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嫡女:金牌毒妃》第408章


媃葭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略显狼狈地咳了两声。这个秣陵,她真是败给他了。
知道眼下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媃葭干脆忽略了对方的问询,目光落向绯雪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想开口,一时之间却又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烦请太医拟好‘催生’的方子……”
媃葭微微失神之际,冷不防听见绯雪用着近乎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了这句,当即想也不想就出声叱驳:“什么‘拟好催生的方子’?绯雪,你疯了吗?难道你没听见方才太医的话?催生,你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这时的她,脑海中不禁浮掠过一句话,是老人们常在说的:七活八不活。意在女人临盆的月份——若是怀胎七月早产的话,孩子大人几乎都能存活得下来。可若是八个月……
媃葭心如明镜,这本就是一句毫无根据的迷信之言,不足为信。可心里到底存了几分疑虑,不安的感觉像是条条丝线,在她心口凌乱地缠绕成一团,久久理不出个思绪。
绯雪强忍着剧痛,微微扯了下嘴角,声音虚弱,语气却是毅然决然的坚韧。
“我定会和孩子一起活下来。”
与其说是在安抚媃葭,这句话,更像是对她自己的一种勉励。这并不是任性,也不是不假思索的胡作非为,而是一种求生的强烈执念。不仅仅针对她自己,还有肚子里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那是两条同样鲜活的生命,不能因为他们尚未出世就随意剥夺了他们存活的希望。这两个孩子有多么坚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打怀了他们,曾有几次在遭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孩子都几乎不保。可是每每,她和这两个孩子都能‘逢凶化吉’,不尽然是得了上天的庇佑。她想,总会有一种对生命的执着,支持他们一同走到今天。
活着,活下来——这是她唯一想对孩子们说的话。
媃葭见绯雪主意已定,无奈之下,只好拽了秣陵出来。站在院子里,她双臂环胸,目光炯然地凝视着明明拥有清俊面容却偏就爱摆着一副‘棺材脸’的男人,直截了当地质问:“你有多少把握?”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秣陵却给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不知道!”
听着他漫不经心甩出的三个字,媃葭气得都想咬人了。说也奇怪,她本不是这么急躁的性子。这些年下来,早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通常可将真实情绪极好地掩藏起来。可偏偏是在这个不温不火的太医面前,每每都会失了沉稳。
迎上她冷怒阴沉的眼色,秣陵耸了耸肩,不疾不徐地补充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好的,坏的。而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谁都无法预料,除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作为一个只懂给人诊脉看病的大夫,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力。至于能否保住世子妃以及她腹中双生,胎的性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媃葭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明明是烈日炎炎,她却感觉身子一阵阵发冷发颤。绯雪坚持要保孩子的态度异常坚决,根本劝说不听。何况,在这件事上,她也好,任何一个人也罢,都没有置喙的权利与资格。若是夏侯容止在,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若清风般刚从脑海中拂过,梧桐苑外忽然传来下人惊喜的传喊声。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样的传报声,闻仲面上紧绷的神色总算略有松弛,已抬步疾快地朝外走去。
片刻后,夏侯容止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媃葭的视野当中。看他面目冷沉,神色凝重,显然在走过来的一路上,已听了闻仲将事情始末大致地讲述了一遍。
疾如风的脚步在经过媃葭身边时没有丝毫的停顿,俨然当她是透明人一般。
对此,媃葭表示理解。夏侯容止与绯雪感情甚笃,如今绯雪出了这样的状况,夏侯容止急都急死了,眼中怎还能看得到‘旁人’?
当门开声响起时,隐月正走至桌边,作势要倒水。是因为她注意到小姐嘴唇干涩,故想要用水给她润一润嘴唇。恰在她要倒水之时听见了开门声,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
“姑、姑爷?”
语气中意外的成分居多,其中不乏一丝欣然。有姑爷在,小姐就有了‘主心骨’,相信一定能平安度过此劫!!!
~~
“雪儿!”
已被痛楚折磨得几近昏厥,意识游离之间,绯雪恍然听见了这让她思念成痴的声音,勉强打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映入夏侯容止俊逸焦灼的脸庞,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口中喃喃低语:“夫君,你回来了?”
夏侯容止一把将她的小手攥握在大掌之中,却因传至掌心的冰凉,心紧紧地揪拧成一团。方才在往梧桐苑行来的路上,惊闻她动了胎气,他心口急剧地一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还有两个月,孩子就出世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若非他惦念爱妻,方才就已直接冲出府去,杀到关押柳氏的大牢,将其‘碎尸万段’!真不知雪儿这辈子是与他们颜家人结下了什么样的孽缘。一个颜霁一个颜云歌不够,现在更多了一个柳氏……他们,个个都该死!
“别……皱眉!不是说了,女人生孩子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断命途,没什么大不了……”
听着她明明虚弱至极却还要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强作泰然地安抚自己,夏侯容止心口遂然泛起了一股强烈的疼惜与不舍。傻雪儿,大概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情,才用‘善意的谎言’来抚慰自己。那她呢?谁又来安抚她‘千疮百孔’的心?
“夏侯世子,出来一下,我们聊两句。”
媃葭虽不愿剥夺他们别后重逢的温馨时光,可眼下情势紧迫,也容不得她再‘优柔寡断’下去。
夏侯容止将绯雪冰冷的小手放回被子里,俯身在她汗湿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在他走后,绯雪却是立刻蹙紧了眉头。在他面前,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忍着肚腹间一波强过一波的阵痛。此刻他一离开,脑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松,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剧痛。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为了不让呻吟声从口中溢出,干脆用牙齿狠狠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犹不肯松开……。
与此同时,被媃葭叫到了院子里的夏侯容止,则是被太医秣陵出了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他眸色沉得很深,紧抿薄唇,却是半晌都没有开口。
他这样的反应显然在媃葭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就选择保大人。只要绯雪活着,他们以后就有的是机会可以生更多的孩子。很简单不是吗?那他此刻的犹豫又是为何?
良久,就在媃葭的耐性告罄,想要催促他尽快做出选择的时候,夏侯容止开口了。
“烦请太医配出‘催产’的药。”所说的话,竟是与绯雪一模一样。
媃葭的眉心隐隐一跳,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夏侯容止,你是没听明白太医所说的话还是怎么?”
“听明白了。”夏侯容止淡然回应。
媃葭的声音骤然拔高:“听明白了还这样选择?你可知道,若用了‘催产’的药,绯雪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她不懂,真的不懂,这就是夏侯容止所谓爱绯雪的表现?很明显,在绯雪与一对孩子之间,他已做出了明确的抉择。
“夏侯容止,真令我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为了保全你夏侯家的子嗣,绯雪的性命你就全然不顾了吗?”
“不!他正是因为顾念着绯雪,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沈清在凌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或许是夏侯容止的回归让她本焦虑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抚慰,知道有他在身旁,女儿就获得了无穷力量,定能安然度过此关。故而沈清此刻的脸色看起来,已不再那么惨白了。
来到媃葭公主面前站定,她弯膝一福。
见状,媃葭忙道:“夫人快别如此多礼,折煞媃葭了。”
沈清却只抱以一个温暖的浅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继续着适才未完的话,“女儿是我的女儿,还能有谁比我更清楚她的性情。公主有所不知,那孩子倔强得很。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轻易的左右置喙。或许对于公主而言,对于我而言,对于这宅子里的所有下人而言,那只是两个孩子。即便现在被放弃了,也无关大局。横竖绯雪和容止还年轻,想生的话,以后多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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