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第106章


钱昭摇头笑道:“这钱也不是容易赚的。一条鞭法眼看着还是要推行的,东南自然无虞,西北却倍受缺银之苦。若是能将税收上来,而种地的又能少受些盘剥,那是多好的事。”
多铎却道:“听你这意思,是想采用张一粼的税钞之法?”
钱昭点头,道:“细节还须斟酌,先选一地试试无妨,你看呢?”
他知她想选叶家来试,倒也顺理成章。
两人说着话眼看已到了营帐前,刚要进去,忽听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多铎抬头一看,竟是额尔德克骑着他送给钱昭的枣红马过来了,到了近前,飞身下马,曲一膝跪了,道:“谢王爷福晋赏赐!”
钱昭笑着抬了抬手:“好生照顾它,去吧!”
“嗻!”额尔德克神采飞扬地应声而起,回头满脸爱惜地抚了抚马颈,随后上马疾驰而去。
钱昭见多铎凝立不动半晌没说话,便问:“怎么了?”
多铎望着马儿离去的方向,痛心疾首地道:“小枣怎么说赏就赏了?知道爷花了多少心思!”
“我用不上。它这么细脚伶仃的,也不合你骑乘。”钱昭扯扯他袖子道,“况且,留着它还得找两个马夫伺候,吃得又比常马精细,算算每日花费少说也得二两。”
多铎甩开她,怒极反笑:“你可真会过日子!”
钱昭见他如此,也知症结所在,握住他手,附耳轻道:“有你就成了,我要它做什么。”
他闻言一时怔了,越想越有深意,见她转身入帐,随即跟了进去,喜滋滋地按住她肩膀道:“这话什么意思?”
她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意思。”
多铎心头一热,低头就要亲她,又想着自己正伤风咳嗽,顿了顿道:“别把病气过给你。”
钱昭却不乐意,眯眼道:“少啰嗦!”说着揪住他的衣襟就贴上去堵住他的嘴。
多铎心花怒放,得了便宜却要卖乖,捧了她的脸道:“哎,别心急。”
她舔了舔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咬,挑眉道:“你是不急,不想,或是不能?”
他被她贴得早起了邪火,一听哪能憋得住,托着她竖抱起,往榻上铺的羊羔绒垫子上一抛。没料想营帐的木榻发出哐啷巨响,将两人吓了一大跳,对视着愣了好一会儿,又见没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铎差点笑岔了气,小心翼翼地上榻来,道:“咱们轻着点,这炕真没家里的结实。”
钱昭捶他,道:“我倒不怕这个,刚才就担心外边以为有人行刺,呼啦啦冲进来一堆侍卫。”
多铎见她说得认真,笑着摊倒在榻上,钱昭翻身骑坐,问道:“喂,还成不成?”
他双手握住她腰身,道:“笑得肚疼,你给揉揉。”
钱昭摸他身上大毛褂子太过厚实,便把扣子一一解开,在肚腹处轻轻揉按。
正在这时,帘子打起,班布理闯进来急禀道:“王爷!”刚说了一句,见此情景瞬时呆住了。
这营帐是多铎的,平时钱昭起居并不在此,没想到
多铎也不动弹,懒懒问道:“什么事儿?”
“英亲王到了行营,摄政王传王爷过去。”班布理单膝跪地,低头回道。
多铎双手枕于脑后,道:“知道了。”
班布理头也不敢抬,起身倒退几步,便出了帐去。
钱昭见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摇了摇他肩膀,问道:“你还不去?”
多铎道:“阿济格少不了挨一顿骂,我晚些再去,也给他留点面子。”
钱昭俯身在他唇上吻了吻,道:“那也起吧,传了太医来给你瞧瞧。”
“急什么。”多铎抱住她,好一顿亲热,方唤了冯千进来,起身换衣整装。
118 第七十五章(下)() 
钱昭见到额尔德克却未摆什么主子的架子,赐了座,温和地笑道:“王爷让你来我这当差,不知你是否乐意?”
额尔德克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哪敢说个“不”字,忙表了忠心。
钱昭点了点头,却道:“其实呢,上下从属也要讲个缘分。今儿找你来,便是想与你开诚布公地聊聊,若合得来,你便留下,合不来嘛,我就与王爷说,给你换个差事。这样一来,两厢得便,你觉得如何?”
额尔德克在心中大骂,爷这委曲求全还被嫌弃上了?真要被退回去,王爷那里先不说,在牧槿面前可是丢了大脸了。于是赔笑道:“奴才谨遵福晋之命。
“你的腿,伤得如何?”钱昭命耿谅上了茶,扫了眼他搁在一边的木拐问道。
额尔德克怕她以为自己就此残疾,忙答道:“回福晋,并未伤及筋骨,已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十天半个月应能行动如常。”
“不急,好好养着。便是应了差事,也用不着你亲为岗值,只是近来想要出征却是不能了。”钱昭托着茶盏,睨着他道,“江西总兵叛清投明,朝廷势必大动干戈,可惜了这挣功劳的好时机。”
这话戳到了额尔德克痛处。金声桓在前明是左良玉部将,顺治二年降附以来,以战功升任江西提督兼总兵官,实力不弱,此人降而复叛,摄政王必将发大军征讨,平定之功,非剿小贼可比。因而勉强笑道:“就是没有腿伤,也未必轮得上。”
“哦,兵事我不懂。”只见她闲适地啜着茶,问道,“你以为这次会点谁的将?”
你个妇人懂就怪了,额尔德克心中嘀咕,摇头道:“金声桓虽有些声势,却用不着摄政王亲征。主子有辅政之责,奴才估摸着当也不会离京。莫非会是郑亲王?”
郑亲王济尔哈朗被贝子吞齐、尚善等告发其处事不公,苛待旗下宗室王公,多尔衮便命所涉人等集武英殿对质。初时所论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被牵扯出,先皇初丧时,明知两黄旗大臣拥立肃王豪格而不举发,以及扈从今上自盛京入关时,令两蓝旗越序于两白旗之前立营行走。这两条罪状十分耐人寻味,所以他现正在家闭门思过。
钱昭笑道:“诸王大臣论郑亲王之罪当死,你不知么?”
额尔德克笑答道:“奴才也是胡乱猜测。”诸王会集论罪,一向都往重里议,然后等着君上宽赦。哪个王爷没被定过死罪,当年摄政王围锦州失利,也是自议死罪,最后不也好端端的么?
钱昭瞧着他似有深意的笑容,却问:“既是猜测,肃亲王也可戴罪立功。”
额尔德克呆了呆,脱口而出道:“肃亲王还能翻身?”说完自觉失言,忙道,“奴才是说,肃亲王行事不谨,且多有悖妄之辞,似乎、似乎”
钱昭对他的弥补置若罔闻,道:“是呢,肃亲王昨日已被逮问下狱。摄政王大约在想如何体面收场吧?你说呢,小额?”
额尔德克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福、福晋”
钱昭也没想等他回答,接着问:“何洛会此人你如何看?靠着讦告肃亲王,从正蓝旗调任了正黄旗固山额真,又得了摄政王青眼。”见他讷讷不言,便挑眉道,“怎么,这也不敢说么?”
额尔德克沉默半晌,回道:“奴才以为,原主并非自己所择,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无可厚非。就是,做得绝了些。”
钱昭闻言乐不可支,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厚道人!”她初时也不习惯这满朝堂相互讦告的闹剧,小到某人造房多隔了间厕所,大到拥兵谋反,都由这些王公重臣亲自撩袖子上阵,何其直白露骨。不过后来一想,不就是接了御史的活计么,省却了前朝拐弯抹角的虚辞,倒也简单明了。
额尔德克被她笑得两颊微红,低头装作捧盏吹茶。
钱昭止了笑,道:“你我眼下还算相合,望你对我也厚道些。”
额尔德克红着脸应道:“嗻。”
相较于豫王府的轻快愉悦,郑王府却显得愁云惨雾。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家等着惩处结果,心中既忐忑又郁闷,自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关在书房多日,妻妾子女也一概不见。
三娶乌日珠占向苏泰恨恨道:“要把咱家怎么样,给个痛快就是!这钝刀子割肉,是拿咱们取乐不成?”
苏泰心道,当他们不想吗?只是不能而已。叹了口气,回道:“既已如此,宽宽心,能过几天好日子就过几天。”
乌日珠占按着心口,抹泪道:“哪还有什么好日子?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老病病歪歪的,衍禧郡王、饶余郡王去的时候,都病得下不了炕,没法子吊唁会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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