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尽江山旧》第83章


黑衣怒道:“你只管贫舌吧,先前因你在才没下得了手,现在回去只怕都找不着人了。”
东方神情一肃,皱眉道:“你们当真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么?怎的总向女人下手。你这个妹妹并不曾害过你,何苦六亲不认!”
“哈哈,六亲,你问问他!”黑衣横臂一指,对承铄道:“当日将那鸩毒灌进我口中时,可认了六亲?!”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向东方:“你知道我是谁?”
东方叹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废太子承铭,他们的大哥。没想到你还活着。”
黑衣眼神一凛,“东方,这原是我们家事,并不与你相干。十三妹妹我着人带走了,你少管闲事,我也不会为难她。”
东方神色不改,话里却带了狠劲:“你若要我不管你的事原也简单,可你不该威胁我,更不该用承锦来威胁我!”
气氛隐约紧张,东方已打算动手。一直没有说话的承铄此时突然道:“杀了他吧。”
东方一愣,未及动手,承铄床帷之后白光一闪,不知是怎样快的身手,一个青衣人影一晃,承铭的身子便一歪倒地,头颅滚了开去。那人站定收剑,正是东方上次夜里回来求见时见过的执事大太监。此刻他凝若石雕,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方。
东方在他目光之下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承铄喘息两下,淡淡道:“出去吧。”那大太监对承铄恭了恭身,退了下去。东方才渐渐放下骇然之意,却说不上话来。
承铄看着那头颅,喃喃道:“当初还是太手软,没有砍了你的头……”一时似气力不接,又似病痛难耐,辗转道:“东方,你也去吧。”说完,翻了个身,也不再看东方。
东方应了一声,只觉他虽病卧于榻,却仍然令人生畏。承铄从来不多说话,尤其在他知道你有那个悟性明白他的意思的时候。他方才果断下令杀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即使承锦果然被抓走了,东方如今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了。东方自认不是个善良之人,却也做不到这般狠烈。他上前抱起承铭的尸首头颅出了寝殿。那个大太监冷冷地站在门外。东方也不看他,将尸首放到阶下石台边,纵身奔向承锦寝宫。床帐被褥依旧,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温度;人,却不在了。
东方回到承铄寝宫外,擎了烛火来,细细地将承铭的尸身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只内衣里衬里用一块黄布包着一块龙形玉佩。玉佩是皇家之物,黄布却是寻常粗布,边角上有几道朱砂痕,不知何意。
天色将明时,承铄病情转重,急召东方问话。东方也猜着八九分。本来立嗣君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可如今承铄只能倚重五王,若是承铎不认这个侄子,未免会生出事来。东方便将立允宁的说法委婉地提了一提。
承铄也未反对,遣人急召了六部尚书来寝宫,颁下一道诏书:“立三皇子允宁为嗣,继皇帝位;敕靖远亲王承铎辅政;皇后贤良德俭,为朕良配,不可暂离,殉葬。”此诏书就,承铄回光返照一般,竟坐了起来,亲手交给东方道:“往后之事便都托给五弟了。你替我告诉他,朕知他性情落拓,不事俗务。他既是朕亲兄弟,就当是为朕分忧,为国效劳吧。”
东方应下。又挨了一个时辰,承铄撒手人寰。皇宫九门之内尽皆挂素,一切人等服孝。东方说晦日星在天,此日行丧于国运有损,只令礼部准备,暂缓一日发丧。调了赵隼的两千亲随人马代替了皇宫禁军守卫,任何人不得外通消息。
宫中上下见到这般架势,都不知他意欲何为,心下忐忑。东方却密行到了萧墨府上,拿出那龙形玉佩和包裹的黄布与萧墨看。萧墨查看良久,道:“龙佩无甚特别,倒是这块布,较为殊异。”
东方急道:“你有话就说,我只有一天时间去找她。”
萧墨道:“这块布乃是无相寺的经幡。”
“你不会看错吧?”
“我曾给寺里画过壁画,寺中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会错。”
东方没有二话,牵了马与萧墨同骑而去。无相寺虽在城中,却是清泉出山,俗世流雅。及到寺外,萧墨又道:“我想挟持公主之事不可明目张胆,正殿前后必无异样。无相寺碑林之下有一秘道,直通禅堂,或许那里有些线索。”
东方一惊之下,倒沉静下来,细详萧墨之言,道:“既是密道,你如何知道?”
萧墨了然道:“无相寺主持是我父亲的密友。当初我将公主救出,送去燕州,便是借由这条秘道,不然怎能躲过禁军的守卫。”
东方一时只觉在朝在野都卧虎藏龙,当下也不多说,跟了他策马至寺后碑林。
从浮屠塔下进入一个狭道,向寺内行约百步,道内空洞,东方便听见了些微声响。他们循声而去时,便见秘道斗室地上坐着一个人,长发曳地,倚在墙上似无知觉。东方叫道:“承锦!”身后一人冷冷道:“你竟找到这里来了。”
东方蓦然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这一个多月寻觅不到的水镜。两人对立,忽然都不知从何开口。水镜冷然道:“东方大人是来寻我的吗?”
“不,我是来找她的。”东方道。
“她不是在那里吗?”水镜淡淡道。
东方心中压抑,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镜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缓缓道:“一个人若是怀才不遇,却硬要装作与世无争,委实痛苦得很。”
东方默然。
水镜缓缓走过他身边,站到斗室的另一端,手中提的刀纹丝不动:“我在平遥镇见到你时,你才六岁。”
东方道:“不错。”
“那时我见你聪明好学,要带你走。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娘哭着留你,你也不为所动。一个六岁孩童就有离家闯荡的胆气,我早该想到这样一个人,必不会泯然世间。”
东方不语。
“你跟随我十年,我教你武功学问。你需知道,彼时我教你是心无别念,视你如子。”
“我记得。”东方平静道。
水镜默然注视了他片刻,忽然笑道:“哈哈,不想当年一念之差竟带来今日诸多麻烦!你记得?!你记得你病了我如何照顾你的,你记得你练功摔伤了腿我是如何背着你跋山涉水,你记得……”
“行了!”东方断然一喝,“你说的,我没有忘。没有你,我现在也不过在平遥镇种地,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你今日陷身局中,是你自己选的。你我都别谈为国为民,别谈陈旧事了。”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的萧索之气,也带出了水镜脸上的惨淡。
水镜慢慢点头道:“好,好,你一向是个有决断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离了我独自江湖闯荡。既看得分明,我们不说也罢。”
东方转顾承锦,见她不知何时睁了眼看着自己,风寒未愈,又被捉到这阴冷的秘道中,必然苦楚万分。东方脱下外衣,披到承锦身上,自觉水镜的目光在身后凛冽如刀。东方将衣服拉了一拉,让承锦披好。四目相对间,却无杂念纷飞,只觉空明寂寞。
动静之间,水镜大刀出鞘,直向二人砍来,竟有九分攻势,只留一分回旋。东方未回身时,已是一扬手,水镜手腕间被钢鞭击中,刀交左手,斜斜削了下来。东方折腰避过,凝力如浪,依着那精钢鞭子直击水镜天灵盖。水镜一招未老,回刀自救。
室内杀气顿生,两人瞬间已拆了十余招,却不见兵刃相交。水镜出势之余,反赞道:“这‘雪云涛’你倒练好了。”
东方知他武功深浅,并不答话,一意应对。萧墨见此,便知东方并无十足把握能赢得了他,乃对水镜道:“你还是快罢手吧,在这里打是没有胜算的。”
萧墨吐属纳息并无内功,水镜回道:“小儿,老夫斗得过他就斗得过你。”
萧墨冷笑道:“佛门重地,若要杀生,必遭报应。”
他话音刚落,东方的雪云涛刮上了水镜的刀,火花一溅,他二人内力催动,嗡嗡之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响。瞬息之后,兵刃再撞。东方固然招式老道,内功修为毕竟不及水镜,两次内力相撞,气府之中已受隐创。他勉强提一口气,只觑水镜破绽。
两人斗得紧时,心无外物,并不曾旁顾左右。忽然东方手脚一软,兵刃掉地。水镜也同时落刀止招,他一膝跪地,便见一粒佛珠,滴溜溜滚到了旁边,心中已知是被高手制住了。袈裟轻缓,一个老和尚站在秘道之口。
萧墨淡然道:“住持大师,有礼了。”
承锦一边认出来,正是上次在寺中求拜时,大雄宝殿上用话点渡她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住持白须长髯,峻严轩疏,上前拾起佛珠道:“二位施主怎可在佛寺之中动刀兵,我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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