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二》第7章


不二愣住了:“你是我爷爷?那你知道我爹娘叫啥?”
那石头嘿嘿地笑,答道:“这难不倒我,你爹叫吴耳子,你娘叫赞而习,那是不会错的。”
不二顿觉十分好笑:“胡说,我爹姓魏,怎么能叫吴耳子,我娘更不会叫什么赞而习了。”
那石头却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爷爷,你爹自然是吾儿子,你娘当然是咱儿媳,这还有甚么好说的?”
不二这才晓得他在逗弄自己:“你这人好奇怪,我可没工夫与你说闲话。”
又是着急忙慌朝着村子跑去。
那石头却道:“说你爷爷奇怪,我瞧你这孙子才叫奇怪,送死还这般着急。”
不二自然觉得奇怪:“你胡说什么?”
那石头却问:“你想不想知道昨晚是怎么挂在树上的?”
不二听得一惊,却不停步:“你知道?“
石头道:“我自然全看见了,是那个姓顾的将你弄晕,撂到树上,又糊弄你几锭银子就走啦。”
不二听了,摇头道:“我不信。”
那石头直冷笑:“那你说说,你原本好端端的,怎么会凭白无故昏过去?”
不二想说,八成是有什么歹人图谋不轨。
但想了想,若是真的有歹人,恐怕自己此刻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便只好道:“许是我这两日受惊过度,又太难过,所以”
说着,便有些磕磕巴巴。
那石头哈哈大笑:“你自己也编不下去了罢?”
冷哼一声,又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云隐宗的顾乃春,模样便是一身正气,说话也很好,那自然是好人了,对不对?”
“爷爷告诉你,正道修士里,多的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着是一副好心肠,背地里什么缺德的事情都干得了!”
不二连忙打住他的话头:“你可别胡说了,若不是这些修士仙人,宏然大陆上的百姓早就被角魔杀光了。”
那石头冷笑道:“你懂个屁,没有这些狗屁修士,老百姓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魏不二仍是摇头不信,又问他:“你说顾仙师,将我弄晕了。我倒要问问你,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弄晕我,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石头回道:“那我也不大清楚了,多半是嫌弃你资质太差,人又呆头木脑不机灵。”
“他将你撂在这里,还留了银子,自然不想让你跟着他去云隐宗。倘若你非要厚着脸皮追去,保不住他半道起了杀心。”
不二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自然不相信,那位一脸正气的顾仙师会来要自己的命。
但却不知怎么回事,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寻思半晌,才却反驳道:“我资质便是差些又怎么了?只做个扫地的杂役,还要什么资质?只需有力气干活不就好了。”
便吃得秤砣铁了心,不管那石头怎么说,他只管往回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村北头。抬头一瞧村里四下静悄悄的,也顾不得累的气喘吁吁,又急匆匆向昨晚住下的院子跑去。
火急火燎撞进院子,只见屋外空空荡荡,再听屋内默不作响,心便凉了半截。
却仍是里里外外寻了一圈,连地窖都钻进去瞧了瞧。
又跑出大院,将北东南西七十四户人家逐门逐院瞧过,才在村西头瞧见了一尊巨碑,堪堪走到近处,一口气松掉,不由跪了下去,整个身子软的像滩棉花,胳膊腿脚调不动半点力气。
却听那石头落井下石:“你瞧,那姓顾的怕你回来,一早便没影儿了。”
魏不二却不理他,怔怔瞧着墓碑底下密密麻麻的名字,浑然不觉的默念着,一个个儿鲜活的身影清清儿的浮在眼前,似乎从未离去。
旧日的酸甜苦辣、柴米油盐潮水般涌进胸口,瘦弱的身体一时化作暴风骤雨中的夜船,被往事汹潮颠的不能自已。
护心坝这才开闸泄洪,泪河奔涌全止不住。
喉大人却生了急病,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阵阵异风拂过,冷暖半点晓不得。
日垂西头,整日未食的饥饿感袭来,他才游出欲罢不能的思海。
西面是斜阳下叠叠林木,似有渐行渐远的身影没入。
抬头看,天阔云断,苦雁南飞,正是离别好时节。
黯然回首,荒村老巷旧宅,真叫个悲戚戚、孤零零。
又听那石头说:“好孙子,你有啥好伤心难过的?那姓顾的走了,算你捡回一条命,是我的坟头上冒了青烟。”
魏不二仍是不理他,忽然又想到:“顾仙师他们多半是找我不见,只好先回宗了。我今晚便收拾了行囊,明儿个一大早,就奔着灵隐山去。上了山,哪管做甚么脏活累活,只要能见着婉儿便好。”
他性子呆直,想到明天便又能见着婉儿,心里便是漫天乌云散去,亮堂堂、暖烘烘的阳光照了进来。
又在墓碑前站了许久,待到入夜,才擦拭眼角,发现泪水早已流干。
暗自叹气:“长乐村这就没啦,乡亲们也没啦。”
忽然又想到,若是自己能去云隐宗学艺,说不定能为乡亲们报仇。
可又一想,自己就算去了云隐宗,也只能当个打杂扫院的,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他站得久了,不由腿上酸痛厉害,又忽感寒风饿潮一并袭来,这才步履蹒跚往回走。
第9章 月挂残枝荒村里() 
月挂残枝,银光泻地,有寂静衬托,荒村内一片死寂。
血腥气阵阵,孤身少年心中却无半点恐惧,心不随身走着。
想的是回家的路,抬头一望却到了婉儿家。
他心道:“也不知婉儿有没有落下什么。”
于是,迈步进去,只见院内凌乱,物具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情景。
径直走入正屋,月光透过纸窗渗入,屋里半明不暗,看的不大清楚。
他寻着火石,点燃蜡烛,顿时照出一片亮堂,忽然觉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温馨宁静。
一步一顿往前走,细细瞧看四周,简朴布置,家具寥寥,不多几张桌椅东倒西歪。
东西两侧各有厢房通着,西厢房门口处隐约有件巴掌大物什。
捡起一瞧,竟是一把木梳,木柄刻着花花叶叶,只是雕工有些糙陋。
他捧着木梳,隐隐闻见女儿家的发香,心道:“这是婉儿的木梳!”
赶忙小心翼翼收好。
再一抬头,持烛进了这间屋子。
烛光荧荧,退去黑暗。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绿衣女子。
他险些吓得掉了蜡烛。
呆了许久,见她一动不动,才小心翼翼靠近她,探烛一瞧,这女子遍身伤痕,衣衫褴褛。
又走到另一边,蹲下身子瞧去,只见一张惨白煞气的面庞,不由呼吸一窒。
她竟然是昨日在这院子里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子。
不二的心砰砰乱跳,慌慌张张缩回蜡烛,蹑手蹑脚就往回走。
正要出门,又听到那石头说:“慌什么?这凶婆娘昨天要杀你。这会儿定是受了重伤,你一刀下去,正好报仇了!”
不二听得一惊,转而恼道:“杀人偿命,我才不要。”
便只顾闷头往出走。
石头又说:“你只管往出走,等这婆娘醒了,再将你杀了。”
不二想了想:“我又不傻,今晚就收拾行李溜了。”
石头冷笑:“你溜得好哇!乡亲们的大仇便不用报了!”
不二却听不明白,石头又说:“动动你这不开窍的脑子,这凶婆娘见面就要杀你,那摆明不是善类。”
“她在村里待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手上未必没有几条人命。你还不赶紧将她一刀捅死,好给你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
不二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说得有理,便摸到婉儿家厨堂,寻着一柄菜刀。
再回到那屋子,轻手轻脚走到女子身旁,侧蹲下去,深吸一口,举手便要朝着脖颈砍下去!
半响,却又缓缓放下胳膊。
石头急道:“还等什么?一刀下去,才叫痛快。”
不二却道:“我下不了手。”
想了想又道:“村子里的乡亲们,分明都是被那角魔杀了,多半和她没啥关系。你看她浑身都是伤”
石头冷笑道:“你现在是看她可怜。有没有想过,先前你这小命,便差点给她要去。”
不二想这石头说的话,的确却有道理。
可他活了这么大,之前从未杀过人,此刻又如何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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