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白莲花》第160章


被明亮和灵犀扶上车辇、昏昏欲睡之际;她吩咐一句:“先去天南。”
天南阳气最盛;凤凰花如火如荼。最茂盛的那片花海中央起了一处别院;南无正在里面休养。明亮、烛武皆有些不情愿;灵犀倒径自驾辇;绕路去了天南。
被唤醒时严厉头疼欲裂。听烛武说南无只留下一个婢子伺候汤药;严厉径自登堂入室;见南无闭着眼睛;拥着狐裘;懒卧于床上。严厉上前一摸他额头;冰凉得很。
他恍惚睁眼;又怔又痴地看着严厉。
这些年非但他修为渐丧;还日日受火毒和寒气侵蚀;又遭逢天劫;看来气色灰败;形容枯槁;再无半点风流俊逸可谈;唯有双眼神采如故;仿似天上最亮的星。
严厉心下五味杂陈;就听他喃喃开口:“从未见你如此专注地看我。”
严厉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只因认识这么久;我从未如今日这般;看你如此顺眼。”
他闻听一愣;随即回过神;急忙转过身道:“也不通报一声;你诚心看我的丑态么!”
严厉绷了少顷才有些恼火地问:“雷劫降临为何你不躲避?”
“那雷劫来得极不合常理;我怕我若是躲了;万一波及到你;你可不禁折腾。”
“明知我是受你胁迫才不得不允婚;你还肯如此待我;岂不是傻?”
南无握住颈上戴那串凤凰眼;沉默不语。
严厉又问他:“婚房都建好了;婚礼怎么倒不筹备了?”
他还是沉默着。
严厉道:“俗礼累人;不办也罢。”
他这才猛地坐起冷笑:“果然你要反悔?”
“不。”严厉道:“只是我不想于心不安;虚情待你。”
他沉默少倾才叹口气:“原本我是想着;当年你嫁给嫁给娑罗仙师时;也非一心一意待他。论别的;我自认不及他万一;论待你之心;我却自认不差他分毫;先娶了你;假以时日总归能叫你改变。可如今如今连老天都不帮我;我还要这虚名有何用。”
见他诚挚;严厉也不由叹气;“你若不厌弃;就搬进觉明府住;起居由我照顾。”
一刹欢喜之后他更加幽怨:“也好;临终能帮你成就好事;我倒也情愿。”
严厉苦笑一声:“既当我是没心没肺之人;你何必执着不放。”
“那好。”他挑起眉:“你搬来这里跟我同住;免得我去你府上遭人白眼。”
严厉一想也是;未免他的余生麻烦不断;遂应了他。
“果然来么?”他万分不信状。
“果然。”
南无欣喜若狂地支起身子。严厉看见敞开的狐裘里裹着一束凤凰花。南无审视着她;欣喜化为黯然。严厉信手拿走那束花;坐到床边。南无见状一掀狐裘;将她裹进去;紧紧抱住她;汲取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
“看来我注定要死在你身上。”他郁郁叹口气。
“怎么”
“事后我细想;那雷劫只怕是人为的。有人想卸磨杀驴。”
严厉心道这绝不可能。南无咬破她手腕;喝了两口血。
“味道不对。”
见他咂了咂嘴;严厉直当自己身体有异;不由问他如何不对。他看着她沉吟一番;却猛地将她压倒;作势要吻她;被她信手一推;嘶一声懊恼退开。
“何必矫情?之前那些年我跟你朝夕相处,对你为所欲为,你我虽未行过大礼,夫妻当做之事却都做全了。”见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又好笑道:“你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如此不禁逗弄?之前你似死人一样冰冷无趣,且似块焦炭;从头到脚都毫无美感;我哪儿有性致下这种手。”
严厉抚额无语。将死之人还有戏谑之心;足见心态颇好。
他却郁郁道:“我一时还不急着死;你无事就走;免得惹旁人不高兴;又来害我;让我死个彻底;再无重生之机;再无见你之日。”
严厉气极反倒笑了。她若也以小人之心揣度;还当这厮明知她会悔婚;故此演这苦肉计诳她。看来他而今果然不想要个虚名;而是想要她的承诺。
“你的后事我会一手操办;你只管放心。”
“果然?”
严厉指天指地立个毒誓;南无这才不再纠缠;很快就被温暖之感舒适得昏昏而睡。
严厉起身出门。闻听她要搬来与南无同住;明亮甚为反对;灵犀不置一词。严厉一意孤行;回府受完众神礼拜;大事小情安排一番;便带花枝和几个婢子赶到天南别院。南无睡醒见她在他身边打坐;愣了会儿神才又怔又痴道:“本当是梦;怎么你真来了?”
严厉叹气:“本就是梦;只是你不愿醒。”
“难道娑罗仙师果真恼你愚钝;不肯原谅你;你非要用我刺激他一下?”
“好吧;我走了。”
“别!”南无死死抱住她的腰。
此后数日严厉的法力未见恢复;南无为数不多的余生也多是睡着的;偶尔醒来也少言寡语;严厉逗他无用;久之便不自讨无趣;只照顾好他的汤药;每日给他几口血驱寒。他终日除了睡着就是瞪着眼发呆;严厉苦劝他出去吸食点灵气;他也不动;放佛不屑多活几日。严厉闭门谢客;专心待他。第七天他大限将至。适逢夤夜;星斗漫天。他醒来精神颇好;竟自己下了床。严厉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忙随他走到屋外。他站在凤凰花丛里;望着星空良久沉默后;郑重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许我真该醒了。”
严厉诧然看着他。
“我虽待你执着至今;却总是惹你生气、难过、痛苦;无论如何都比不了娑罗仙师;所幸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叫我能弥补你一二。这是我甘之如饴之事;你只管坦然承受。我父君道人生在世;当一世一个活法;一世有一世的精彩。本当这一世我有千年万载时光可以挥霍;而你未必能渡过死劫。忘记你的过程委实痛苦;非我所能承受;我试过不行;故只能顺应本心;执着不放。不料你这里云开月明;来日方长;我却这么快便走到尽头;纵有来生也再跟不上你的步伐。”
严厉宽慰他道:“听说皓睿仙师已去了冥府。冥王顾念与你母亲那点渊源;皓睿仙师再允他点好处;定能再次借到聚魂灯。你不是我凤族;生死轮回不受宿命局限;有离别却归来有期;不必如此悲观。”
“再见岂还如初见?”
“”
“让我来生不再记得你;遇见你也不再动情;于你做来可容易?”
“不难。”实则这正是严厉的打算。出乎她意料的是;南无分明能料到她的意图;却在弥留之际彻底开悟了。这是他之幸;亦是她之幸。
“那我对你的纠缠就到今晚为止吧。但愿我这个过客能让你记上三年五载。我父君一时还不能羽化;紫阳宫群龙无首;若遇事端还须劳你照应。”
“这是自然。”南无的伤感让严厉释然吁了口气。
南无指着漫无边际的花海问她:“这些花美极了。我把它们统统带走;你可舍得?”她勉强笑了笑;说不出只言片语;暗暗有些难以名状的失落;心绪烦乱之际;委实不知自己明明该高兴今后少了负累;却为何竟有些不舍得这个与她纠葛甚深的男人;尤胜不舍得这片她最钟爱的花海。
只消弹指;所有凤凰花都枯萎了。
南无灰败的气色不见好转;吸食大量灵气却可让他多活须臾。
一望无际的萧索景象让严厉有一刹失神;然而就只这么一刹便发生了出人意料之事。前一刻刚说出诀别之语的妖孽瞬间侵入她神识;操控她起了一个禁咒——咒龙君迦昱痴缠她三生三世;世世不得其心;却世世因她而死。等她气急败坏地拿回主权;他被逼出她体外的魂魄已极度虚弱;却还得意大笑。
“你分明有病!”
“自然我病得不轻。分明我该咒娑罗仙师断情绝爱;咒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得你真心相待。如此你却必然要恨我;而我再也不想叫你恨我;哪怕是一分一毫。”
严厉一听顿时消了些恼火;暗暗生出些后怕来。凤族禁咒无可逆转;这孽障煞费苦心;若真起那等咒;她纵然恨极了他;也着实无计可施的。
“后会无期。”南无怅然叹息。严厉的恼火随他魂魄所化的万千光华一同消散。
虎力、鹤轩二仙闻讯赶来时;严厉正抱着南无的肉身出神。二仙将肉身带回紫阳宫;不发丧;却请霄霜上天以玄冰封存起来;将来好给东华帝君留个念想。
严厉在紫阳宫外拦住霄霜;质问他教南无凤族禁咒就不怕娑罗怪罪?
霄霜已度过返老还童的临界点;如今是与灵犀一样的少年之身;早便耐不住寂寞;跑去雷泽与无照鬼混。娑婆谷外结界与他元气相通;他倒也放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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