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手札》第154章


“叶宗!干嘛呢快过来!”钱卞半蹲在窗台下面朝我低低喊了一声。我赶紧轻手轻脚跟上,三人一齐蹲在那屋子的窗户下头,里面没有窗帘,但窗户挺脏的,模模糊糊之间只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影,虽然无法看清楚,但这个正在走动的人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就是护工没错。躲在下面监视一点也不方便,特别容易腿软,我站起来靠到窗户边上,贴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她一直来来回回好像是在烧水倒水,脚步声与说话声中仿佛还夹杂着小孩子微弱的哭声。
我看了钱卞一眼,压低声音道:“咋办啊?”
“咋办?”钱卞一撇嘴,“他去办了呗。”他一说我才意识到,朋友不知何时不见了,紧接着就听到旁边传来敲门的声音,然后窗户里的女人就去开门了。
我真是一头的恶汗,既然直接敲门就解决的事情干什么在这里做贼一样的啊,害我坐立难安老一会儿。
我跟钱卞很默契得没有跟过去,毕竟大半夜的三个大老爷们儿跑一女人门口敲门,着实有点吓人。开门声很快传来,木门嘎吱嘎吱的声音持续了小半秒,随后一声巨响,只听见护工姐姐一边拼命使劲儿把门往里拉,一边低声哀求:“不要找我不要来找我!”
当然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可能拉得过朋友,没两下门就被朋友再次拽开,她迅速往里退,结果一个不慎整个人撞在了五斗橱上,一阵摇晃五斗橱上的玻璃水杯应声落地,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瞬间在地面上绽将开来。
原先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孩子忽然停了下来,稚嫩的声线关切地响起:“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她愣了一下,立马急了,匆匆对里屋报了个平安就一骨碌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跪下的时候都没有躲开碎玻璃片,穿着薄裤子的膝盖被割出了血。朋友只是立在她面前没有说话,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女人之前还想弄死我,但此刻我竟然有些于心不忍,我知道我要是说出来,钱卞肯定得说我是圣母玛丽傻,别说他了,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可最终我还是跟了过去,让她赶紧起来不要跪在碎片上,她一看是我,蓦地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把她拉起来,让她先去凳子上坐一下,全程朋友都只是淡淡看着我们,并无二话,直到护工坐下,他才说:“你从他脖子上偷走的铜钱呢?”
“在,在我这里。”她看起来心有余悸,不敢直视朋友,闻言也只是唯唯诺诺地答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理说女人看到朋友应该挺高兴啊,毕竟这小子的脸确实讨女人喜欢,可是她为什么会表现出这般强烈异常的恐惧感?
“你没有给那个人?”我问。
她一愣,明显很诧异我们竟然知道中年人的存在,她说是中年人让她先拿着的,等成功了再给他,算是给她定个心:“谁知道……”她没说下去,我知道她想说的是谁知道叫我给跑了。说罢她看了我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五斗橱边,在最上面一层掏了半天,终于把铜钱还给了我。
我顺势重新套在脖子上,转而又问她那个男人是谁,还有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不张嘴不说话,怎么问都是一巴掌打不出个闷屁。半晌,里屋的孩子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哭,她跑进去安抚了一下复又回来,我明白她所谓的苦衷是什么,便道:“你不敢说,怕那个人不救你的孩子。”她怔怔地望着我,眼睛瞪得老大。朋友接着我的话茬道:“可是你知道你跟他在做的是什么勾当?逆天改命,夺人寿以换命,这是要遭报应的,如果报在你们身上那也是无可厚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报在你儿子身上了呢报应不爽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报应确实存在,我见多了。”
原本仰头看着朋友的她一下懵了,半张着嘴,开开合合数次都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是三年前吧。”
“继续说。”
照护工的话来看,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她原本是河南一个偏远农村里的村妇,丈夫早年外出打工,出事故死了,也没有赔到多少赡养费,从此之后就由她一个人带孩子。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独自带着孩子,本就幸苦,还总有些爱嚼舌根的在背地里捅刀子。因为她长得算清秀,确有些男人打她主意,但为了孩子和名声她向来是洁身自好,可有些人就是不想让别人好,白天稍微跟个男的说上一言半语,甚至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就能被人宣传成半夜共赴巫山**。
这样的日子再难她也算熬过来了,直到有一天孩子病了,没有由来地一下子倒了,一夕之间病得十分严重,村里的土大夫看不好说要去县里看。这时候村里有个经常外出跑差事的就跟她说,县里的医院设施也不好,去了也是白花钱白看,到时候耽误孩子的病情就更糟了。那时候护工早就晕了头脑,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她只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没有了,那她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于是她跟着那个承诺她给她孩子看病的人来到了吉林,结果被人骗财骗色,也回不去老家了,只能在这里寻了个工作支撑着。
孩子的病一直没有好,直到遇到了那个中年男人,觉得她不容易,不但给她找了这间房子住,还说有办法给孩子看好病。
朋友打断她:“他告诉你,你这个孩子是三凶命是吗?”
第133章 守护(十)()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朋友,老半天才点头。“害了多少人了?”我问,她一开始没敢回答,催促几次后才偷眼看我,承认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事了,因为在康复中心工作,那里的老人很多都是没有家属或者根本不受关心,用中年男人的说法就是反正他们本就日暮西山了,最后一点寿命能救个孩子也算积阴德了。
我听得很是无语,眼前这个女人固然可恶,但在背后怂恿的那个罪魁祸首则更该死。朋友并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而是告诉我说三凶命并不神秘,差不多只要是懂行的人都听说过,但真正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算是传说中最为凶险的命相。这种命相可以说是神仙难救,唯一的能活命的法子却阴毒非常,就是他们现在所做的换命续命,可一旦办了这事,必定不得善终。
“但是,”他停顿下来看着护工,缓缓道,“有三凶命的人,必然是家族已中有先例,你们家,有吗?”我说这东西还有遗传?朋友没理我,只说这不是遗传。护工摇了摇头,说她家和她丈夫家的人都很长寿,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找了个不错的算命先生算过命,没有提到他们有三凶命。要说家谱中的远亲,既然这命又罕见又凶险,若是有人是此命相恐怕大家都会知道,既然没听说,恐怕就说明也没有。
她扳着指头算完,抬起头看看朋友,朋友永远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墨黑的瞳孔深沉无比地看着她。她好像陡然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一下紧绷起来,立即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迅速回过头,两只手捏在一起来回搓着,忽然之间,看似非常紧张。
我走到她旁边问她:“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她朝我看看,然后猛地站起来,一把拍在我胸口,开始使劲把我们往外推:“你们走,你们走,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们了,快滚出我家,快走!”
我心道你这女人有病吧,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了。我们自然不会被她一赶就走,中年人的事情我们还有问完呢。
正在她推搡我们之际,“哇!……”她儿子猛地一声惨叫,紧接着狂哭起来,她吓了一跳,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我跟朋友也被这一声惊到了,连忙跟着她就往里跑。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里屋出人意料得大,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中间这两间屋子是打通的。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光,甚至没有半扇窗户,连月光都不见一毫。然而更奇怪的是,只在我们前面一点点跑进来的护工姐姐,此刻竟然消失了,别说小孩子,连刚才的声音也像是我们自己的一场梦魇罢了。
“糟了……”朋友突然低声嘟哝了一句。
“砰!”门猝然关上了,我上去使劲推了几次,根本纹丝不动,这扇门可是我们出去的唯一通路了。朋友站在原地,我怒道:“你快帮忙找出路啊,站那孵小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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