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泯灭》第30章


近乎几个月没回来,忽然又有点不适应。
“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渡临初正在阁楼上的桥等着他。
“嗯。”渡霜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小的糖包递到渡临初面前,然后笑了起来,“最近辛苦了。”
说完,也不急着去找恬简,反而往竹林走去。
风声飒飒,落叶萧萧,渡霜不禁暗生一阵寒意。他踏过小径,青翠的竹子被修剪得有条不紊。
竹林深处摆着一张积尘的茶几,油灯干枯,书籍掉在了地上被枯黄的竹叶覆盖。
他捡起书,确定这个地方无人能够进来之后,太过镇定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积累了已久的烦闷变得畅所欲为。发黄的纸张捏在手里不断用力的□□,接着撕成一片片碎纸。
若不是那双眼清冽,常人定会误以为他是个癫狂之徒。
“呵……”
困扰,他从见到夙夜后就没停下来过,疑心像落入清水的那一滴墨逐渐扩散,在他思想里动荡不安。
夙夜究竟是怎么从朝歌手里逃出来的?
渡霜微微喘着气,长发垂落遮住了那半疯半清醒的眼神,似乎还不能痛快,踢开茶几,从土下挖出几坛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坛下去开始醉眼朦胧,衣衫凌乱的靠在茶几上。
那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明明……明明已经失去了他的消息了,还为接下来的狡辩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是,夙夜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心平气和的恭喜他,对他微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总觉得少了什么,可他说不上来。
夙夜不该是这样对他的。
渡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捡起一根竹枝,愤恨的在空气中比划起来。招式与步伐杂乱无章,却招招锋锐。
夙夜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天他和朝歌发生了什么?
最后,又是如何毫发无损的回到天界?
一种脱离了掌控的失落感呼之欲出,连他都开始搞不清楚现况。
他会和朝歌是一伙的吗?
一定是。
所以不可信。
那个人在欺骗他……包括玄忹泽之。
竹枝没入泥土,渡霜神色漠然。
他不会再动一点点心软了,凤凰果真是凤凰,再怎么改变,永远都不可能褪掉天性。
第39章 39
“你去哪里了。”
这是白延卿见到夙夜的第一句话。
“说实话。”
这是第二句。
“……”
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天君在看到夙夜沉默后,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你先别动气,好好说。”察觉到气氛不妥的玉折兰急忙开口缓和一下,他拍了一下夙夜,“钰冥在等着我,我待会儿再回来。”
两人对持着,直到玉折兰走了很远,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估计也是了解自家弟弟的脾气,白延卿暗叹了一声,最先败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罢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夙夜低了低头,额头抵在白延卿的肩上,“如果我说,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哥哥会怎么做?”
“我会亲手裁决你。”
早就想到白延卿会这么讲,夙夜还是不争气的委屈了一下。
“至少在我认为……是哥哥来的话,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你。”白延卿摸了一下夙夜的后脑勺,“要是真没办法偏袒你了,那哥哥便与你一同受罪。”
“要是以后我真做出那种事情,请哥哥一定要相信我。”夙夜移开了脸,他认真的看着白延卿,语气不容置疑,“我不会害大家的。”
白延卿不禁怔住,未等他反应过来,夙夜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吊儿郎当模样,“我开玩笑的啦,瞧哥哥那紧张。那时候我对朝歌用了凤鸣,让渡霜和龙王先撤离龙宫。朝歌虽然无论是修为还是法力都比我高好几等,但他精魄才刚初愈,趁他片刻偏差,我便侥幸逃了出来。”
“说是万幸,可之前被他先下手为强用了凤鸣,元神又打出了内伤,我一时间回不了天界与你们汇合,只得在人间的一间废掉的寺庙里养伤。多亏了钰冥那颗银角玉玄丹护体,不然,我都怕见不到哥哥了。”
白延卿本是半信半疑,但他说得入情入理,再加上夙夜从未在自己面前撒过谎,白延卿便压下那一丝疑惑。
玉折兰躲在远远的草丛里瞧着两人和好如初,终于舍得松一口气。
这两兄弟可真像……脾气一样倔。
“今晚钰冥在府上设宴,你们两个可莫要迟到了。”看得差不多的玉折兰慢慢悠悠的走到两人面前,他捕捉到白延卿那眉头略紧皱在一起,好心说多一句:“这可是敖棽精心准备,为了答谢大家的。”
无意外,渡霜也收到了钰冥送来的请柬。
他扫了几眼,点亮了烛光,燃烧着那张烫金的请柬。然后对身后的渡临初问道:“简呢?”
“恬简公子和夏蝉在厨房准备给少爷做五香糕。”
“夏蝉?”
“夏蝉是新来的侍女长。”
“我忘了春雨走了。”渡霜揉一下额角,“那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渡霜极少进厨房,他就站在门外,透过窗安静的看着里面,恬简束起头发挽着袖子,正仔细的把白茯苓磨成粉。
“啊!”他轻呼一声,渡霜连忙从门后走了进来,道:“怎么了?”
“好像蹭了一点进眼睛了……”恬简闭着眼睛,用手背试图把眼皮上的粉末擦走。
“你先别动。”渡霜凑到他面前,手指轻轻抹走残余在睫毛上的细微粉末,柔声哄着:“来,慢慢睁开眼睛。”
“唔……”
眼睛缓缓睁开,恬简感觉到眼角有些凉意的湿润。
“这样好点了吗?” 渡霜正用一张手帕给他擦走眼睛周围的粉末。
“眼睛不疼了。”恬简乖乖的说道,他又垂眼看着手里的石臼,有些委屈的鼓着腮帮子,“还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
渡霜十分自然的拿过他手上的杵,“回来能第一眼见到你,渡霜已经很开心了。”
恬简不由得害羞的低了低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举动,“今晚有个宴席,不知简儿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宴席……?”
“嗯。”渡霜神色温柔,仿佛蒙上了一层光影,“正好宣布我们的婚事日子,拖了这么久让你久等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这番话,他说得娓娓动听,好似是故意说给自己听。
入夜,府上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
歌姬手抱乐器的坐在矮椅上,舞姬穿着琳琅的纱衣晃动着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段,一笑一颦尽是勾人的风情。
“不知能否借姑娘头上簪花一用?”玉折兰单手托腮,笑吟吟的问着身旁的侍女。
侍女脸上一红,小声的“嗯”了一声。
“谢了。”
他摸了一下手里那素不起眼的簪花,然后双手合十再摊开。手心冲出一条金龙缠着祥云在上空张牙舞爪,它张嘴吐水,水在落到地上时变成一条锦鱼跃过月亮,顿时明月被乌云遮住。锦鱼转眼又变成银凤飞到玉折兰身边,转了几圈,一只精致的镂空雕花银镯呈在他面前,中央花托还镶了一颗明珠。
玉折兰温柔的给侍女戴上,然后敲响了响指,指尖多了一支玉簪花。
“谢姑娘的簪花。”
“今日本仙可真是大开眼界了。”有人拍着手,“幻术妙,鱼吞玉盘赠美人更妙。”
夙夜坐在白延卿身旁,心不在焉的望向对面的空位。
渡霜今晚……会来吗。
“有请玉霄上仙入座!”
渡霜身着月白色锦衣,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几分腼腆的浅笑。夙夜捏紧了手里的酒杯,黯淡的眼神不禁亮了起来。
“咦?这位是?”有眼尖的人发现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人,不知是月色不够浓或是烛火不够闪,那人仿佛只要给他匿在黑暗的机会,就会和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他人的惊疑,那稍微矮小的人更是往后缩了一缩。渡霜将他拉了回来,又握住他的手穿过自己手臂,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背,示意让对方挽紧自己。
“这位是恬简。”
“砰!”
一声清脆,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纷纷起了好奇心,不知这位得宠的凤凰为何如此激动。
夙夜绷着一张脸,碎片从他手中脱落,酒水在指缝中滚动。他麻木的看着渡霜,恨不得上前戳着那个人的心,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满腔的愤懑在行动之前,被不合时宜拦了下来。
为什么……
成亲之日他没来,就算了。
为什么连今天,都要当众羞辱他一番。
真是疼得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夙夜呆愣的看着白延卿在对自己说什么,还有拉着他的玉折兰,还有钰冥,还有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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