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你没商量》第158章


第141章() 
陆婴婴说:“没事。小时候好多事忘掉了很可惜,听你讲讲我才能高兴啊!”
司机摇下车窗,从驾驶位探出头来。
“嘿,大兄弟大妹子,你们和家人团圆了就好好过个年,我先回镇上了,以后有缘再见——”
“老公,他就这么走了?”
“车费我付清了,没坐地起价,按之前约定好的八十块钱,一分每多要。”王峰如实相告。
“又不是让你报账。”岳立秋瞪圆了眼睛。
“那是啥意思?”王峰不明就里,“咱的行李都在这儿,没落在车后备箱。”
岳立秋愣愣神,回身疾步走到汽车跟前,“师傅,孙家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来了客,一定要留下吃够一日三餐才可以离开。这天灰扑扑的,眼看快要下雪了,干脆你将就住一晚,明天再回午源镇也不迟。”
王峰明白了老婆大人的意思,连忙也张罗着留客。
“师傅,从昨晚到今天,你为我们跑前跑后的,受累了。我丈人最擅长制作腊味,留下尝尝,保准吃了一顿还想吃下一顿,让你赞不绝口。”
司机笑笑,“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女儿今天从北京回来,大一的第一个寒假,我得赶回去接她的火车。”
“师傅,您不是说如果下雪的话,通往镇中心的路没法走吗?”陆婴婴问道。
“小姑娘,咋会那么巧?”司机抬头望天,“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下不起来,我要是开得顺利,满打满算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了。”
“依我的经验推测,很快就下雪了。”陆婴婴继续努力。
“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司机说,“跟我谈经验,又想班门弄斧是不?”
陆婴婴淡淡答道:“我和您的女儿一般大,我在想,假如我爸爸为了接我而必须要面临可能出现的危险,那我宁愿不让他冒险!”
“是啊。”岳立秋热心地帮腔,“师傅你就赏光吃顿特色家常菜再回吧。”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一瓣雪花恰好飘落在陆婴婴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雪花便无影无踪了。
随即,越来越密集的雪花飞舞而至,风势减轻,雾霭并未完全散开,雪与雾在天与地之间织就一张阔大的白网,空气中湿漉漉的感觉更加浓重,人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
司机一怔,遂咒骂老天爷:“鬼天气,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下雪天,人也留客,天也留客。”王峰打着圆场,“看在我们一家三口和贵客婴婴的面子上,师傅你一定得留下。先往里走了啊,我怕孩子会感冒,你们也利落点!”
“好吧。”
司机问清岳立秋娘家在几层几门,便让他们先进去,说自己找个相对背风的地方停好车就去。王峰过意不去,折返回来又把虎子交由岳立秋抱着,他陪司机去停车。
陆婴婴找出一把常年携带的雨伞,遮到了岳立秋头上,“别让虎子淋湿了。”
“大人孩子都不能冻出病来,咱们加紧走几步。”岳立秋一边说着,一边穿过破损严重的木门,来到了土楼转弯处的楼梯,“板子会吱嘎吱嘎响,婴婴妹子,你可能不习惯,不过我保证这台阶的木板绝对结实,你放心大胆地走上去,没问题的。”
“嗯,我知道。”
陆婴婴虽然应承得很轻松,然而当她真正迈步走上楼梯,螺丝钉与木板楔子的咬合处发出的噪音远远超过了预想。
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每次抬脚心就一跳,每次落下心又是一跳,六十六级台阶,她走得直淌冷汗,完全可以用步步惊心来形容。
好不容易爬上了三层楼,陆婴婴以为不再有同样心惊肉跳的情形发生,但事实证明,她放松得为时过早。楼板也是木制结构,年久失修又因为热胀冷缩,走在上面仍是一步响一声,只是吱嘎吱嘎换成了吱扭吱扭,堪比小夜曲里最晦涩的那部分乐章。
如履薄冰地坚持走了近百步,陆婴婴成功地撞上了岳立秋的后背。
“你咋了?”岳立秋一个趔趄,却更担心陆婴婴的安全,“头晕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陆婴婴不打算在朋友面前扯谎,实话实说:“我害怕,立秋姐,这明明是一栋危楼,你为什么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在楼里面捉迷藏?”
岳立秋来不及回答,她们伫立位置最近的那道门已然开了。
一位戴着奇特圆形眼镜的老汉站在门口,面色红润,衣着整洁,浓密的头发虽然白多黑少,却仍显精神矍铄。他见到岳立秋和怀中的婴儿,回头冲屋内高喊起来,“娃她娘,快!快——三女带着咱们孙儿回家来看咱们喽!”
陆婴婴恍然大悟,这位老汉即是岳立秋的父亲。
时光抛人容易去。
十几年前长身玉立的乡村医生,如今已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正想着,从屋里走出一位衣着同样整洁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陆婴婴愣住了,这与她记忆中岳立秋美丽的母亲相去甚远,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岁月虽然不像杀猪刀那般狠戾,倒也类似雕刻刀了,能把年轻时风华正茂的岳家夫妇二人雕刻成如今苍老憔悴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岳立秋的母亲此时眼中只有久未见面的幺女儿和从未谋面的外孙子,忙不迭地招呼:“外面冷,快进屋。”待几人走至炉边,她才注意到呆立一旁的陆婴婴,不禁愣了,“秋,这姑娘是你的朋友?”
“妈,你不认得她了?”岳立秋伏在母亲耳边嘀咕两句,“婴婴,苏阿姨的女儿啊!我们在火车上遇到的。”
“这可倒怪了!”
“妈,你说啥呢?”岳立秋将虎子交给父亲照看,转身烤火。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岳立秋的母亲叹道,“今天早晨离开咱家回城里的方画家不是身边带了个女孩儿吗?跟你这朋友长得真像。那个女孩儿岁数不大,模样很周正,只可惜是先天失明,啥都看不见。”
陆婴婴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您说她们走了?!”
“对啊。”岳立秋的母亲点头,“小方这次回国是到a市开画展,绕道来这里只为看望我们。十多年了,难为她还记得。你妈妈苏悦之也是一样,她俩都是仁义的好姑娘。”
“您怎么能让她走呢?”陆婴婴蹲下,抱住膝盖,莫名的悲哀笼罩了整颗心。
“我是想留她多住几天,可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啊。”岳立秋的母亲说,“你也认识小方?”
“您怎么能让她走呢?您怎么能让她走呢?您怎么能让她走呢。”
陆婴婴重复着相同的话,缓缓起身。突然瞥见门口处似乎有身影一晃,她以为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又出现了,急着想要跑过去,然而还没迈出一步,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走马观花地在各家画廊里转悠,消磨掉了一个钟头的时间,陆婴婴又折回了美术馆。她今天出门太早了,清晨五点,天空还是墨蓝颜色时她就从福利院跑到了美术馆门前的横街上。
画展定于上午十一点开始。
据说是画家阑珊的意思,主办方只得迁就。
实在是因为迫切地想见到方静璇本人,陆婴婴觉得自己连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但是,凡事冥冥有天意,不是她单方面可以决定得了的。
在孙家寨,她因外感风寒和情绪激动又犯了两年前夏天在q市同样的毛病,住在岳立秋的娘家调养,耽搁了整整一个星期。所幸,岳立秋的父亲为她把了脉,凭借多年经验诊断为心脏的问题,虽然不慎严重但不宜过于激动,平时多注意休息和营养均衡,应当不会有大碍。
同时,岳立秋的父亲还问了问家族遗传史,她将外婆和妈妈的病史如实相告。
岳立秋的父亲却告诉她心脉虚弱不是癌症,建议她回到a市后上设备先进的大医院认真检查一次,掌握了真实病情才能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别因为年轻身体机能旺盛而耽误了治疗,致使上了年纪再后悔莫及。
连续用了几副药,陆婴婴明显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连左胸以往隐隐出现的绞痛也消失了。
看来,良药不一定苦口,忠言不一定逆耳。
正如每人生命旅程中都会遇见贵人相助,只在于时间早晚。辞别岳立秋一家人的时候,她答应他们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并且只要有了假期就回孙家寨看望他们。谁都不知道,她模仿她妈妈当年做的那样,除去火车票的费用,把其余的现金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