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臾赋》第119章


有半点绿叶,仅剩巨大的枯枝树冠,几乎覆盖了整个悬崖巨石。
云煦一袭灰色儒衫临石而立,他微笑着看向携手而来的殿雪尘和烬渊:“你们来啦,杯黎,到那树干旁坐下。”
烬渊点点头便走到那大枯树下,依靠着树干盘腿而坐。
“我施法后杯黎会陷入深眠,你得在他身边看着,保证在他自己醒来之前不能有任何外力打扰,否则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云煦严肃地言道。
“要多久?”殿雪尘脱口而出。
“因人而异,这取决于杯黎自己。”云煦解释道。
“别担心,我很快会醒过来。”烬渊眨了眨眼安慰道。
“无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过来。”殿雪尘摇摇头,轻声言道。
“那我们开始罢。”云煦颔首,提掌起风运起一道幽兰色的灵力笼罩着烬渊。
随着灵力渗透进烬渊的头顶,他只觉困倦不堪,渐渐合上眼睛,身体沉如千斤钢,突然一下头重脚轻便堕入一片漆黑,没了意识。
此时,那棵枯树竟然散发出刺目的绿光,如同枯木逢春,枯死的枝丫一点一点地长起了碧绿的嫩叶,春来春树开,树叶从嫩芽到繁茂,然后变为金黄飘落,最后又成为枯枝,反反复复地演绎着一棵树的轮回,奇妙而绚丽。
“清安你在这儿陪着杯黎,他醒后你们便离开罢。”
“打扰了。”殿雪尘有礼地言道。
“你们万事小心,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后会有期。”云煦最后看了一眼烬渊便起身飞离,来无影去无踪。
云煦离开后,殿雪尘在这周围布下层层结界,他在烬渊面前盘腿而坐,细细端详着对方的脸色,平静安宁,别无不妥。
他长吁一气,提掌幻化出一把精美的琴置于腿上,纤白素指轻捻银弦,宫商角徵羽的韵律自指尖缓缓流淌,仙音绕耳。
他从未跟烬渊说过这首曲子是独为杯黎而作,琴乐中记载着这几百年来的点滴心绪,与杯黎三世相爱,三万五千多年很长,但对他来说却短暂如同白驹过隙。或许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而痛却能绵延万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清安不为自己而活,而是为杯黎,若真的有永世长存的爱,他愿倾尽所有去换取。
幽雅贯古的琴乐连绵不断,而烬渊却突然凝起眉心,鬓发间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如同经历着一场炼狱般的苦战。
殿雪尘神色担忧,但一想到云煦所言便不敢轻举妄动,依旧弹奏着宁神的曲子,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一点一点地挥去烬渊的痛苦,不多时,烬渊眉心舒展而开似乎熬过了一道坎。
不知不觉日中将至,最后一个悠长绵远的音律落下,殿雪尘缓缓撑开眼眸却听到一声轻微的水滴岩石。
“杯黎?”殿雪尘连忙收起琴走到烬渊身旁,对方表情悲恸欲绝,紧闭的眼眸泪流不止,仿佛梦见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殿雪尘温柔地为烬渊拭去滚烫的泪水,他坐到烬渊身边,与对方十指交缠着轻声安抚着:“杯黎你能听见吗?我在,竫衫在,惜儿也在,你看到的都是梦。”
烬渊似乎撑到了极限,如同琴弦猛地被拉紧断裂,他浑身一软便无力地倒在殿雪尘腿上,眼眸缓缓撑开,眼神空洞涣散,像一个了无生趣的人,任凭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流下。
殿雪尘心疼得紧,轻轻抚着烬渊的面庞试探性地唤道:“杯黎?”
烬渊眼神微动,他侧过身将脸埋到殿雪尘怀里,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对方的腰身,就这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殿雪尘耐心地轻抚着烬渊的发丝,如同多少年前他身为一司之主却每日在房内抱着哄着还在襁褓里嗷嗷哭泣的弟弟。
杯黎出生便没有爹娘,自己身为哥哥照顾着这个弟弟,是一种责任或者。。。。。是一种不知名的爱所驱使,如今想来。。。。。或许便是那一份穿透了三万五千年的夙世情劫,爱上杯黎是他注定的命。
他从未给杯黎找过先生,杯黎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教授,直到杯黎长成少年,他不敢承认内心不受控制的逾越,开始不敢如以往那般每日陪在杯黎身边,他开始躲着藏着。也从那时开始他发现杯黎已经不需要他的陪伴,对方身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貌美男子,而他,这个哥哥,只是哥哥。
兜兜转转了几百年到如今,与杯黎相爱相守,放下一切顾虑,只是因为他知道杯黎很爱很爱清安,就如同清安很爱很爱杯黎。
“清安。。。。。”
怀里传来烬渊哽咽的声音。
“还好吗?”殿雪尘连忙回应。
烬渊目不转睛地看着殿雪尘,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深沉黯色,那样的神情是只有经历过多少沧桑后才能出现。他抬手碰了碰殿雪尘的脸蛋,如同触碰千万年前的容颜。。。。。。
“莫要再离开我,我承受不起。”烬渊沙哑着,低声言道。
“我说过心给了杯黎,便是杯黎的,不会变。”殿雪尘摇摇头言道。
“是我不好,总是连累你。”烬渊心疼不已地抚着殿雪尘的面庞。
“不许说这些,我想回去,要你抱我。”殿雪尘握着烬渊的手柔声言道。
烬渊怔了怔,露出柔情的笑容,他有些摇晃地站起来,如多少次那般将殿雪尘横抱在怀,不忘调戏道:“清安好粘人。”
熟悉的邪气顽劣让殿雪尘放下了心中大石,他提手抱着烬渊的脖子,挑眉冷傲地言道:“不愿吗?”
“求之不得。”烬渊亲了一口殿雪尘的侧脸,意犹未尽地笑道。
“贫嘴,快走。”殿雪尘瞪了一眼烬渊嗔笑道。
“是是是,遵命。”烬渊乐此不疲地宠着殿雪尘。
“杯黎,你都记起来了?”殿雪尘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嗯。”
“那。。。。。。”
“别担心。”烬渊淡笑着亲了亲殿雪尘的额头,“我是你的杯黎,不会变。”
殿雪尘会心一笑,安稳地靠在烬渊肩上,他要的不多,只是这一世的不离不弃。
东海余韵千年不竭,万年不灭,如同这一份自宿命而始的三生之爱,失而复得,珍惜珍惜。
第88章 商量对策
两日后。
殿中有箫声,素子枯和幼冥刚入长乐殿便知是烬渊在奏,果不其然绕过一道回廊便见烬渊站在临池水榭中奏箫,殿雪尘则在一旁悠然饮茶。
“杯黎,他们到了。”殿雪尘注意到水榭对岸的二人,提醒道。
“好快。”烬渊放下竹箫,笑容满面道。
四人相视,默契地围茶案而坐。
“幼冥。”烬渊突然唤了一声,这个几百年的好友,却是南帝江最大的仇人——栖凤榆,若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当成一个故事,但如今自己恢复了记忆,南帝江的的所有情感在他心底根深蒂固,当年的恨真实得令他无法承受。
“作甚?”幼冥疑惑地看着烬渊。
“没事,逗你玩呢。”烬渊突然又变回那笑容满面的样子,既然大家都忘了,他也没必要将这段悲哀的历史翻出来,重新经历那样的痛楚,他一个人就够了。
殿雪尘自然知道烬渊心底想什么,默默地为烬渊斟上一杯茶端到烬渊面前道:“杯黎,暮下轻烟,试试和以前有没有不同。”
“惜儿真乖。”烬渊微笑着接过细细品味。
“暮下之光,轻烟逸散。”殿雪尘意味深长地说道。
烬渊眼神微暗,提袖掩过一饮而尽,当年自己难以忘却这一段不可磨灭的痛楚,画惜用暮下轻烟冲去桑上残雪的苦涩,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殿雪尘看向素子枯平静地问道:“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素子枯不迂回,开门见山:“魔族内战后,弥珞生、忘川不见踪影,半个月来一切相安无事,但近几日东海鲛人频频泣歌,不得不谨慎。”
“两日前我与杯黎也去过东海,鲛人被捕,泣血泣歌,令人动容。”殿雪尘颔首道。
“东海鲛人之乱,并非偶然,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素子枯皱起眉头,“我打算过几日亲自去一趟葬胥,一探究竟。”
“据听闻,鲛人之血有起死回生之效,葬胥城主棠华正大肆猎捕,确是诡异。”烬渊道,“看来我们又是不谋而合?”
“确是如此。”素子枯笑道,“此行如若加了你们二人,也是保险。”
“以小枯的本事,难道还要我等相助,”烬渊挑眉:“还有,可不要小瞧幼冥,他生气起来挺厉害。”
幼冥无辜中箭,看了烬渊一眼,不易察觉地眯起眼睛。
“还是对殁零心有余悸。”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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