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何处停靠》第630章

铁蛋紧张的盯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等待着顾远山的回电，心乱如麻。即便是深知顾远山一旦回复了电话，同意一起去金都，无疑会给他的家庭掀起惊涛骇浪，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希望他能够摒弃多年的恩怨，随他走一趟，哪怕血型不能与孩子匹配，也心甘情愿。
或许，大部分人都不理解铁蛋为何这么做，都会觉得他是十足的傻子，替别人把孩子养大，就这么拱手让出了功劳，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出于对谢雨涵真挚的爱，爱屋及乌，自然会接受她的孩子，别无二致的对待。
此时，铁蛋之所以心情焦躁不安，并非因为吃醋，对感情、婚姻没有信心，而是怕失信于谢雨涵，作为男人，他觉得对女人说过的承诺，就一定要办到，否则就枉为男人。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顾远山的电话，铁蛋不免有些绝望，他在心里痛骂顾远山是个地地道道的王八蛋，不念旧情，冷酷无情。
愤怒之下，铁蛋发动引擎，准备驱车离开，即便是回去面临谢雨涵的哭闹、痛斥、误解、恶言恶语，都没关系；至少，他心无愧疚，这一辈子都不再用跟顾远山联系。
铁蛋脚踩油门，汽车飞驰出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停了下来，手扶着方向盘，面色凝重，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铁蛋，你不愿意让顾远山出现在你的婚姻生活中，原本没有错；可，你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拉他去救自己的儿子，那就太不地道了；若是小正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雨涵不会原谅你，你自个儿的心这辈子也难得安宁！”
冲动之下，铁蛋又拿起手机，编写了一条短信：顾远山，固然你我没有情分，可，两个孩子跟你的血缘不可分割，我求求你，去救救孩子，救救你的亲儿子！
如此这番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铁蛋卑微，可他不这么看，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小正，能让谢雨涵安心，他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是赔上家庭，他也心甘情愿。
短信发出去之后，手机铃声很快响起，铁蛋犹如垂死间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一时间接通电话，道：“顾远山，你终于接电话了，求求你，去救救我的儿子！”
“铁蛋，二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不长心？你的儿子，我如何能救，你这不是说笑么？”纵使有之前的短信做铺垫，顾远山的语言，还是表明了他完全不信的态度。
铁蛋被彻底激怒了，冲着电话吼道：“顾远山，你还是人吗？当年，你伤害了雨涵，如今，连自己亲儿子的命也不在乎了么？没错，升官了、发财了，你结婚了，有了孩子，可，小正是你顾家唯一的男丁，难道，你连顾家唯一传宗接代的根苗都不在乎么？”
“铁蛋，我想你一定是急疯了，才想着病急乱投医，十几年过去了，跑来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么？你他妈的还真是讨了便宜还卖乖啊，当年，不就是因为你横插一杠子，让谢雨涵怀上了你的种，我跟她才彻底分开的么？铁蛋，做人要厚道，如今，你这是特意来羞辱我，向我示威的么？”顾远山冷笑两声，继续道：“你他妈的找错人了，我顾远山身在高位，什么样的女人不屁颠颠的投怀送抱？像谢雨涵那样的老女人，老子早就不感兴趣了，所以啊，你也别他妈的找一些借口来接近我！”
“顾远山，你他娘的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我真后悔来这一趟！你记住，我铁蛋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想过沾你的光，如今更是不稀罕你的权势；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老子眼里，一文不值，你他妈的是世界上最龌鹾、最自以为是、最可悲可怜的人！”铁蛋义愤填膺，嘶吼着表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驱车离开。
一路上，铁蛋归心似箭，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担忧小正的安危，不再想无法兑现承诺，回去如何面对谢雨涵。
……
顾远山久久的握着电话，心绪烦乱，铁蛋的短信他看得真真切切，铁蛋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可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无法相信，谢雨涵十六年前生的一对龙凤胎，居然是他的亲骨肉。
幸亏手机质硬，不然，一定会被顾远山捏得粉碎。他渐渐的缓过神来，对铁蛋的话的信服度一点一点凝聚、提升。
顾远山自幼与铁蛋形影不离的长大，堪比兄弟，比谁都了解他；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到了任何时候，他都知晓，铁蛋不会有半句谎言，若非是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绝不会倒出实情，他能隐瞒十六年，就能隐瞒一辈子，将这一秘密，烂在肚子里。
突然冒出来一对儿女，而且还是出自顾远山的初恋、挚爱，谢雨涵的腹中，他自然是开心、欣喜的；可，转念间，他的心中又充满了怨愤，恼怒于铁蛋和谢雨涵为何瞒了他长达十六年，早知道，在旧社会，十六年意味着一个人长大成人。
尽管生气，顾远山还是哈哈大笑，得意忘形的喊道：“苍天有眼啊，我顾远山居然还有儿子，居然已经长成人了！血缘关系不可抹杀，铁蛋啊铁蛋，你当初娶了谢雨涵又如何，还不是傻不拉叽的帮我把儿女养大成人了？到了任何时候，老子都比你强，你只不过是个冤大头罢了；若是谢雨涵的心思，有一星半点在你身上，又怎会把我和她的种生下来，天天戳你的眼睛？说去说来，她这辈子心里都只有我……想想也是，你当初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富裕日子的谢雨涵，若非不是利用你，又怎会跟你结婚？哪怕你现在有钱了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你在她心中的落魄地位，她终归心里想的还是我！”
顾远山站起来，抓了车钥匙往办公室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犹豫不决。
“眼瞅着，我省委书记的任职期限就快到期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怎可以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事，惹来一身骚？”顾远山喃喃自语，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吐出烟雾，陷入了沉思。
他心想：血缘是抹杀不了的，无论我现在是否出现，那一双儿女，都是我顾远山的种，即便是铁蛋当了他们名义上的爹那么些年，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此时，我着实不能轻举妄动，待老子稳稳妥妥的退居二线，再去认他们也不迟！老子还真是有福气，临到老了，竟突然多出一双儿女，只等着享清福！虎父无犬子，老子的儿子，只要我下点儿功夫点拨、调教，一定不会是孬种！
想想骂骂间，顾远山自是得意万分，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表面上看来，当年他败给了铁蛋，失去了谢雨涵；实则，事实证明了一切，他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什么。
顾远山的志得意满，并非没有一点儿道理，试问，有哪个女人，会甘愿受十月怀胎之苦，把与痛恨至极，再无半点儿感情的男人的孩子生下来？
在顾远山看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谢雨涵是爱他的，不光以前爱，如今依然爱，而且，这份爱从来都没有中断过。
事实、证据摆在面前，还有什么能够抹杀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那份感情走到今天这步，在顾远山的心里，总算是圆满了。
顾远山信心满满，相隔十六、七年，垂垂老矣，当初对谢雨涵的感情，自是不复存在了，他只想待时机成熟的时候，能与一双儿女相认，让他们认祖归宗，也算是在他这一代，开枝散叶，没有断了香火。
如此想来，顾远山又不禁蠢蠢欲动，实在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儿，有没有继承他的风姿；再则，他也记起，铁蛋之所以来求他，是为了让他去救孩子。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真的有生命危险么？铁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若非真的情况紧急，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来求我；不行，我得去金都，哪怕不正大光明的出现，私下里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也是应该的；我顾远山好不容易有了儿子，怎能再失去？”顾远山自言自语，着了魔似的走到门口，这一次并未犹豫，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
汽车驰骋在返回金都的高速路上，铁蛋的心始终难安宁，当年，把寻死觅活的谢雨涵救下，保全母子三人的性命至今，铁蛋从未像今天这样痛恨过顾远山。
想当初，铁蛋不屑于恨顾远山，反而感谢他放手，他才有机会圆了照顾谢雨涵一生一世的梦，实实在在的与她做了夫妻，并且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