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众生》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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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得就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空气，被撞坏的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小光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门前要先敲门，这是基本的礼貌，懂不懂？”水尊玥坐起身来，白色的大口罩让他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癌症病人。半虚着的眼睛看向梅斯奇，“斯奇你也是，来看我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我好准备准备。”
梅斯奇眉头微蹙，他自是知道水尊玥在那场火中伤得很重，那些连大口罩也掩盖不住漫延而出的凹凸不平的诡异花纹，让他心如刀绞，不忍再视。
水尊玥从榻上拾起方才被压在身下皱巴巴的风衣，“两位既然来了，我让小蛮待会儿多加几个小菜。哦，这丫头能着呢，自家酿的酒，保管喝一口便再也撒不了口。嘿嘿”
“玥玥。”小光头撇撇嘴，眼眶瞬间便湿了，方才那威武的气势尽数烟消云散了去。
“我知道他来过了。”梅斯奇忽而道。
屋子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只听见三人序乱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谁？你说的是谁？”水尊玥笑道：“我这儿平时除了我那越老越啰嗦的舅爷，年轻有为英俊不凡的总管大人水麒麟，没什么人光临，斯奇你告诉我是谁，我肯定记得。”
梅斯奇抬眼望着水尊玥，字字冷厉：“他在哪儿？”
“我和梅斯奇是昨天半夜里发现他不见了的，顺着一路追过来，没想到竟追到了玥玥你这里，看来，他定是瞒着我们偷偷跑来见你了。玥玥，要是连你也没有看见他，他就真的不见了。对不起，玥玥，对不起。我不该对他凶的，不该责怪他丢下你不管，都是我，是我的错”小光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水尊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怎么，是他么？是他又将他弄丢了么？为什么，同样的错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
小光头后来说的什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双冷色的眼，以及飘飞的泪。
梅斯奇从头到尾就只说了那么两句话，可就那么两句话，便让水尊玥好容易竖起壁垒的心顿时倾塌！
梅斯奇走了，小光头追随他而去。
小蛮走进来，问他还要不要加菜。
“丫头，他跟你说什么了，能告诉我么？”水尊玥仰脸看着小蛮，眼神期待而焦急。
小蛮看着他，抿着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藤紫并无其他去处，小光头带着月桂树的人寻遍了整个城镇，却是一无所获。灰心失望之余，月桂树的同伴们各自散去待命，小光头打算先回去住处等梅斯奇那边的消息。
还没进家门，便远远看见女仆神情紧张地跑过来，附耳说：“少爷，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宇文少爷等你好久了。”
“宇文少爷，哪个宇文少爷？”话刚出口，小光头便一个流星跨步往大门内猛冲。
“藤，藤紫！”小光头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吃惊，还是羞愧。
“小光头，你这人，说我名字的时候就不能好好说么？”藤紫瞥了小光头一眼，遂低头去继续抚弄手中一直缺了半只耳朵，瞎了一只眼睛的小花猫，喃喃道：“路上捡的，看着可怜。”整个人看来不像半点曾经有过情绪上的波动。
小光头这才注意到，藤紫的衣裳已经换过了，那身衣裳较之藤紫略微清瘦的身材来说显得宽大了些，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底下曼妙的少年曲线一览无遗。而且，怎么越看越像自己的呢？
“你，你”小光头眨着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吞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没有衣服穿。”藤紫见小光头盯着自己，侧过脸道。
“你，你”小光头气息有点混乱，也不知自己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你不高兴，我脱了就是。”说着，藤紫便站起身来，就要脱去上衣。
女仆跑进屋来，尖叫一声跑开了，正好撞上刚进门来的一直遵从主子的吩咐藏身于暗处的伊波尔，只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小光头和伊波尔同时转过身去，异口同声道：“快穿上。”
折腾一阵，小光头将小猫交给头上多了一条绷带的女仆人。
小光头虽不认识伊波尔，却也听梅斯奇提过，知道这人必是梅斯奇的贴身保镖。伊波尔此番前来，是为了替梅斯奇交代两件事，一是嘱咐小光头务必寻得藤紫，若是寻不着，便不用寻了，回家等着便是。
“这个梅斯奇。”小光头唧歪一声，被伊波尔白了一眼，遂噤声不该再说什么了。
“第二件事。”伊波尔道：“少爷说，若是等不到他来，便不用等了。”说完一个飞身，消失了踪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光头摸着光溜溜的脑袋，不明所以。
“我想留下来。”藤紫忽而开口：“留下来等到他愿意见我的那一天。”
第三十六章　破镜重圆（三）（）　
藤紫总是天还没亮便出门，第二天一大早便准时出现在香茗小筑。小蛮知道他会来，便早早地在门口迎他，只是每次都要装作是在浇花种菜，碰巧遇上。天气越发凉了，就算水尊玥能忍下这心痛，小蛮却不愿让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外头冻僵了。
藤紫每次来都不多话，无非就是那两句，“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在这里等他。”说完，便立在屋外痴痴地等。小蛮转过身，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而后恶狠狠地踢开水尊玥的门。
水尊玥无一例外地呼呼大睡，身子背对着小蛮，一张稀烂的脸，猜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小蛮冷哼了一声，骂也懒得骂了，摔门而去。
水尊玥听见摔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就知道天越冷了一分，藤紫在外头便越多受一分罪。可长痛不如短痛，虽是句陈词滥调，这会儿对于水尊玥来说却是至理名言，他连想都不敢想，倘若要藤紫面对这样一张烂脸烂皮过一辈子会怎样？
嗤笑一声，便小心翼翼地将竹帘掀开一条缝，窥视那惊世骇俗的美，藤紫的美。
出来回了藤紫，看到他清丽而去的背影，九月的天，却还是那一袭薄衫，小蛮心口越发酸楚，进门前往窗口瞥过一眼，暗自念叨：“明明近在咫尺，却非得隔窗相望，老天爷，小蛮希望以后永远也不要碰到这种事。”
进了屋子，水尊玥端坐在方桌前，喝一壶酒，一碟子小菜，小蛮上前夺了酒壶，厉声道：“大清早的喝什么酒，死都不怕了，还怕见个人！”
水尊玥笑嘻嘻地从小蛮手里拿回酒壶，摇晃着道：“小丫头，万一我哪天真死翘了怎么办，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懂不？”
“哼，恐怕还没等到你死，人家就在外头冻死了。”小蛮冷眼望水尊玥一眼，就要出门去。
“喂。”有那么一瞬间，水尊玥有一刻的失神，不过很快便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叫住小蛮道：“你还没告诉我，他今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蛮顿了顿，回到桌前，站直了，将藤紫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水尊玥听。
梅斯奇回到日落城的时候，亚素耷拉着头立在屋子中央，手中抱着一支精致的神像烛台。见到梅斯奇回来了，扑倒在梅斯奇怀里，眼泪花花地道：“你一走，莎伦便带着人来了。说是，即便你是我的徒弟，若是协助圣子叛逃之事当真，死罪难逃。”亚素抬起头来，犹豫道：“奇儿，你这次犯了大错了。”
梅斯奇不发一言，耐心地听师父说完。
心里早就清楚凭着太阳神殿众多眼线，要查出他与藤紫的去向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师父这样郁郁寡欢的表情还是头一次见到，原想着师父亚素毕竟是三大祭司之一，太阳神殿的人应当不敢轻易对他怎样，莫不是连师父如今都受到恐吓，保不得他二人么？
“我回去。”梅斯奇缓缓道：“该怎样罚怎样罚，只要师父没事就好。”
“奇儿。”亚素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蓝眸里晕染开来，簌簌落下，“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当然要回来，因为师父在这里。”梅斯奇握住亚素的一只手放在心坎上。冰冰凉凉的一只手，捂了大半夜却还不见暖和起来。
“奇儿，你真的要回去？”夜里，亚素的一双蓝色眼眸睁得老大，像两颗水蓝色的星星。
梅斯奇点点头，微微笑道：“师父从小就教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不是么？”
亚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