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第98章


过一刻摄政王有暇,请她去书房说话。
在她要进二门的时候,却被一人唤住,她停步看去,原来是肃亲王豪格的福晋塔娜。
“婶娘!”塔娜面带忧色,眼皮有些肿,打扮却得体,她抓住苏泰的胳膊,道,“婶娘,求你见着摄政王帮我带一句话。”
苏泰却不问是什么话,却道:“怎么不去见你姐姐?”大福晋是塔娜的堂姐,按理求她会容易些。
塔娜咬了咬下唇,道:“大福晋近来身子不适,好些时日没见着了。”
苏泰哪有不明白的,叹道:“你也不容易。”
塔娜身子微微颤抖,握着她手求恳道:“婶娘,王爷如今入了罪,一大家子不知该指着谁。我倒是没什么,可一双儿女……”
苏泰拍了拍她手背,轻道:“待会儿若有机会,我会帮你。”说完放开她,跨过门槛,随着引路的太监往里边去了。
第六十九章 (上)() 
苏泰进了东次间,引路太监请她稍待,遂退了出去。她踱了几步,四顾打量陈设,见窗前炕上铺着纳绒绿毯,面北摆着两对席心椅,靠墙有一张黑漆长桌,供着青绿饕餮鼎与楠木龛铜胎文殊菩萨。
她立在桌前,望着菩萨一手捻莲茎一手结法印,脸上则是莫测的微笑,心绪竟平静下来,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你猜他是不是在嘲笑世人?”书房的主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苏泰陡然一惊,退后半步,恭敬行礼道:“王上安好。”
多尔衮抬手虚扶,望向文殊菩萨道:“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崇佛。”
苏泰回道:“王上记错了,您知道的,察哈尔从王公到牧民都皈依黄教。”
多尔衮沉默片刻,道:“坐下说话吧。”说着转身大步走到炕上落座。
苏泰颔首从命,却并不跟过去,而是去下首挑了张椅子坐下。
小太监奉上茶来又退出去,多尔衮远远看着她,却道:“说起黄教,自定鼎燕京,我曾多次邀五世达/赖喇嘛前来,然每次回应都仅是献礼问安,不知是何缘故。”
苏泰道:“听方才王上对菩萨所感,便知心中无佛,诚意不至,活佛自然不愿来。”
多尔衮自嘲一笑,回道:“那便再遣人去表示诚心吧,灌顶皈依不在话下。”
苏泰正坐,双手交叠按在腿上,微微躬身道:“愿王上旗开得胜,安定蒙藏。”
“承你吉言。”多尔衮点了点头,问道,“你今日来,是有事要问?”
苏泰答道:“回王上,有两件事。”
“哦?洗耳恭听。”
苏泰也不忸怩,直截了当地道:“其一,是我从叔尼雅哈之子欲尚英亲王第五女,请王上恩准。”
多尔衮对这事有所耳闻,却道:“科尔沁多尔济台吉原娶礼亲王之女,那孩子前年病故了,本来是想让阿济格家的五格格嫁去。”
苏泰沉默了会儿,抬头望向他道:“五格格虚龄刚十一,与多尔济台吉恐不匹配。”
多尔衮听那话音轻软,心中一动,与她对视片刻,端起茶盏笑道:“尼雅哈次子,是叫明珠吧。我问问阿济格的意思。第二件呢?”
“谢王上。”苏泰微笑颔首,接着道,“其二么,我家王爷闭门待罪,求王上斡旋,想必能得万岁宽赦。”
多尔衮盯着盏中沉浮的叶片,道:“这不是妇人该问之事!”
苏泰双手攥紧袍摆,又松开,反问道:“不该问?王上是要我等,即便做了寡妇也默默饮泣么?”
“你还在恨我?”多尔衮起身走到跟前,一手按在她肩上,“为当年之事。”
苏泰身子不动,抬头问道:“恨您?为何?”
望着那一如从前的白皙面庞,微微上挑的凤目漆黑幽深,似含轻愁,他竟有些发怔,放佛回到十几年前,月夜中并肩而行。于是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没守约?”
苏泰忽然笑了,缓缓站起,挪开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捏住他三根手指,道:“那时连这般握手也未曾有吧?你我有什么约定?”
交缠的手指似在他心里放了把火,低头便去吻她的额。苏泰后仰闪避,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冷淡地道:“太宗赐婚时,九贝勒不曾反对。当年便无眷恋,如今更不应放纵。”
多尔衮痛怒,道:“既然认定与我毫无瓜葛,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苏泰也没了顾忌,逼视着他道:“我只是想问清楚,我的丈夫还能不能活!”
多尔衮心中愈是愤怒面上愈是冰冷,睨着她问:“能活如何?不能活如何?”
苏泰深深吸了口气,道:“济尔哈朗他绊不住你,也没有筹码与你争。放过他,行不行?”多尔衮竟无言以对,只听她继续道,“你爱惜自己,便不会杀他的。是不是?”
多尔衮越听越心凉,转身背对她道:“你走吧。”
苏泰已有七八分把握,欠身行礼道:“愿王上大业得成!”说完便往门口退出去,走到一半却折回来,又道,“豪格媳妇一直等在二门外,若有可能,便见她一见。”
多尔衮头也不回,只是抬手挥了挥。苏泰本也无须得他答复,径直出了书房。
第六十九章 (中)() 
多铎刚才与兄长单独谈了半个时辰,不欢而散。
因明日议政处诸王大臣集议,定豪格之罪,拟削爵幽系夺牛录属人,处罚虽重好歹保住了性命,他也不便反对。可多尔衮要吞下豪格的正蓝旗,想叫他去蹚那浑水,多铎便不乐意了。
争论了好半天,也没个结果。临去时,见一人穿过门厅进了正堂,心中沉郁竟被兴奋盖过,急忙策马回府,寻钱昭分享。
可到了家中,钱昭那院空荡荡,只留了耿谅领着小太监看守。
多铎找不着人,心里猫挠似的,沉着脸问:“你主子呢?”
耿谅躬身答道:“回王爷,福晋去了西郊别院,说是要会客,今儿晚上就住那边了,明儿才回来。还留了话,说王爷若有急事,就派人知会她。”
“会客?”多铎狐疑地问,“什么样的客?”
耿谅摇头道:“奴才不知。”
多铎挥手叫他去干自己的活儿,转身出了院子。他抚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抑不住满心好奇,命人备马。
柳如是入京之后就住在正阳门外大栅栏一带的客栈中,此地鱼龙混杂,为出入方便,她一概男装示人。因丈夫钱谦益被检举先后与吴胜兆和黄毓祺谋反案有关,逮捕下狱,去年押解至京师,至今还关在刑部大牢。
她一路追随丈夫北来,积劳成疾,本来是住在大名府友人庄中养病,可翻过年后,听说钱谦益在狱中缺衣少食,冻饿致病,已不能起身,忙赶到京中奔走。就算不能解救出狱,若清廷允她延医问药,送些衣食也好。
奔波了一天,无功而返,她回到客栈,仆人禀报说,有生客来访。
柳如是盛名在外,见多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疲惫地摆手道:“不见,叫他回吧。”
仆人道:“夫人,那儒生说话和善客气,还言及老爷。要不您还是见见?”
柳如是凝眉想了想,遂道:“去请人进来。”她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坐于厅中,看着仆人引了客人入内。
只见来人三十余岁,面容清癯,儒雅温和,拱手一揖道:“鄙人林瑜,见过钱夫人。”
柳如是回礼道:“林先生请坐。恕妾失礼,老仆言先生有解救我夫之良方,若真能使受之脱困,我夫妇二人必倾囊以报。”
林瑜心道这位昔日花国行首果然词锋厉害,全无客套,当即笑道:“夫人真乃巾帼丈夫!实不相瞒,林某此来是代家主传话,尊夫不日便可化险为夷,夫人静待佳音即可。”
柳如是哪会轻信,挑眉问道:“妾与先生似乎从未谋面,不知令主是哪位贵人?是否与妾有旧?”
林瑜回道:“家主与夫人并无渊源,不过久慕夫人品格才学,想请夫人过府一叙。”
柳如是笑道:“先生东主既有结交之心,何不纡尊来见,妾必备酒设宴以迎。”
林瑜见她满眼疑虑,便道,“呵,夫人明鉴,家主并非倨傲,乃因她是京师贵眷,不便涉市井之地,还要劳烦夫人走一趟。”说完递上一封信函。
柳如是接过拆开一看,见里面只有一张发皱的纸片,写了两句“伏鼠盘头遗宿溺,饥蝇攒口嘬余津”,赫然是丈夫的字迹,当机立断道:“请先生回复尊主,蒙君厚恩,妾必上门叨扰。”
林瑜奉上一张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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