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226章

他的确吸入了几口毒气，引发筋脉凝滞。那毒气与漫出来的毒气不同，更为精纯，毒性也更为猛烈。这若是旁人吸了去，怕早已一命呜呼了。好在他修为深厚，才能撑到现在，才吐了口黑血。
这家伙，修为竟然已经深厚到了这种地步。
析泽心中暗叹。
“你吸了那毒气，现下筋脉凝滞，丹田之中的灵气也所剩无几，无法自行拔出这毒。所以才引得吐血。现下素晖酿还余留多少？”
“五十坛。”炙羽说道。
当初，玄烛从雅山弄了两百多坛的素晖酿，全部交给了炙羽。而为了维护结界，炙羽几乎每日都要饮下一两坛的素晖酿。而如今，这素晖酿所剩不多，若是在素晖酿告罄之前，魔种仍然未进入休眠，那该如何？
析泽眉头微蹙，说道：“你究竟打算如何？”
炙羽没有回答，只是微闭双目，自行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吐纳生息。
析泽苦笑一声：“怎的，还不打算告诉我？也不知道，阿念这丫头，那只眼睛看出来，你将我当做知己好友了。说你不过是面冷，不擅言辞罢了。还害的我感动了许久，这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想要相助你一二。待我回去，我便要同那丫头说，是她瞎了，才觉得你把我当好友知己来的。”
炙羽听了，睁开双眼，缓缓问道：“她……是这般说的？”
“不然呢？我骗你做甚？”析泽回答道。
炙羽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他的阿烛，即便是失忆了，也能看出他的心思。
“我寻了那么多种方法，还是不够稳妥。思来想去，仍是只能以生魂为祭。”炙羽平淡地说道。
“真的……只有这么一种办法？”析泽有些问不出口。
生死之事，在所有六界之人心中，皆不是小事。明明知晓自己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即将奔赴死亡，却还要一往无前，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是。至少至今，我只知晓这一种办法。”炙羽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
“何事？”
“我参阅典籍，若是想要拔除魔种，最为妥当的方法，是待它进入休眠期。记载中说，魔种现世之后，三月吞吐毒雾，而后进入休眠。可自那次，那些人闯入地缝之中，惊动魔种之后，它似是出了一些状况。三月早已过去，却丝毫没有要进入休眠的迹象。反倒是吐纳的毒雾，越来越浓郁，毒性也越来越强。此次我进去查探，恰巧遇到它有些狂躁，这才中了它的毒雾。”
析泽听了，心中骇然：“便是你也抵挡不了这毒雾，若是真的泄露出去，怕是……”
炙羽点头，继续说道：“魔种不进入休眠期，它的毒雾只会越来越厉害。素晖酿只剩下五十坛，我怕会坚持不了多久。”
“那你的意思是？”析泽问道。
“我想在它未进入休眠期时，直接将它拔除。”炙羽语气平淡，但眼神却十分坚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这样可行？”析泽疑惑。
若是这样可行，为何他们还要等到魔种休眠？
“拔除魔种，需要布下噬魔大阵。这阵法原是要九名修为高深之人，共同布下。其中，阵眼处的那人，以生魂为祭。只是若是魔种未休眠，在拔除之时，便会更加疯狂地吞吐雾气。上一次魔种现世，是待到它休眠之时才拔除的。阵眼一来，不需要同时兼顾结界，避免生灵涂炭，二来无需应对那些疯狂吞吐的毒雾。”
炙羽说到这里，析泽的心愈发沉重。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析泽仍能想象得到，真到了那时，将是怎样的一场恶战。
“既然如此，那到时我来替你撑住结界。你可能应对那些毒雾？”
炙羽惨淡一笑，说道：“不仅如此。那些结界之中的毒雾，是已经释放出来的。即便是拔除了魔种，我祭了生魂，这结界便也没有了用处。那那些结界之中，已经释放出来的毒雾，又该如何？”
析泽沉默了。
他的修为有多少，比之炙羽如何，他心中那一清二楚。即便是炙羽，亦是借着玄烛给他的素晖酿，方能维持这结界。他拼尽一身修为，与体内所有的灵气，维持这结界一段时间，还能勉强。可长期以往呢？
“所以，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析泽虽然不知晓他具体如何打算，但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
“等不了了。便是这几日，我……将那五十坛素晖酿全都饮下。”
“不行！”析泽高声吼道。
“不行又如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炙羽说道：“我将那五十坛素晖酿全都饮下，你去点八名修为高深之人，将噬魔大阵的布阵之法告诉他们。过几日，我们便开始布阵。饮下那五十坛素晖酿，那时我的灵气充沛，可以一面布阵，一面支撑结界，一面……”
炙羽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一面将那些毒雾，皆吸入体内。到时，你便动手，将我送入无相之地吧。”
“真的……非要如此？”
炙羽点头。
“你可想明白了？”
炙羽抬头望着他：“那你说，除了这般以外，还有其他办法？”
析泽沉默了。
的确，与天下苍生的平安相比，无论他做出怎样的牺牲，都显得极其渺小。
明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却不得不这样做。
析泽突然觉得，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九帝神尊，如今瞧来，却显得这般可怜。
“你可知晓，即便你修为深厚，丹田纳百川之海，可素晖酿中，灵气精纯充沛，五十坛下去，仍是会撑爆你的丹田。到时候，你将受万虫啃噬之痛？你祭出生魂，布阵拔除魔种，可你的感知却是还在的。不会突然消失。你心中明白，无相之地是什么地方。你进去的时候，是怎样的，便会在那里几千年，几万年，都受同样的痛楚。更何况，你还要吸入那样多的毒雾。你这方才吸了一口，应当领教过这样灼肤烧心之痛了。你……”析泽几度无法继续说下去。
第281章　访客（）　
炙羽垂眸，说到：“到时候，将三魂七魄全部燃尽，这样便不用受这千年万年的苦楚了。”
全部燃尽？
人在失去任何一魂一魄后，便会神志混沌。是有怎样的意念，才能坚持到燃尽所有魂魄。且，这期间所受的痛苦，绝不比在无相之地所受的痛苦要少。
“你若是留下任何一魂一魄，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能将你的魂魄凝结，许是……许是还有复生的可能。可若是你燃尽所有魂魄，便再无可能了。”
“无可能便无可能吧，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炙羽说到。
“便是阿念……我是说，阿烛。”
“既然她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吧。”炙羽说到。
阿念打了个喷嚏，半夏赶忙上前，替她将斗篷披上。
“姑娘也是，再怎么着，身子最重要。您便是觉得自己身子骨好，也不能这般折腾自己啊。”半夏嘟囔道：“现下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一个月便入冬了，这样的时节，最易风寒，姑娘得仔细着点。”
阿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没有回答半夏。只是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西边的天空，乌云压顶，一点一点地正朝着东边移动。
“姑娘您在看什么呢？”半夏问到。
“你瞧西边儿。”
“西边儿？西边儿怎么了？”半夏朝西边儿望去，瞧着那便厚厚的乌云：“姑娘是说，要下雨了？”
阿念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无事，回去吧。”
析泽也去了，应当无事吧。可为何，她心中总有一些不安？
这几日，阿念总是心事重重的，便是药钵子都打坏了好几个。半夏瞧着她这模样，有些担心。
“姑娘可是生病了？”白芷偷偷地凑到半夏身边，问到。
“不知晓，瞧着她也无病无痛的，可就是心事重重的。总是……总是往西边看着。”半夏抱着药篓，抬头往西边儿看了一眼。
白芷顺着她的目光，也往西边看去：“西边儿，乌云很重，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你之前不是说，姑娘能测雨？她是不是在担忧这个？”
“奇怪了……”半夏没有回答白芷，而是嘟囔道。
“怎么了？”
“前几日我便瞧着西边儿的天是这样，怎的这几日过去了，这天象却丝毫未变？”半夏正苦恼着，忽然瞧着那乌云处，一道白光闪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