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养成记》第132章


杨琳看向她。
在昏暗的灯光下,阿措措词,白明简润色,杨琳手抄的一份大作,出现在世间。
“我连三教合一的噱头都搬得出来,凭着颠倒黑白的功夫,给你毁一场婚事又有何难?”她很有气势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给白明简连连使着眼色,杨琳专心致志的抄书,把心事放在一边,终于把呕吐给止住了。
阿措一展山上肖伯翎所教的易学,要杨琳给白玉京的家里写一封家书。
开头如此写道。“祖母大人钧鉴,岳麓山高仙灵,三教合一,孙儿求学得遇高人,问流年之事,得风坤卦象,曰:初六履霜,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他们停靠的岸边,山峰重叠,水声隐隐。
他们熬了半夜,喂着杨琳喝了一大碗糖盐水,终于哄着他沉沉睡着了。
白家主仆两个人并肩卧着,却都没有了睡意。
明日要去到的潇湘府,是个繁华的都市,有种种山上比不得的热闹好玩,可是他们又要回到烦杂的人间了。
白明简握住她的手。
“少爷你不会是害怕吧,山下又没有老虎,吃不了你的。”她笑嘻嘻地说着。
“韩山长是不是要你做什么事。”
阿措在辞别韩冰的时候,似乎驻留了许久。他忍了这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了。
第118章 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一日为农历五月初五;岳麓书院一行人顺流而下,终于乘船到达潇湘府。潇湘府与获鹿城的地理位置甚是相似;接通南北。但发达的是水路,码头的船只往来如梭;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农历五月初五,正值芒种;六辰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此日为‘除旧布新’之日;大吉。”
阿措掀开一页黄历;只听得岸上喧杂极了;撩起船帘,瞧见百姓们围观岳麓书院的学生们上了岸。白明简和杨琳也在其中;一同下了舢板。
“从上岸起;忘了你们的户籍;也别记得你们在这里上过学。你们只牢记一点;自己来自岳麓书院;无论是在文笔、学识还是在气度上,处处都要抢过山下的学生。我最听不得的是‘天下第一书院不过如此’这句话!”张监院在岸边与学生们说教道。阿措差点没有笑出声来;监院张朋在岳麓书院众人之中最接地气;口里不仅没有谦恭忍让的圣贤古礼;他趾高气扬;争强好胜的气质像极了前世重点高校的教导主任,仿佛下句就要脱口而出“升学率,优秀毕业生”之类的话语。在此同时,码头上的商贾凡夫悄声靠近,岳麓书院是整个潇湘地界乃至整个国家的骄傲,他们自然都认得学生们的衣服标志,望向监院张朋和白明简等十五人的眼神中是无限的羡慕敬畏。
张监院瞧着杨琳东倒西歪,犹如软泥一般,大喝了一声。“杨琳你看你还有书院学生的样子吗!”
杨琳连连摇头,转身又吐了,使得张监院说惯了的训话,愣没想起下句。
“哦我岳麓书院在山上是千年学府,在山下就是你们这些身穿玉色遥б碌难剑谢虢痂庇裰鳎滤闪柘鲋陨习镀穑忝鞘笔奔堑茫率伦龅剑煜碌谝唬比什蝗谩!?br />
在学徒队伍的后边,洛阳户籍的冯少敏端着下巴,听在这里,对着杨琳忍俊不禁。“杨兄,你这晕船的本事也算是无人能比,若是地方官学要考教此事,当属我岳麓书院第一,无人能抢了去。”
一旁的白明简哪容得他打蔫讽刺,拍着杨琳的肩膀,替他作答。“冯兄客气,同窗友爱,杨琳满腹经纶,口若悬河,自是不介意出借这点过人之处。诸位同学,不一块来点吗?”这话听得众人皆惊,而冯少敏当即胃就翻腾开了,远远离了他们两个。
杨琳给白明简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自己都听得恶心。”
潇湘府的地方官学早已知道了消息,派出府学教授四员,遣着十五架直辕车在码头等候监院一行人。在古代,书生除了在科举制度上寒窗苦读,也有游学之风盛行一时。比如县记有载“学官、学职月有请粮,诸斋生员日行二膳,游学之人无所归者,亦日有以赡之。”州县官学的教职员工有薪水,在籍的秀才有伙食,从外地过来游学的人倘若缺乏经费,官学也要适当给予补助。自然岳麓书院作为天下书院之首,它的学徒下山交流,到了地方官学之中便不是名义上的“游学”,更似是后世所说的“公派交换生”。
白明简和杨琳随着众人走在最后,杨琳吐的头昏眼花,双腿像踩着棉花一样,而扶着他的白明简频频回望,眼神有些怅然若失。阿措站在船上正捂着嘴笑的开心,撞见自家少爷失魂落魄的眼神,不知怎地,心猛地跳了一下。
“分别又不是第一回,我这是恼人的青春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她急慌慌地放下船帘。
阿措因之前张监院说与她安排住所,故收拾了包裹,一直在三撸船上等候。然而日上三竿,也不见张监院派人接她,她候了半日腹中饥饿,与艄公说了一句,就提着包裹,上岸觅食去了。
潇湘府是座水城,各个码头都有一条河街,临河的房子一半着地,一半在水,有不少女子身穿琵琶襟,下着八幅罗裙,出头露面在摆摊叫卖,装扮与汉族少女相异。她在岳麓山上听肖伯翎讲过潇湘府地界有些地方是由少数民族管辖,遵循土司制度,如今太平盛世,被帝国诏顺,与汉人通商交易频繁,杂居于此处。这也使得潇湘府民风开放自由,即便是汉族妇女也不过多受那繁文缛节的约束,阿措把自己的脸涂得极黑,独自走在街上,并没有路人多看她一眼。
阿措正在夷族婆姨的摊子上吃着一碗米花,米花是用糯饭盘结其他各种米饭,再由油煎炒出锅,又软又香。她蘸着梅子水,吃的正兴起,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小无赖,你往哪里跑!”
她未等抬头看,一群拿着棍子棒子的大汉就追着喊着从摊子前跑了过去。
“你个毛头,弄脏了呐呢的东西!”那夷族女子往摊子下不经意一瞅,大骂起来。阿措见到一只沾着黑泥的手,往自己碗里伸去。她端起碗,往后撤了一步,一弯腰就看见这毛娃子脸上的青皮。
“青蛋!”阿措乍在潇湘府见到青蛋,大吃一惊。他们从获鹿城分别,已有半年有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
“阿措,我老远就瞅见你的大黑脸啦,没护着食吧。”他笑嘻嘻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两只眼睛被人捶的又青又肿,嘴里咬着刚从她碗里扒拉出来的米花团子,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
人生四大喜事其一,就是他乡遇故知。
然而未待他们相见言欢,青蛋一把将她拉住,就像是在获鹿城一样,带着她钻进小街小巷。
“他们为什么找你?你又偷人东西了?”
隔了好几个巷子,那帮追打青蛋的大汉呼喊的声音终于渐渐听不见了。
青蛋白了她一眼。“我都多大了,早不干那些事了。我去赌坊耍钱,那些人欺负我年纪小,我赢了不仅不给钱,还说我出老千,往死里打我。”
“哦果然你出老千了。”阿措听得明白。
他瞪了一眼,在阿措的威慑下,老老实实地认了。“我们没钱了。”
青蛋说起来这半年的经历,他们在他家庄子上过了新年,就跟爹娘说了要南下跑生意。老两口晓得青蛋性子野,根本管不住,见花鹧鸪和秀红,虽算不上什么正经人,但对自家儿子很好,也就认了。青蛋临行前说只要赚了大钱,就接老两口过好日子去。
但是世事无常,他们去庐州的路上出了岔子,遇见水匪,为了保命钱财都舍出去了。有一位在获鹿城的恩客好心将他们带到了潇湘府。他们人生地不熟,没有糊口的本事,花鹧鸪重操旧业,在河边的吊脚楼再干起了人肉生意,秀红姐每日给人浆洗衣裳,日子照旧苦兮兮的,甚至反倒不如在获鹿城了。这几日,他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秀红姐,花鹧鸪,你瞧我带着谁来了?”青蛋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秀红姑娘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躬着腰在日光下,就着河水敲打衣衫,听声望去。花鹧鸪白日里无事,坐在吊脚楼的门口做鞋子,在鞋尖上用红绿丝线挑绣双福双寿,被吓得绣错了一针。“青蛋,你吼得老娘的财气都没了!”
“阿措!”秀红站起身来,当即就红了眼眶。
“阿措好聪明的,我又是好身手,我们俩联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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