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之妻》第203章


蓉贵嫔难堪得用力咬一咬唇瓣,不让眼中滚动的泪水滑动:“臣妾知道,陛下能容臣妾在宫中,再赐予高位,已是天大之恩典,臣妾不敢再有妄想。”
“你抬起头来。”
她胡乱抹去眼中泪意,垂下眼帘缓缓抬起了头。
事隔多年,赵赟再一次认真望向眼前这张容颜,芙蓉面,柳叶眉,肤白如凝脂,倒也是个容貌不俗的佳人。
他忽地伸出手去,轻轻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抬眸望向了自己,没有错过她眼中那破釜沉舟般的倔强。
“倒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蓉贵嫔心尖一颤,连忙伏下身子。
“蓉贵嫔听封!”
蓉贵嫔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望向他,见他薄唇微启,不疾不徐地道:“贵嫔宁氏,谦恭有礼,进退有度,特晋为德妃。”
蓉贵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还是夏公公提醒道:“德妃娘娘,还不赶紧谢恩?”
她当即回过神来:“臣妾宁氏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赟轻拂了拂袖口,不紧不慢地又道:“皇后心慈贤良,只后宫人多了,难免会有些肮脏之事,朕不欲污了皇后之手,更不愿脏了她的眼睛,宁德妃乃是有手段之人,这几年辅助皇后处理后宫之事也是事事周全,朕相信,你必会有法子,替朕护全皇后之贤名。”
暴君又如何?暴君身边依然可以有一位千古贤后。而有如此贤后的,又岂会当真便是暴君!
蓉贵嫔瞳孔微缩,总算是明白自己这突然晋封是为了什么,陛下这是打算让自己成为后宫一把最锋利的剑,替他、替皇后扫清所有障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拜倒在地:“臣妾必不负陛下所望!”
没有恩宠,没有子嗣?不要紧,从今往后,她便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德妃,不用担心失宠,更不用担心生的孩子不得他的父皇看重。
蓉贵嫔的突然封妃引发后宫一片哗然,宫中人尽皆知,这位蓉贵嫔并不受宠,不过是入了皇后的眼,故而这位份晋得比任何人都要快,可是一下子升到妃位,这也着实让人意外不已。
唯有皇后,听了夏公公的话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在乎身上的暴君之名,却偏偏要自己成为一代贤后,甚至还替自己选中了宁德妃这把剑,让她替自己去做所有的阴私之事。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是复杂,似怨似嗔似恼似喜,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陛下还说,娘娘若是觉得这剑不好用了,大可换一把。”夏公公斟酌着又道。
“不必了,本宫觉得很好。”皇后垂眸片刻,缓缓地回答。
“既如此,奴才这便回去复命了。”得了准话,夏公公躬身告退。
镇国公府中的凌玉同样很快便得知宫中多了位宁德妃,半晌反应不过来。
她原以为帝后不追究便已经极好的了,不曾想这蓉贵嫔,不,宁德妃竟然还有此等好运。
“也罢,如此看来,她与绍安当真是八字不合。”王氏道。
这两人分开后,绍安开始懂事了,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好;而那一位呢?步步高升,如今还成了德妃娘娘。可见当初这两人的结合便是错的。
凌玉没有想到她竟是这般看得开,一时有些好笑,拍拍她的手背道:“还是娘说得对,那这会儿绍安与苏姑娘的亲事,却是要好好合一合才是。”
“放心吧!前几日我在街上瞧见了咱们青河县的赛半仙,打算请了他来,亲自替绍安与苏姑娘合一合八字。”王氏随即喜滋滋地道。
赛半仙?又是那个神棍?凌玉笑容僵了僵,有心劝她另请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合八字,只见她欢喜的模样便又作罢。
罢了,赛半仙便赛半仙吧,说不定他还真的有几分本事,毕竟这辈子的程绍禟也勉强称得上是‘有福之人’了。
镇国公府二老爷娶亲那一日,宁德妃站在宫中最高的玉星楼,遥望着镇国公府的方向,想像着那里的热闹,想像着今日的新郎倌。
一别多年,他成了镇国公府的二老爷,如今又迎娶娇妻,只怕也再不记曾经的旧人。
如此也好,她也不必再对他心存愧疚了。
“娘娘,此处风大,还是先回宫吧!”贴身宫女见她怔怔地站着,想了想,上前柔声劝道。
娘娘?宁德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吧!”
是啊,她是宫里的德妃娘娘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里那些嫔妃哪个对她不是又怕又恨,可却偏奈何她不得。
这辈子,她想要的都得到了,便是孑然一身又有什么要紧的,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曾经风风光光地活过便已足够!
她,绝对不会后悔!
第123章() 
这日;程绍禟从外头回来后;唤了程绍安与苏凝珊过来;待那对新婚夫妇行过礼后,径自道:“苏贯章死了。”
作妇人打扮的苏凝珊猛地抬头;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死了?那个人竟然死了?
程绍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可知道是怎样死的么?”
“与人发生争执,被人乱刀砍死。”程绍禟皱着眉回答。
“与人发生争执?他乃是服刑之人,一举一动都在官差眼皮底子下;如何能与人发生争执?”程绍安只觉得荒唐极了。
当日苏贯章被判了抄家流放;这几年一直在边疆苦寒之地服刑;又非自由之身,如何会惹来这般杀身之祸。
苏凝珊也忍不住道:“不瞒大哥;苏贯章此人,最是欺软怕硬;明知自己处境,必会夹起尾巴做人,不敢轻易得罪人;故而若说他与人发生争执,才招来这杀身之祸;着实难以相信。”
程绍禟眉头皱得更紧:“那便是有人容不得他再活在世上。”
苏凝珊心中一凛:“大哥难不成是怀疑我?”
“不可能是她的,大哥,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凝珊若是要他死;早就已经动手了;何苦要留至如今。”程绍安急了;生怕他误会娘子,连忙道。
程绍禟好笑:“我何时说过怀疑她了?”
程绍安总算是松了口气,也笑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瞧来有多严肃。”
程绍禟板着脸:“那可真是抱歉了。”
爹娘生就这副模样,他也没有办法啊!
苏凝珊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民间百姓口中那个‘煞神将军’私底下竟是这样的性子,虽是瞧着严肃了些,可并不是那等难以相处之人,尤其是在小女儿跟前,与寻常人家疼爱儿女的慈父并无什么不同。
她想,若是曾经经历的种种磨难是为了今日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到底是无关紧要之人,又是那样不堪的人物,死便死了,程绍禟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那种连谋害亲弟妹以霸占胞弟家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人,私底下不定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被人伺机报仇取了性命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绍禟晋了镇国公,又过不了多久,启元帝再度下旨,着他代掌邢部。
凌玉听罢倒是笑了:“程捕头这是要做回老本行了么?”
程绍禟听罢哈哈一笑,语气听着倒是有几分怀念:“看来确是如此。”
若细论起来,当年在青河县衙当捕头那段日子,算给彼时的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便是如今,有许多关于朝廷法度之事,他还是从郭骐郭大人处学来的。
“早前你不是上了折子要立小石头为世子的么?如今大半个月都过去了,竟还不曾有回应?”凌玉忽地想起此事,遂问道。
“想来陛下近来政事繁忙,一时抽不得功夫理会这些。如今战乱虽平,可是百废待兴,百姓的日子仍是苦得很,为着此事,陛下倒是头疼得很。”程绍禟皱眉道。
凌玉也不禁想到了上辈子战乱平息后,先帝留下来的那一大烂摊子,当时的新帝短短半年接连下了四道休养生息的政令,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逐渐恢复了生产,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不说过得有多富足,至少能保证温饱。
这辈子的启元帝呢?他能否度过当前的难关?若是百姓连温饱都无法保证,早晚会再出乱子。
“陛下他可曾有什么法子?”她迟疑着问。
“陛下早前下了一道政令,重新丈量因战乱失主的田地,免去受战乱最严重的平江以南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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