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世界》第172章

这会儿工夫，老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一副极为疲惫的样子。此刻，他的眼睛中出现了瞳孔，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多久？”他问。
“十分钟。”会长回答。
“越来越长了啊”老人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苏朗，平静地问道，“你就是苏朗吗？”
“是。”
“希望你能做到。如果能阻止的话，也许我体内的邪神也能够结果呢。”老人笑起来。
苏朗看着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自困于大地深处，整整二十年的老者，竟能有如此平静的目光，如此纯净的笑容。
“很辛苦吧？”苏朗忍不住问。
“习惯就好。”老人笑了笑，“以前没这么频繁。你父亲搞的动静太大，神力在世间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如果不阻止，搞不好他真就破封而出了——我说的是本体。”
克苏鲁的本体要是冲破封印这画面苏朗都不敢想。
“你能找到他吗？”苏朗问。
“不是我，是他。”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克苏鲁”苏朗瞳孔微微一缩。
“你的父亲想要集中全世界的神力，他几乎要成功了。不过，克苏鲁的神力他无法侵蚀，也无法利用。但克苏鲁却能找到他。”
“你是说，克苏鲁会帮我们？”
“不。”老人说，“克苏鲁没有任何善良的意愿，它对一切生灵都有恶意，因此我们能够凭着这份恶意，感应到你父亲的位置。”
“他在哪里？”
“不可知之地。”老人说。
“不可知？”苏朗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在很多宗教中，都有一块难以名状、难以描述、难以寻找的地方。有时它是圣地，充满光明极乐，有时它是地狱，充满苦难惊怖。它是大地与天空的死角，它是超脱一切的独立之土。”
“我不太明白。”苏朗思索着，“但按这种描述它更像是一个对世界的独立观测者。”
“从量子力学的观点来看，确实是这样。”老人说，“所以，它才能影响这个世界。”
“但这地方在哪里？”
“它不在任何地方，但它又无处不在。”老者话带着禅机，但苏朗却有一些明白了。
“您能打开这扇门？”
“只要你需要，你观察，你前进。”老者说着，用手一指。突然，前方凭空出现一道水波般的门。无数虚幻的影子在门上闪现翻动。有刀耕火种的原始时代、有战火纷飞的大陆征讨，有欢笑的孩子、有悲伤的面孔，有天灾、有丰收
似乎人类的整个历史，都凝结在门上。
“苏朗。”会长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得不战斗的话，我们会帮助你，以某种形式。”
“选民行会能监控到里面的情形？”
“不能。”会长摇摇头，“这扇门除了你，谁也无法通过。所以我们只能按照我们的节奏来进行。机会只是一瞬间，你如果觉得需要，那就把握它。否则，就当它不存在。”
苏朗点点头。他看了叶若彤一眼。叶若彤紧紧抿着嘴唇，虽然不舍，但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我去了。你放心。”苏朗说着，迈步进了门。
＇第十章父亲＇
扭曲、变动，缓慢与疾速无数时光从身边流淌，苏朗被包裹在一片光明中，在虚空里漫步。
脚下空无一物，但苏朗走得很坚定。他看着这个奇异的世界，它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是一个颠倒、错乱、综合、杂糅有序与无序并存的空间。他能看到建筑，但这建筑下半部分是黄土窑洞，上半部分却很诡异地衔接出一个哥特式的尖顶。可当他想仔细研究，却发现这又根本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苏朗想要攀登山峰，山峰就成了一块十厘米高的小石子，静悄悄躺在那里。
一切都在变化，一切亘古不动。苏朗知道，因为这是世界观测的平台，一切变化的起点与终点。所有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汇聚于此，以极度压缩、极度拓展的形式呈现。一切都在时光中老去，一切都在时光中新生。
因此，眼中所见的每样东西、每种现象，都是亘古长存的，又都是顷刻变换的。事实上，它们并无所谓变与不变，这完全取决于观测者。如果不是苏朗——一个人类进入，而是换成某种动物，那么展现在眼前的，完全又是另一副模样。
苏朗不再理会各种变化，径直朝前走去。事实上，在这不可知之地，没有所谓的前后，也没有上下，空间时间都失去了意义。但苏朗却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自己，血脉相连的感觉在体内共鸣。
不知走了多久——其实“多久”这个概念，在这里并不存在。苏朗只是不停地走，任由各种事物在周边变换，一刻是沧海桑田，一刻是云波诡谲。天使与魔鬼共舞，文明与野蛮交融。这些是阻力，也是动机。苏朗穿行过去，没有做丝毫停留。
继续向前，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火焰的海洋。苏朗没有理会，却突然感到，火焰越来越灼热。转瞬间，衣服已经冒出了白烟。
“不对！”苏朗顿时警觉起来。这已经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火焰。他倏然后退，同时身上浮现出白光。
这是苏朗的弦力。此时他才发现，在这个不可知之地，弦力竟会具象成视觉可见的光芒。也幸亏如此，他才能看清火焰的边际。
这么说来，这火焰应该也是弦力的一种表现。
他盯着火焰内部。果然，过了片刻，火焰消退，一个人影显露出来。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但仔细看眼角眉梢，又显得十分沧桑。
“不要前进了。”中年男子说，“他不想见你。”
“让开。”苏朗说。
“我不会让你干扰到他的。”中年男子说，“你不明白我们的梦想。”
“每个选民都有梦想。”苏朗说，“可如果以整个人类文明为代价，未免太自私了。”
“追求真理，必须付出代价。”中年男子笑了笑，“你太年轻了。再过几十年，你会为自己今天的话后悔。”
“可笑。”苏朗朝前走了一步。顿时，火焰再次燃烧起来。熊熊烈火形成一堵墙壁，挡住了苏朗的去路。
苏朗停住脚步。
“回去吧。”中年男子说，“固执会让你丧命。”
苏朗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奋力一蹬，身子如炮弹一般射出，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一拳！
轰！
火焰微微颤抖，竟被他轰出了一条路！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
拳头继续轰击，直奔中年男子的脑袋。对方一扬手，一片火光浮现出来，将苏朗挡在外面。拳头砸在火幕上，光芒四射。可看上去只是薄薄一层的火幕，却根本没有破损。
“你令我感到惊讶。”中年男子说，“就算到了这个地方，依旧没有被压制力量。要知道，就算是我，现在的力量也只有全盛时期的十之二三了。可是”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朗始终在挥拳击打着火幕，执着而沉默。
中年男子看着苏朗：“你不知道我的强大。就算压制到如此，也不是你能够撼动的。”一伸手，火幕飞出！
轰！
苏朗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就像被一列飞驰的火车撞上一样，浑身上下的骨节都在咯咯作响。一张口，吐出鲜血来。
“那又怎么样？”苏朗抹掉嘴角的鲜血，爬起来。他的身躯依旧笔直，好像挺拔的白杨。
“我说过，固执会让你丧命。”中年男子认真地说，“就算你是他的儿子，我也不会容忍的。”
苏朗没有说话，再次挥拳击出。
中年男子目中露出寒光。火焰在他手中化作了长矛，照着苏朗的前胸刺去！火光映亮了苏朗的面容，依旧是那样坚毅和不屈。
他一拳砸在火焰长矛上！
轰的一声，苏朗再次倒飞出去。这一次，他的伤势比之前更重。右臂软软垂下，似乎已经脱臼。口鼻溢血，内脏也受到了震动。
但没等他爬起来，又一根火焰长矛已经急速飞来，眼看要将苏朗穿透！
苏朗仰起头，火焰长矛在瞳孔中逐渐放大。他再也没有躲避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到来。
陡然，长矛停住了。它悬浮在半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它。中年男子变了脸色，他四下看着，用很大的声音说：“你会后悔的！你忘记了我们的目标吗？”
但没人回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