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尽江山旧》第86章


一旁的火堆“劈啪”一响,爆出一丝火光又黯淡下去,像冬日恹恹瞌睡的老人,懒得理会皮褥上辗转起伏的身体。在这与世隔绝的冰雪一隅,当时间里的悲辛与欢乐可以扬弃,当现实中的变故与杀伐可以阻隔,当情人可以放纵欢爱,人心中那微妙的满足与不满足都变得嘎然而止。
茶茶迷离地侧身推拒,哀求他不要了,却被承铎捉了手腕按住。当他无意怜惜,茶茶只能顺从。快感铺天盖地,然而他不停止,令她哭叫起来。每一次挣扎都被压制,快感在彼此的征服中成倍增长。茶茶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承铎才放过了她,也释放了自己。
犹如风暴中寻到一处静谧的湾,茶茶直接睡过去了。模糊感到承铎在抚摸她的脸,问:“你没事吧?”茶茶只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陷入了黑暗。
茶茶这一睡很沉,醒来时万籁俱静,人却躺在了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身旁有承铎特有的呼吸,绵长而沉稳。帐子里一片漆黑,辨不出什么时候了。茶茶往他那边挤了挤,钻到他身边。肌肤亲密的接触让她想起先前在地上他是怎么折磨她的。
茶茶咬人的特性被激发了,侧头咬在他肩头,大力磨牙。承铎低低地呻吟一声,翻了个身将她揽到怀里,捂了捂她背心的被子。茶茶松了口,感觉到他低头吻在自己的头发上,承铎低沉的声音问:“你恼我了?”
茶茶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承铎笑:“活该!”
茶茶便闭着眼睛顺着气息,仰了头,寻到承铎的唇吻了上去。承铎也不睁眼,只回吻着她。两人像接鲽的鱼凑在一起,却懒得动一动。承铎紧了紧手臂,茶茶便贴得更近些。肉体在接触,感觉在酝酿,又有些不安分的小火苗在身体里流窜。茶茶觉出了他身体的反应,略微有些僵硬,承铎安抚她道:“别理它。”茶茶忍不住好笑,贴着他蹭了蹭,道:“要温柔的。”
她一拱被子想爬到他身上去,却被承铎按住了:“消停点,别着凉。”茶茶以为他要大发慈悲,放生一次,心里反有些怏怏的。承铎却已撑起身来压住了她,原来还是要拆分入腹。
茶茶手脚并用像只八爪章鱼攀着承铎,身体紧密地贴合,弥补了每一个空隙。像做一件极其自然的,早就想好了的事一般,柔缓而默契地取悦对方;又仿佛漂游在水中,漫无目的,只为了这样肌肤相亲的温存。
茶茶轻抚他的背,温柔的触感让承铎战栗不已。茶茶的身体寻到了主人,不由自主地热烈回应。身体的愉悦意外地填充着精神,快感逐渐积累至勃发,缠绵而长久。
两人抱在一起,静静感受这潮水一般流动的感觉,空气间只有温软的鼻息在游走。承铎微微有些出汗,身体放松下来,伏在茶茶身上。茶茶却又倦了,在他气息下模糊地睡着。
承铎待呼吸平顺些,觉得被她这样一勾,只怕要睡不着了,又不忍心再骚扰她。吻了吻茶茶的脸颊,离开她柔软温润的身子。虽然身体不情愿,心情却愉快而满足。
承铎将她盖严了,赤了身子将熄灭了的火堆里埋着的卵石头扒出来,投到木桶中。不一会,水有些温度了,他将就着冲洗了一下,擦干身上的水,穿了衣服。
帐外是真正的天寒地冻,了无人声。承铎竖了竖领子,在营里缓缓地走了一圈,方才旖旎的情思全都抛开了。如今已是二月,闸谷冰封雪盖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正因为这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他并没有安排夜哨,也没有增加巡逻。如果要说实话,这闸谷里的五百人懒惰懈怠,与燕州大营的一兵一卒都无法相比。
承铎抱了肘,一手握拳抵在唇上,望着远处山峰顶上的积雪,那雪在夜色中发着幽深的光,像一个不可言喻的阴冷笑容。承铎也浮上一丝冷笑,静立了片刻,伸展手臂活动了一下。
他转身走回大帐里,将灭了的火烧燃,架上水吊子,把昨天剩的羊奶煮了上去。火舌舔得水吊子“滋滋”作响,承铎借着火光,将几支细树枝摆在地上,简易地拼成闸谷的地形。他望着那树枝不知想着什么。羊奶很快烧热了,帐子里都是香味。
承铎轻手轻脚倒了一碗来捧在手里小口喝着。待他慢慢喝完那碗羊奶,承铎把那几跟细树枝都扔进了火堆。他站起来,掀开厚棉扎的帐帘一看,天边已经亮了。一个想法在心里涌动,他回头看了看茶茶,茶茶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承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推醒了。
茶茶朦胧地“嗯”了一声埋头又睡。承铎再推她。茶茶不理他,承铎继续非暴力不停止唤醒法。茶茶磨不过他,这一醒只觉得腰酸背痛,哼哼唧唧地赖在床上。承铎合着被子将她抱起来,道:“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茶茶也不想动,由着承铎给她穿上衣服,抱出帐子,抱到马上。承铎牵了马往谷口而去,渐渐就走到一片山坡上,茶茶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清晨的阳光下,残雪掩映中,地面绽放着紫蓝色的花朵,疏密有致,随风摇曳,星星点点地布满整个山坡。承铎将手臂一展,“好看么?”茶茶捂着脸颊,且惊且喜,“你种的?”
承铎笑:“是啊,我上次来闸谷,走到这边正是清晨,一路就看见很多茶茶花。我一时兴起,让那一队骑兵每人捡二十粒种子,经过这向阳的山坡时就都撒在了这里,也没想过你能看见。如今这花天天都开着,可惜你总是睡到太晚。”承铎拉了拉她披风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她脸。
茶茶跑到花丛中,笑得一派天真,“你种了这么多个我,我都没地方站了。”承铎只望着她笑。茶茶又两步跑回来,勾了他肩,蓝眼睛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道:“早该把我弄起来,浪费了这么多个早晨。”
一时山风拂过,虽还带着彻骨寒意,却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太阳爬起来时,那满地的茶茶都谢了,承铎倒在地上看天,茶茶将头斜枕在他胸肋。
良久,承铎道:“真想把你抱到云上去。”
“到云上去做什么?”
承铎笑得无耻:“嘿嘿,你说做什么?”
茶茶爬起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又飞快地将头枕回他手臂上。
承铎惊异道:“这里很冷的!”
茶茶凉凉地说:“别想多了啊,就是想亲你一下。”
承铎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侧身把她抱住。
茶茶望着天上,觉得那云朵棉花似的,像被子一样,不由得生出了睡意。正朦胧间,承铎忽然将耳朵帖在地上。茶茶看向他时,他眼里的懒散之色已一扫而空。承铎手臂一撑站了起来,茶茶也被他抱起来了。
第四十六章 奇兵
“有军马。”承铎低声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到那边山上去看看。”
茶茶点头。
“别乱跑啊!”承铎又交待了一句,便向那山壁跑去。
茶茶倒没有他这么急迫的心情,只觉得承铎如今管她越发婆妈起来,倒像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她望着他一路骑马到远处山冈上,徒手攀上那峭壁,身影湮没在顶崖乱石间。马儿不知所以地徜徉在崖下。过了一会儿,承铎又出来,三两下跃下崖壁,又骑了回来。茶茶果然站在原地没动。
承铎一拉马缰,腾出一只马蹬,道:“上来,坐我后面。”茶茶伸手给他,踩了那只空蹬,骑到马上。
承铎道:“你抱紧我,我们要快些回去。”
茶茶解下腰带,向前系到他腰上,把两人捆在一处,做了个手势。承铎一夹马肚子,便一路跑向行营。
营里也并不乐观,秦刚早巡的时候,在闸谷西面的山坳下也发现有人马探察,不知是何来路。手下几个得力的队长在帐中议论纷纷。
“秦佐领,我今早在北面坡上也看见人马来回,像是合围闸谷之势。说不定是胡狄的散卒。如今雪化得差不多,我们却又被围困,这可怎么办好?”
秦刚也没主意,被问急了,忙忙道:“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承铎一掀帐子,道:“我知道。”众人纷纷注目,他走到帐中,“是几个胡人的散兵,不过几百人,一会儿就撵走了。去吧,把人集合。”
他态度从容得很,那几个队长只觉得忽然就松了口气似的,出帐集合人马。
承铎待人出去,神容一肃,对秦刚道:“你记住了!身为将领,你可以对我说不知道,但永远不能对部下说不知道!”他意态轩昂,如长剑出鞘,昆仑雪开,而言词肃厉,锋刃铿然。秦刚片刻愣神,心中震动,敬立抱拳道:“是。”
承铎也不再说,转身道:“跟我出来。”露营场地上五百来人散散地站着,哲义笔直地立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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