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第108章


钱昭眉头一蹙,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半个时辰之前。”额尔德克回道。
钱昭心道,反了也没什么,只是在这节骨眼上……
“瞧,有人冲出来了!”李孚的亲兵扛着靶子,指着北边密林处惊呼道。
只见有数人策马狂奔,也没有旗旌,远远瞧着行服样式像是自己人。再看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们身后有数十头饿狼追赶。
额尔德克这会儿手下也就十个人,看到那伙人引狼而来,忙命列队,把钱昭及两个侍女护在当中。
钱昭手中的枪是早就装填好的,遂架了起来,瞄准人来的方向。
此时夕阳已斜,人马树木都拉出长长影子,视线并不算好,但李孚还是很快认出人来,惊惶失措地喊:“是皇上!是皇上啊!”
钱昭并不意外,端枪的手稳稳当当。
李孚急着救驾,手边的鸟枪之前还未装弹,便向钱昭道:“福晋,借火铳一用!”
钱昭偏头冷冷瞥他一眼,并不回答。
他便知不可行,急忙拿了手边的鸟枪自行填药,可这时起了风,一时火绳竟点不着。
钱昭从准星上瞄着福临的坐骑,心道,不一定要弄死,哪怕是残了,也得退位让贤了吧。虽这样想着,却知不可为,轻轻叹息一声,放下了枪。
120、第七十六章(中)() 
落日给盛夏的草场镀上了一层秋色,金红的光影中; 狼群追着马蹄溅起烟尘草屑; 转眼间就到了河边。
黄昏时分; 河水由白日的碧蓝转为幽暗的黑色,它是钱昭等人最大的倚仗,水流在此处深而且急; 是隔绝野兽的天然屏障。
这起人也不寻别的路,直接就下了水; 到河中央; 水深已过马腹。
狼群也下河试了试; 没游出一丈便逃回岸上,呲着牙抖落毛皮上的水。有几头起了凶性; 跃起扑向涉河的人马。李孚对着领头的一匹放了一枪; 正中面部,那狼连哀鸣都没有,尸身便在硝烟里坠了河,被湍流冲往下游。
岂料; 福临的坐骑是匹生马,枪声一响,狼群还没反应,它却受了惊,嘶鸣着后退。
李孚吓得魂飞魄散,把枪一扔,便冲下坡跳入河中。福临的侍卫也纷纷下了坐骑; 在湍急的水流中竭力拉住他的马,众人协力,总算稳住了局面。
钱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已容不得袖手旁观。她向额尔德克递了个眼色,他会意,命麾下六人对着岸边的狼群放箭,不求射杀,意在驱散。
福临被扶着护着,总算在马背上过了河,身上的衣袍湿了大半,被侍卫们搀下马来,苍白着脸惊魂未定。
李孚自知身份,不敢问皇帝为什么只带了这五六侍卫,又何以遭遇这等凶险。
钱昭却是不想问,迎上去道:“陛下可有伤着哪儿?”
福临木然摇头。他无意阐述经过,也不想目下有人提及,故而她的态度也算合了他的意。
夕阳已沉,山脊仅剩一线余晖,夜风骤起,钱昭见他浑身精湿瑟瑟打颤,便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道:“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速返行在。”
福临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点头表示同意,侍卫们便伺候他上了马。一行人各怀心思,匆匆返回了营地。
暮色四合,钱昭见自己营帐黑黢黢的,灯也未点,心中便有些不快。哪知,多铎就等在里边,待她低头进门,便将人一把捞了。钱昭受了惊吓,差点一鞭子抽过去,被他抓着手,摁到木栅上。
两人在微弱的光线中脸对着脸,钱昭喘匀了气,道:“今儿个这出跟你之前说的可对不上呢!”
多铎回道:“此一时彼一时,狼崽子喂不熟。”
钱昭挑了挑眉,道:“倒是可惜了。”
多铎叹道:“生了些变故……广州那边,李成栋和佟养甲都反了。江西事也未了,若是连成一片,恐怕就没法收拾了。阿济格倒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可我估摸着,眼下还是宜静不宜动。”
钱昭心下了然,若没有广东提督的叛乱,只需要一根绊马索,小皇帝便出不了那林子。进占中原是他们兄弟最大的政治资本,要威望无两,必须把江山坐稳了,否则,结局定是分崩离析。
然她对战事进展无甚兴趣,却道:“李孚不能再待在京里。”
多铎明白她的意思,这人两头不靠,却又被济尔哈朗推到前面来,稍有不慎,就成了炮灰。她心里最在意幼弟,自然不能眼瞧着他被人给埋了。于是笑道:“这事我来安排。”
钱昭点头,知他一定能办得妥帖,心头一松,便有些倦意。
多铎托着她下巴,一边亲嘴儿一边问:“今儿吓着了吧?”夏衫轻薄,倒是方便他上下其手。
钱昭双眸半闭,倚在他臂弯里,轻轻“嗯”了一声,半晌扶着他肩膀仰头道:“今夜无云,你陪我去观星如何?”
多铎想着夜深人静幕天席地,心头一热,可事不凑巧,无奈道:“我就回来瞧瞧你,待会儿还有军议。”又不忍见她失望,便道,“你先去,我完事儿就去找你。”
她咬了咬唇,道:“那先吃了饭再走。”
他摇头道:“来不及了,这会子大约就等着我呢。那边肯定备着吃的。”
钱昭道:“那边大约也就弄些茶水白肉配饽饽。我叫泰良给你攒一盒饭菜,你逮空出来吃一点垫垫。”
多铎答应着去了。
钱昭独自吃了晚饭,便逛去营地不远处一片花开得最盛的草场。这地儿原有个牲畜棚子,一旁还堆着草料,这会儿却没见马匹牛羊,正合清净之意。她让侍从铺了毡垫,把提灯挂在栏杆上,就将人都打发开去,一人坐在毡子上,仰头看银河横贯天幕。
也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搭她肩膀,欣然回头,却见不是多铎,只怔了那一瞬,便被捂住口鼻摁在地上。
伊尔德伏在上方,冷冷地盯着她,森然道:“别出声!”
121、第七十六章(下)() 
钱昭半张脸被他一掌死死按住,何止不能出声; 连出气也不能了; 见他目光阴狠; 不由心下骇然。
伊尔德瞧她神情惊恐,心中快意,却也不想就此闷死她; 稍移了移手指,给她露出鼻尖。钱昭在艰难的呼吸中; 摸到了随身的短刀; 还未及抽出; 就被他擒着手腕压到颈侧。
短刀落入他手中,以拇指顶开刀柄; 露出半寸锋刃; 寒芒映在她脸上,愈发美得叫人心惊。尤记得那晚在林中,月光从树梢透入,她就站在那明暗交接处; 肌肤与积雪一色,目光凛然,仿佛视他为砂石草芥。
钱昭心知他冒险前来,恐怕已存了灭口的心思,他们这样的人,手上性命无数,若激起其凶性; 自己决计见不着后半夜的月亮。因而也不敢大力挣扎,静下来死死盯着他。
伊尔德把她的短刀丢出丈余,在唇上竖了一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道:“不要喊。不然,我下手没个轻重,你不好受。”
钱昭只觉他说话鬼气森森,听得寒毛倒竖,蹙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伊尔德满意她的乖顺,在她滑腻的脸颊上捏了捏,有些不舍地撤了手。
他掌心的厚茧几乎划破她的皮肤,些微疼痛无关紧要,肢体接触的不适才需咬牙忍耐。
伊尔德见身下人满眼戒备,却一声不吭,心想倒是省事。
被人居高临下地睨视,却又良久不发一言,让她有些心浮气躁,不过轻举妄动并非明智之举,她不怀疑此人能轻松掐断自己的喉管。半晌抿了抿唇,问道:“你想怎样?”
想怎样?这倒问住了他。这段时日过得浑浑噩噩,总觉胸口堵得慌,因而今晚逮着机会就来了,也不曾思前想后,心说若是泄了事,大不了先送她去黄泉开路。可真抓着人,相隔不过尺许,究竟要拿她如何,却又难以决断。
沉寂间对视,她因方才惊吓反抗,气息还未平复,前襟的衣料随之起伏,锦缎的褶皱一舒一收,其上的蝶绣翕动如生,仿佛振翅扇在他心头。遐思一起,便难自持,什么爱恨惦记,都化做身下的热涌,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何腾蛟乘机突进湖南,占洞庭湖南岸大半土地。李成栋会伪明桂王于肇庆,受封南阳伯……”
众议政王公围着两张大方桌上平铺的巨幅地图,看蓝红两色的小旗被木尺拨动,南方战况激烈,旗子密集,犬牙交错。
大学士祁充格整理各地军报后,一边叙说一边推演。他讲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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