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之妻》第211章


“没事了没事了,他只是昏迷了过去,不要紧的。”凌玉红着眼,尽量让声音放得温柔些,安慰着明菊。
明菊脸上惊魂未定,片刻,忽地把儿子放在地上,猛地朝着地上惨叫连连的男子冲过去,狠狠地往他脸上连甩了好几记耳光,一边打一边骂:“畜生,枉我相公生前视你如兄弟,你却对他的妻子做出如此兽行,畜生,你枉为人!”
“什么狗屁兄弟,若不是他当年从中作梗,映柳早就成了我的娘子!他让我失去了最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凌玉猛地抬头,不敢相信望向已经被打得肿如猪头的昆子!
“她贪图荣华富贵要给齐王当侍妾,与我们夫妻何干,你要恨便只恨她!”明菊又是接连几个耳光甩过去。
凌玉白着脸,脑子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上辈子那惊魂一夜。
这辈子,同样的畜生,可受害人却不是她,而是成了明菊。
她望向地上衣裳破旧,瘦弱得一如上辈子她的小石头的那孩子,想到刚冲来时看到他如同暴怒的小老虎般对那昆子又打又踢,以自己微弱的力量保护娘亲,亦如她的小石头上辈子一般。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拔出一旁侍卫腰间长剑,在程绍禟震惊的眼神中,手起剑落,用力往昆子心口处刺去。
只听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昆子瞳孔剧缩,头一歪,终于没了气息。
程绍禟不敢相信地望向手持长剑的妻子,见她脸上是一片滔天的恨意,眼中杀气四溢。
长剑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在地,迅速便融入了泥土当中。
第128章 完() 
明菊也被她这突然的一剑给吓住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望向地上早已经气绝身亡的昆子,双腿一软;彻底地瘫坐在地上。
“小玉”程绍禟上前,握着凌玉持剑的手,把那把仍在滴着血的剑夺了过来,一旁的侍卫连忙接过;擦去血迹重又插回剑鞘当中。
感受身边人微微颤抖着的身子,程绍禟轻柔地把她搂进怀里无声安慰着,再以眼神示意侍卫们处理尸体。
片刻之后,凌玉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把地上的明菊给扶了起来;哑着嗓子安慰道:“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再不会有任何人胆敢欺负你们。”
明菊呆呆地望着她;少顷,眼睛涌上了泪水。
凌玉颤着手替她擦去眼泪:“不要怕,没事了”
明菊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猛地扑到她的怀里,悲愤难抑地道:“嫂子,我恨他;我恨他!!他为了别人出生入死,为了别人耗尽一生,只顾着尽他的忠;全他的义,命都给了别人,却把自己造的孽全留给我们母子来承受!我恨他,我恨他”
泪珠不停地从她眼中掉落,她放声痛哭,将积压心底多年的怨恨悉数发泄了出来。
破败的小庙里,回响着女子悲恸的哭声。那一阵阵的哭声里,有恨、有怨、有悔、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爱。
凌玉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视线早已变得朦胧,她微微仰着头,想要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可下一刻,豆大的泪珠便从她眼眶里滑落。
“我明白,我都明白,都明白”她呜咽着道,说不清是在安慰着明菊,还是在安慰着上辈子的自己。
在数不清多少个逃亡的夜晚,她提心吊胆不敢睡去,心里也是恨的,恨那个人早早便抛下她们母子去了;在小石头饿得直哭,她却束手无策时,她恨自己的无能,但同样也恨着那个人;在被街边流氓地痞调戏攻击,身边只有一个瘦弱的小石头拼了命保护自己时,她更是恨得心都在滴血。
故而,此时此刻,再没有别人能比她更明白明菊心里的恨了。
可是,每一回听着小石头提及过世的爹爹时,那眼中根本掩饰不住的光芒与崇拜,对那个人的恨意便奇迹般地褪去了。
那个人纵有千万个不好,只一条,他给儿子树立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
他生前,以他的正直、忠厚、善良、宽和影响着儿子,纵然在他死后,这种正面、积极的影响仍然牢牢地刻在那小小孩童的心里,使得他即便是小小年纪便随着娘亲,经历了数不清多少的苦难,可心里依然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对美好日子的向往。
每每看着那个虽然瘦弱,但每一日都在努力地生活的孩子,她便觉得,其实日子也不是那样难熬。至少,她不能倒下,应该一如那个人生前那般,以身作则,将自己所有美好的一面都留给儿子。
她做到了么?回顾上辈子后半生种种,她想,也应该算是做到了的。
程绍禟脑子一片空白,只怔怔地望着眼前抱头痛哭的两名女子,耳边响着的是那控诉的痛哭声,不知不觉间,他想到了宋昭,想到了唐晋源,想到了小穆,也想到了数不清多少回出生入死,几度命悬一线的自己。
最后,脑海里闪过了唐晋源自刎殉主的那一幕,而后是明菊险被,凌玉愤而杀死昆子,一直到那一声声的‘我恨他’
以死全了忠义之名的晋源,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
***
虽是寻着了明菊母子,可因天色渐暗,程绍禟便只能在最近的小城里寻了间客栈暂且留宿,待次日一早才返回京城。
此刻,明菊已经重新梳洗,换上了凌玉临时请人买回来的新衣,牵着同样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栓子,‘扑通’一下跪在他们夫妻跟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凌玉急忙伸手欲去扶,可明菊避开她,坚持带着儿子给她磕了几个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若不是你们二位,我们母子只怕再难活命。”明菊感激地道。
“你我之间,何苦说这些,地上凉,快起来吧!”凌玉一手去扶她,一手把小栓子也拉了起来。
程绍禟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明菊,最后将视线落到小栓子身上,见他面黄肌瘦,个子比之同龄的孩子却是要矮上不少,只一双眼睛却显得尤其明亮,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着好奇。
他喉咙一哽,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小栓子迟疑地望向娘亲,见娘亲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走过去,恭敬地唤:“老爷!”
“老爷?”程绍禟一愣,随即苦笑地道,“我与你爹爹乃是生死之交,你应该喊我程伯父。”
小栓子惊讶地张着小嘴,又听程绍禟道:“你爹爹生前曾托伯父照顾你们,只是伯父没用,一直寻不着你们母子踪迹,让小栓子受了不少苦。”
小栓子下意识地又望向娘亲,见娘亲并没有反驳程绍禟的话,便知道这位‘老爷’所言非虚。
“爹爹?”他喃喃地道。
“是,你爹爹是世间上最好的爹爹,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他一直放心不下你与你娘亲,却又没有办法亲自前来找你们,便托了伯父来。”程绍禟缓缓地道。
明菊紧紧抿着双唇,眼中隐隐有些泪光,却是不发一言。
小栓子恍然。自他有记忆起,身边便一直只得娘亲,爹爹在他心里的形象是模糊的,而娘亲也从来不会与他提及爹爹,只道爹爹已经死了。
每每提到爹爹时,娘亲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久而久之,他也便再不想了。
如今这位很是英武的‘老爷’却跟他说,他的爹爹是世间上最好的爹爹,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
夜色渐深,客栈的上等厢房处,凌玉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从屏风后转出来时,却发现程绍禟背着手站立窗前,眺望着远处久久出神。
“你在想什么?”她披着长发行至他的身边,轻声问。
“没什么,夜深了,咱们先睡吧!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呢!”程绍禟回过神来,勉强冲她笑了笑。
见他不愿说,凌玉也不勉强,又道:“明菊不愿跟咱们回京。”
“那怎能行!”程绍禟皱眉。
“我想过了,她既不愿,咱们也不能勉强,只也不能任由她们母子流落他乡。恰好青河县的留芳堂缺了个掌事之人,而青河县也算是晋源兄弟半个家乡,我想着便让明菊母子到青河县去,接替杏屏姐姐。方才我与她说了这个建议,她也同意了。”凌玉便将她的打算道来。
程绍禟沉默良久,沉声道:“如此也好,明日我便安排人手护送她们到青河县去,把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必然不教任何人欺负到她们母子头上。”
见他同意了,凌玉便松了口气:“其实也不必这般急,她既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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