肩膀上,听到胖子和卫雪的对话,幽幽地开口:“火星照命,没有躲过,正好撞上枪口。”
“小唐,你在说什么?”韩映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将唐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对面问:“什么火星照命?”
“天庭共有九位星君,分管凡人一生。每人每年遇到的星君不同。若是遇到吉星,整年都将得到庇佑。若是遇到凶星,轻者受小灾,重者遭横祸。他的小儿子十五岁,今年命犯火德星君。而正月二十九日,恰好是火德星君的下凡日。”
他说话奶声奶气的,神态却老气横秋,好像玄门中胡子花白的老前辈。看得韩映澄觉着颇为可爱,便伸出手揉揉他的脸,放柔了声音问:“那要怎么办呢?”
唐铖任他揉捏,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软绵绵地说:“九星照命,顺吉星,躲凶星,点碗灯,拜星斗。”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们,我明天请假吼!
☆、8
人一生中,有日德、月德、金德、水德、木德、火德、土德、罗喉、计都九位星君轮流值班。想查当年值自己班的星君是谁,有一种方法,用虚岁除以九,余数对照九星照命的表格,男女各不相同。当年遇到的星君是自己的福星时,得烧特殊的星神码祭祀,遇到的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煞星时,则要点灯躲避。
九星照命是盲派的绝学,唐门本家是不可能教的,只有修真学院才会传授百家之法。因此唐铖说自己曾在风云大学做过一年旁听生时,没人怀疑这话的真假。
每月农历二十九日上午的九点至十一点是火德星君下凡的时间。韩映澄看了下日历,还有三天。唐铖提议先去医院探望患者,当然不是真的探望,只是为了看一眼对方是否还有救。这种撞了下脑袋昏迷不醒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的,大多是冲撞了星君,被吓掉了魂。丢失的魂魄可能在原地打转,也可能被星君“顺手”收走了,毕竟不是每个神仙都很大度。
韩映澄问:“如果他的魂魄被收走了,是不是没救了?”
唐铖说:“神仙也是人修炼成的。除了不能结婚生子,人有陋习的他们都有,包括收礼办事。”他顿了下,继续说:“实话说,当年遇上凶星值班,躲星是最省力有用的,买块红布盖住肩膀,躲在自己房间里,拉上窗帘不让一丝光照进来,一觉睡到天亮就没事了。祭祀拜斗已经是事后补救,能不能救回来,一看礼重不重,二看这星君好不好说话。”
他们离开办公室坐电梯到一楼接待大厅。卫雪的窗口外面有两个人,一个凶神恶煞地坐着,一个焦急地站着。保安队长看见韩映澄下来了,走过去提醒:“站着的是医院代表,坐着的是家属。是代表要求把这件案子转到你们科室。”
韩映澄点点头,走到医生面前,“案子我们受理了。先去看昏迷的小朋友。”综管所还没下班,胖子等人留守单位,他和唐铖跟着反映人同去医院。
小朋友叫林东东,今年刚上初三。
唐铖看了一眼,说:“他衣服上有一簇火德留下的火焰,魂应该被收走了。”他仍旧趴在韩映澄肩上,说话时热气吹过对方耳朵,韩映澄痒得转过头,压低声音问:“我怎么看不见?”
“你没开天眼看不见。想看的话,我给你开。除了能看见仙家的东西,还能遇见藏匿凡间的妖魔鬼怪。”
“那就算啦。”韩映澄也明白自己八字怪,总是能遇上一些不好的东西。平常不知道也就把对方当成正常人,若真开了天眼,还不得心力交瘁。
“林东东还能不能抢救了?”他自己只能救魂魄完整的人,对这种魂魄不在身边的束手无策。
“你想救,我就救。”唐铖虽没说能不能,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是没什么他不能做的,全凭韩映澄的意思。倘若是个成年男子说这番话,肯定会让人感到狂妄自大。但是放在小小的唐铖身上,只觉得赤诚单纯。
韩映澄捏了捏他的小嫩脸蛋,抬头对医院代表说:“我们尽力救,人能不能回来,看天意。”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们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韩映澄对唐铖说:“我们是不是第一个对医生说这种话的人,身份好像颠倒了,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酷。”
唐铖勾住他的脖子,将脸颊与他相贴,猫似地蹭了蹭,软绵绵地说:“阿澄最厉害了。”
韩映澄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明明是我们小唐厉害呀。”
“还有。”他佯装严肃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子,“要叫我哥哥。”
唐铖没说话,将脑袋埋在他肩上哧哧地闷笑个不停,笑得韩映澄也心情莫名地好起来,“祭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不晓得拜斗的步骤,会不会给你添乱?”
唐铖换了个姿势把脑袋枕他肩上,小声哼哼,“我教你。”
玄门许多派别法术失传的原因,也与斋醮科仪的繁琐密切相关。可能一个二十分钟的小道场,却包含了成千上万个步骤,要准备什么法器、身穿何种道袍,吟诵哪篇经文上的法诀,踏罡的步法,皆有不同,有大讲究。
他们光准备祭祀的东西,就花了两天时间。唐铖八字与火相克,这场法事不便亲身上场。于是韩映澄又用一夜记下拜斗的所有细节。
特案科兵分三路,卫雪、小红留医院守着昏迷的林东东,韩映澄和唐铖在林东东家里做法事。胖子则在单位值班。
韩映澄长了一张秀雅沉静的脸,佛修要求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因此无论他做什么脸上都无甚波澜,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林家上下都以为他是哪个名家宗门的世外高人,神色恭敬得不行。
其实韩映澄心里紧张得要死,不停地问怎么办,如果自己把新年开张的第一桩生意搞砸,会不会被领导请去喝茶?
这时袖子被人轻轻地拽住,他低下头看,唐铖扬起五官精致的小脸,肉嘟嘟地笑,眉眼弯弯,眸子里的水光与烛光一同摇曳,好似明晃晃地写着“不要怕”。
对哦,他还有个强力候补,失败了便由小唐顶上,有什么大不了?韩映澄顿时释然了,捏捏唐铖肉乎乎的小手,成竹在胸:“我要开工了!”
“嗯!你是最胖(棒)的!”
听得他这句童言稚语,韩映澄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客厅中央的祭坛摆着两张红纸,一张写着南方丙丁火德星君,一张写着东东的姓名、生辰八字、居住地。祭祀用的灯是陶瓷做的碗灯,灯芯有黄白两色,即为“金银”,总共一百零八盏,交叠摆放,金银满盘,以天上星图排列,透碗灯绣人间烟火。
“南方丙丁火德星君在上,今有鹤城人士林东东,年十五,出生于……”韩映澄念着词,林东东的母亲在旁边烧元宝蜡烛,父亲则上香叩首三次。
随后韩映澄在厨房、门口、床头各点起一盏黄芯灯,他要做的便是等着灯花与蜡烛檀香一同燃尽。如果中途熄灭,则表示火德星君不愿前来受礼。
唐铖背着手站在林东东的家门口,成百上千的冰剑雪刃环绕在空中给韩映澄护法。
空气中一股热浪逼近,好似连空间都被烧得扭曲起来,与此同时,一名红发白肤,指尖带火的美男从天而降,看见这幅群剑环伺的场景愣了下,待细瞧站在门口的小孩后,一脸惊讶地问:“怎么是你这个杀胚?”
他乘着云朵绕着房屋转了几圈,好笑道:”你还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当看见客厅里作法的人后,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是他?”
唐铖不耐烦道:“把魂还来,快滚!”
红衣美男似笑非笑,“我不还又如何?”
唐铖嗤笑了下,“那你也不用还了。”
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好似一柄斩天夺地的魔剑,周身带煞,熬得不行。
对方眯起眼冷笑:“真是无论过了多少年,这副傲慢无礼的样子,都叫人想把你痛打一顿!”
唐铖坦然相应,“你打得过我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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