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第110章


小头拿着竹竿过来了。
“干么啊?”他问她。
范冬花说:“你过来,我这儿有点东西给你。”说完,招招手要那小头跟她过来。
那小头一听有东西给他,就跟随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相跟着进了范冬花家的厨房,范冬花在橱窗里翻了一会儿盆和碗,然后从碗柜里拿出两颗糖,说:“小头,给你糖吃。”
那小头的脑子怪伶俐的,看到范冬花给他糖吃,于是干干脆脆问她:“奶啊,你给我糖吃,你有事么?你有事……你就直说吧!”
第172节
范冬花暗暗赞叹小头的机灵劲儿,虽然被小头揭穿她的心事有点尴尬,但面对小小的一个小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直说了。
“小头,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每天在高梁奶的门前守着,看高梁奶出来坐在院子里,你就念你那自编的顺口溜。如果她往厕所跑,你就抢时间念,我每天给你糖吃,一天两次,上午和下次。记住了吗?”
小头虽然被范冬花的编排话弄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哪里深究其中的原因,一看有糖吃,自然高兴,连连点头应允。
一颗聪颖而稚嫩的童心,一个老似老谋深算的伎俩,再加上两个糖果的诱惑,于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于是,聪明的小头一时失去自了主意,拿人的东西手短,吃人的嘴软,这个道理那小头还是懂的。于是拿着范冬花给他的糖果便拿着竹竿守到高梁奶的门前,看似悠闲,又象士兵地守在那儿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没有在门口守多久,他的猎物就出现了。
这也是在小头意料中的事,他小头别的不会,但观察人一向很准,跟前的几个人谁谁怎么了,他是深知暗晓的,她们的生活习性他也是知道的,特别是高梁奶,整天往厕所里跑,而且每天中午一般也不睡午觉。
果然。
一会儿,他看到高梁奶出来了,她扭着小脚,走着细碎的小步,走到院子里洗涮。
等高梁奶洗涮完一会儿,似乎要歇息的样子,小头就喊上他的顺口溜,他喊:“闺女闺女不要跑,明天送你大红袄。”
他喊完,看那高梁奶扭着小脚急急地要上厕所,那脚步好象是小跑了,可是,没等她的脚扭到厕所去,小头又喊:“闺女闺女不要闹,天黑送你上花轿。”
只这一句,那高梁奶唿哧一声,便笑得不能自抑。她笑得浑身乱颤,用手指着门口的小头说:“你这个小祖宗……不干好事!”
这么说着,她的裤子从屁股下面又湿下去了。
小头看她进了厕所,于是高兴得了不得,暗自为自己的计谋得意,拿着那小竹竿又自己拼杀开了,还狼虫虎豹般喊着唱着:“地道战,嘿!地道战,消灭鬼子千千万,嘿!消灭鬼子千千万…”。
高梁奶从厕所里出来,站在门口,一边系裤子一边小声叨叨着责怨小头:“狼虫虎豹唱什么呢!怎么多日不见,就拾出一个你来,去去去!去你奶奶家玩去。”
她挥着手撵他。
小头看她那样,心里不乐意着,看到她裤子后面的湿,就说:“奶啊,你的裤子湿了!那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吗?”
高梁奶正为小头惹她尿裤子气恼着,听他这样说,就觉着有失颜面,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没好气地打发他,说:“你啊,龟孙子一个,快去快去!”
高梁奶撵着小头,小头只好远远地躲开她了。
范冬花倒垃圾回来,看到小头在她家的墙脚下看那蚂蚁,于是小声问小头:“小头,你做什么?”
“我看小蚂蚁呢!它们搬着食物,怪有趣。”
范冬花看四下无人,悄声问那小头,说:“你刚才喊了几次了?”
小头说:“我看到高梁奶在院子里坐了半天,我喊那顺口溜,她就往厕所里跑,我连着喊了遍,那高梁奶就尿裤子了,还把我撵到这儿。”小头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还带着几份得意。
范冬花夸奖那小头说:“小头啊,我觉着你真了不起,能把人逗得尿裤子。将来,我看你准能当一个侦察兵,给敌人制造混乱,那很了不起。”
那小头向来被人们讨嫌,就是那张嘴,惹得人们厌烦,但当警察打敌人是小头心底最崇尚的事,小头做梦都想当警察,当侦察兵。
所以受了夸奖很高兴,于是说:“那是小菜一碟。婶婶,我一会儿再去。”
说着转身要走,可是,这时他却看到范冬花家的那猫,那猫胖乎乎地蜷曲在那儿,他跑去追那猫捉,说:“婶婶,你家也有猫啊!我可喜欢那猫了,上回向西苫奶捉了一只,我妈不让我养,结果我偷偷养着,我爸说,要我自由发展,所以,我妈投降了。”
两人这么说着,江惠如进厨房了,她手里拿脸盆,听到小头这样说,就好奇地问:“小头,你不是养过一只猫吗?怎么还喜欢我家的猫啊!”
小头看江惠如问他,一脸的沮丧,说:“我是养过一只猫来,可惜,那猫养了一个月,就死掉了!”
说完,他抚弄着那猫儿,一直摸啊抱的,看似爱不释手。
江惠如说:“小头,猫死了,你哭了么?”
小头摇摇头,说:“那是猫,又不是人,我干么哭啊!”
几人正这么叨叨着,那高梁奶换了裤子进了院子,她小脚扭着,走着细碎的小步。
高梁奶说:“今天不走运,那不该来的又来了,都怪那个小头,没大没小的,害得……”她这么说着,看到小头,象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回过头就往回溜。
那范冬花却故意要她那样,于是假惺惺硬挽留她,说:“婶子,既然进来了,那就坐坐吧!”
说着,连拽带拖把高梁奶拉进来。
高梁奶坐在范冬花给她让过的一张凳子上,说:“我们啊,真是越老越不贵气,自己的事儿都管不了,年轻就是好。”
江惠如说:“年纪大了有年纪大的优越,这年轻的呢,其实也有年轻的恼烦,有压力呢!”
那高梁奶听到‘压力’这个词儿,却是迷惑不解的样子,说:“那压力是压着的意思吧!就象用……石头按捺住。”
江惠如点头说:“奶啊,就是那个意思。”
范冬花不同意儿媳的这个观点,她说:“你们小小年纪,那有什么压力!有吃有穿,还有人给挣钱,比起那时的年月,可真幸福。”
这名话说中了高梁奶的心思,她和范冬花一拍即合,说:“是啊!你瞧你们,现在都能吃上白面、大米了。我们那时,经常吃红面,日日吃,月月吃,年年吃,顿顿吃,吃得拉下的屎都是红的。还有啊,我们那时经常半夜里上地,干什么呢?那时不是讲深挖那个洞,广积粮,不称霸么,所以我们半夜里被鼓动着深翻地,讲究地要挖到三十公分;那时,肚子里那个饿啊,连那个红面都吃不饱,还经常这样扎腾来扎腾去,肚子里不饿也被扎腾饿了,还不许嚷饿,那个苦啊——!”
范冬花听高梁奶这样说,象是不满地看了儿媳妇一眼,附和着高梁奶深有休味地说:“我们那时可苦了。这些年青人,哪里受过那苦,知道那苦!他们是掉到福坑里不知福。”
江惠如说:“我们现在是不吃什么红面了。记着我们上中学时,学校里还时常给我们这些住校生吃那红面,这变化可真够大了。”
高梁奶说:“可不,你们真是幸福的一代,到小头他们这代,可是身在幸福中不知幸福。”
那小头独自在哪儿搂搂抱抱着猫儿,她们说什么,他似乎没听到,他也不乐意去听。他慢声细气地说:“婶儿,这个猫儿怪有趣,你把它给我得了,我保证让它好吃好喝。”
范冬花说:“这是环儿的心肝宝贝,谁也不给的。猫儿丢了,那环儿跟我没完。”
小头听她这样说,只好打消了掠夺的念头,兀自抱着那猫,亲得不舍,后来他又说:“将来,我说什么也得再养一只,养一只母猫,生那么多小猫咪,跑来跑去捉那鼠,多有趣!”
那高梁奶说:“那你家越成动物王国了!你爷爷养驴马,你奶奶养鸡,你爸爸养狗,养鱼,你二叔养猪羊,你再养那一窝猫儿,我看啊,你家再随便养些蛇蝎之类的玩艺儿,嘿,你家就是一个现成的动物园。”
几个人都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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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头却认真地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家还缺那大老虎呢!赶明儿我养一个,再养一个鳄鱼,再养一个大鲸,再养一个豹子,说不定还能卖钱,你们说呢?”
江惠如好笑地对他说:“小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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