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芜》第209章


拂幽许是知真的将我惹毛了,遂老老实实的待着院子中,不再胡搅蛮缠可我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这时候拂幽应该腆着脸跟过来,说些玩笑话哄我开心,在我未露笑脸之前绝不会罢休。
走至窗沿,望着他颀长身形融入了斑驳树影,举盏独饮的模样,无端落寞清寒。
浅浅一声叹,我移开了目光,仰首望了天际,碧空如洗,天光明旭,清风悠悠拂来,撩起了我鬓边几缕碎发,几许怅惘之色浮上眼眸,终是不一样了。
直至月色皎然如霜倾泻庭院,拂幽仍是坐于原处,那一壶酒,仿若怎么也喝不完一般,我伫立在窗畔,定定望着他,消瘦身形在清冷月色下,愈发孤寂。
微垂了目光,我缓缓转身,回了内室,仰躺在床榻,阖上眼眸,脑中却仍是拂幽独自饮酒的模样,心中一痛,埋首入被褥中蜷缩了身子,一夜无眠。
月华银霜缓缓退下,窗外迎来了缕缕金线,透过缝隙,沁入了内室,光芒晃目。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转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朝外望去,“何事?”
拂幽朗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阿芜,起了么?”
一夜饮酒,他还能如此精神我顿时有些不平衡了
“起了”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顶着乱发,着衣起身,至铜镜前,才发觉不光是精神困倦,眼下亦是泛了淡淡乌青。
“阿芜,城西新开了间酒楼,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我轻抿了唇角,目光有一瞬恍惚,半晌才回神,与拂幽道:“好,稍等一会。”
梳好发髻,脸上略施粉黛,唇上染了些许唇脂,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打开门,拂幽一袭玄色长衫伫立在石阶之上,唇角微微勾起,墨眸中含了清浅笑意望着我。
我心一滞,神色有些呆愣。
“来。”他伸了手,声音朗润如玉。
我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微垂了眸子盯着脚下绣鞋,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这才抬眸,笑了一笑,朝他缓步而去,将手交付他掌心,“走吧。”
温热的掌心,不同于微凉的触感
深吸了一口气,我调笑着开口,“去城西酒楼,你有银子么?”
“阿芜不是有么?”
“额没了”
我眨了眨眼,无比诚挚的望着他。
“没关系,我有以后就由我来养阿芜。”
他眼底神色无比认真,让我不经意间便愿意相信了他。
可是我知道,这样平淡无忧的日子,只不过是幻象
“是么?”我垂下了眸子,低喃了一声。
身侧拂幽似是轻叹了一声,周围人潮鼎沸,我未听清楚。
“拂幽公子!拂幽公子!”
兴奋的女子声音高亢嘹亮,即便是吵嚷的人群依旧未能将这声音掩盖。
我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绿衫的女子抬手挥舞着手帕,满脸喜意的望着我身侧之人,我明显感觉道拂幽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顿时失笑,抬眸望了望离渊,只见他一贯勾着的唇角紧抿成了一线,面容满是无奈,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低头,叹息了一声,忽而将我揽入了怀中,往人群中一钻
拂幽步伐快速,耳畔是喧嚣的人声以及烈烈风声,数息之后,那绿衣女子已不知被甩在了何处。
我微挑了眉梢,似笑非笑的睨着拂幽,“我认得她。”
“嗯?”
“那一帮慕名而来想要闯入屋子见你的女子中的一个”
“你还记得?”拂幽眼底似有惊喜。
我跳着眉,语气调侃,“就她最是痴情我自是记忆深刻了些。”
拂幽失笑摇头,抬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捂着被敲痛的地方,怒瞪着拂幽,眼角余光却忽而瞥见了一处捏糖人的小摊
悲酸的回忆蜂拥而来,那个倔强的小妖,蹲守在小摊边从正午等到月升,固执的等待着,却徒留满心荒凉
“怎么了?”拂幽垂眸,担忧的望着我。
我微张了唇,喉咙一滞却觉苦涩,摇了摇脑袋,“没事。”
拂幽定定望着我,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即他伸手,轻抚上我脸颊,柔和了嗓音:“阿芜,莫要心伤,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怔怔然抬眸,眼底满是他宠溺爱疼惜的神色,我唇角不由勾起,扬眉一笑,“那边那个糖人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过去看看。”
随即微微用力,挣脱了离渊的手,径直往卖糖人的摊贩走去。。。步伐略显慌乱
不要回头,蒂芜不要回头该是梦醒,便不要再滞留
“小姑娘,买糖人啊?”
走近小摊,便听得摊贩热情的打招呼。
“是啊我要那两个”我指着那一对糖人,开口道。
“好嘞!姑娘稍等,大叔给你做一对新的。”
“嗯。”我神色木然的伫立在原地,呆愣的望着那小贩手脚麻利的捏起糖人,不过片刻,一对惟妙惟的糖人便从他手下跃出。
“姑娘,给,这是你要的糖人。”那小贩笑着将糖人递给我,我怔怔接过,握着竹签的手紧了又紧,脸色渐渐发白。
第两百零一章 神魔双生() 
“姑娘,你没事吧?”一双沾了糖浆的手在我眼前挥舞,我骤然回神,不解的望着他,“嗯?”
“姑娘,你还没给银子呢!”
银子?银子
我心一‘咯噔’,摸了摸腰间,钱袋中已无银两
望着糖人小贩愈发狐疑的神色,我不知所措的伫立在原地,掌心微汗沁出。
“呵”一声轻笑在我耳畔响起,我心一晃,不可置信的抬眸,拂幽略带戏谑的墨眸一瞬映入我眼底,我呆愣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怔怔望着他伸手,将一两碎银递与小贩,“喏,银子。”
小贩笑着伸手接过,“多谢,多谢”
拂幽复而垂眸望我,启唇一笑,“怎的这般看着我?即便忘带了钱,也不必如此羞愧吧你看看你,都红了眼眶”
拂幽无奈抬手,在我眼角轻抚而过,复而执了我手,道:“我们那家新开的酒楼吧。”
我僵硬着身子,不动。
拂幽回眸,不解的看着我,“怎么了?”
“你”
怎么还会在?
启唇,轻吐了一个字,却如鲠在喉,再无法开口。
“阿芜,我说过的,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他将我揽入怀里,埋首在我颈侧,气息灼热喷洒在我微凉的肌肤上,带起了阵阵颤栗。
是啊你是说过,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可是你食言了,你丢下我一人,走了留下我悲恸了千年。
什么生生世世都是骗人的!
“骗子!你是个骗子!”我嘶哑了嗓音,大吼出声,晶莹泪水一瞬在眼底凝聚,我倔强的抿着唇,瞪大了双眸怒视着他。
周遭一切都似是虚无了,眼底只他一人身形,拂幽淡淡笑了,眼底略有苦涩,“阿芜,我不曾欺你。”
“你就是个骗子!拂幽!你是骗子!”我声泪俱下,心中悲伤再不能自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糖人往他身上一扔,转身便跑
我惦念了千年,寻了千年终是再未遇见
初尝情之滋味,未曾甜蜜相思,便已哀伤入骨。
堆砌了千年的爱恋,我用了千年时光来忘怀
为了心底执念,我一再伤害离渊,躲他、弃他、伤他如今,更是因为我,他生死不明,可笑的人,那人就在我眼前,可却不是我的离渊
我甚至不知道,离渊去了何处?就仿若当初拂幽离去之时,悄无声息这世间,再无踪迹可寻。我是否,仍旧要茫茫六界寻觅千年,才能再见到离渊?
我原以为,这不过荒诞的梦境,与当年常做的梦一样可是,当我买了糖人,拂幽仍在之时,我惶然惊觉,这不是梦
明明察觉到了异样,可我一直都在安慰自己,不过是梦而已待梦醒了,便能回到现实
究竟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谁能给我答案?
跑回了房中,将房门一关,身体仿若骤然失去了气力,我背靠在门上,泪流满面,缓缓蹲下,抱住双膝,掩面而泣
我究竟该如何做?
“阿芜阿芜”门外是拂幽焦急的呼喊声,“阿芜,怎么了?阿芜开开门”
我捂着脸,任泪水肆意流下,湿润的眼眸满含了仓皇与无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难过好难过
“阿芜你怎么了?开门好不好?”
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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