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225章


这点子事体只管做主便是了,问都不用问的。”
王熙凤笑道:“都是老太太、太太偏疼我。”
贾母笑道:“人都一样的。就像一把刀,每日都用它,就不磨也有锋芒。撂在那里多少时候不动,起了锈,谁还指望能快的。但也有一个,倘一味尽着明亮使,把锋芒都使尽了,又不好,用劲不巧折断了的也有。止你们小人儿家年纪轻,底子厚实,就多磨砺磨砺也不怕的。”
凤姐儿笑道:“我不怕——老祖宗在这里护着看着,我就学螃蟹八个脚横着走也没人管的。”
说得贾母大笑,道:“我也不护着你,你快横着走到你太太那里去。”
恰这时邢夫人走来,路上就听说贾琏、凤姐儿都在贾母处,又见贾琏带着人在院子里翻箱子清点东西。邢夫人不免笑着向贾母问一句。贾母道:“听到说你们忙着清理盘点东西,也勾出我的念头来。这念头一出来,就收不住了,夜里也睡不着,仿佛有东西噎在这里一样。所以一早叫琏儿和凤丫头两个过来,别的不管,先帮我办了这件事才是。”说得邢夫人一句接口的话都没有,木站在那里。
贾母又向凤姐儿说:“你去太太那里,问问什么事,不十分要紧的就往后押一押,先回来我这边料理完了再说。”王熙凤连忙出去了。旁的人也都慢慢地退出去。
贾母见无人,方说道:“我看你近日做事,只当明白了,不想还跟以前一样。一味怕你老爷,由着他性儿闹,闹也不看看辰光。家里这几件哪一件说出去不是好事,现这样闹出来给别人看,难道他不姓贾,不给人当笑话?”
邢夫人满面通红,道:“我也不想这样。老太太还不知道大老爷的脾性,再不肯听人的话。我只说迟两天,就老大不高兴。况且又不比别的事,说起来也有理,到底只有一个姑娘,又关系着几家亲戚颜面。”
贾母叹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不要辩。你老爷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止我素来是个偏心的,更见不得小辈儿作难。琏儿、凤丫头就不说,二丫头在家还有几天,拿二丫头当由头闹,也亏他做人老子的。你既来了,正巧,你就家去跟你老爷说,他要闹,等姑娘出了门只管闹。这几个月先安生着把眼门前要紧的事都了了,闹的时候也尽兴不是?”
邢夫人一发不好回话了,跟贾母两个人相对闷了半晌。好赖王熙凤走过来,向贾母笑道:“已经见过太太,把那边的事完了。”又向邢夫人道:“外面人满世界寻太太呢。说是大老爷有件什么心爱的物件叫人打了,老爷气着了,立喊着要撵人发卖,请太太快快回去主持。”
贾母、邢夫人听到这个话,都知道必是贾赦屋里的小姨娘惹祸,不知犯了什么触到贾赦,不依不饶起来。贾母也是无奈,摆手叫邢夫人便去。邢夫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下来,待出了贾母院,想起贾赦一贯脾性,不知情形如何,又愁苦起来。
及至自家院中,才知道是两个才开了脸的丫鬟议论宝玉之病,一个恣意忘形之际,带出些不好听的言语来,恰好给贾赦外头回来时撞见。邢夫人略问几句,知道前后首尾,又见贾赦心意甚坚,且正不喜这新上来的两个轻狂,便顺水推船,吩咐打一顿发卖出去。贾赦先出了一顿气,心里倒平和起来,因问邢夫人怎么晚来。邢夫人期期艾艾,颠三倒四把贾母的话说了,原想着必定又是一通脾气,不想贾赦竟只笑说一句“到底是老太太”便罢了。弄得邢夫人一发糊涂,提心吊胆了好两天才罢。
第134章 第五十六回上() 
前文曾道; 林家新收拾了宅第园子; 又扎了彩棚花灯; 请贾母等过府观赏。贾母原本必定要去; 连贾政也允了贾宝玉之请到时同去。只是时在腊月; 新岁已近; 各家年事既多; 劳神费心之际,也不免风寒之侵。贾母乃圆满周全之人; 见庶众不齐,每不合式,又恐林如海父女挂悬翘盼; 这日晨省毕,便命贾琏、熙凤夫妇往林家相告致歉,约定了等新年正月里再去。贾琏忙与凤姐儿家来换过衣服,凤姐儿又给大姐儿穿衣裳; 拿一件葡萄肷暖兜将仔细大姐儿笼好了,方抱着一同坐了车,直奔林府而来。
林府这边,林如海正坐在外书房里看章回做判题。章回这几年在明阳书院; 日常正经做的就是科举制艺文章,经义、论、诏诰表、判题、策问转轴着来; 绝无生疏之理。何况这判题一项,原是背熟了律例便自可成文的。此时对着历年会试律判题目温习,也不为查漏补缺之类; 纯是上京以来杂事太多,又怕做文用心伤了神思,只得闲时便拿这些练手,聊以□□罢了。不想林如海见他做的都是陈题,事过境迁,与眼前略显脱落,当即拿时事并自家实在经历编了些题目,又顺势夹了许多部试的内容,一起给章回来做。
这林如海任官既久,又在盐政要职,经历的纠结曲折最多。章回拿到题目,只一过眼,心里稍稍一掂,便觉与往日所做大有不同,必定要反复斟酌才敢回复。如此忽忽小半日,外头回报贾琏夫妇来,林如海道今日且先到此为止,章回精神一松,顿时便觉全身上下都脱了劲儿,不提防就挂出相儿来。林如海眼里看着,心中暗自好笑,也不点破,叫他先往自家换了衣服,这才命引了贾琏夫妇到旁边会客的小厅相见,又打发人立时告诉林黛玉。
贾琏、王熙凤带着大姐儿进到厅中,依礼拜见。林如海见小女孩儿粉妆玉琢,险险才离得人手,跟着父母举止说话竟也似模似样,喜地抱在怀里摩挲了两下头顶,又摘了腰间玉蝉与她拿在手里耍玩,方笑着叫黛玉引她母女往后面去了。贾琏这才告诉来意,转述贾母之虑。林如海自无不满不应之理,又问贾母安好,贾赦贾政等康健。贾琏一一回明。再一时,章回带着章柴从那边府里过来。林如海笑道:“你们几个现都是各家主事的,必定有许多交接,这便去,我也不掺和你们。等到饭时,我再打发人叫你们过来陪着吃两杯酒。”这三个也不推辞,笑着自去寻地方说话。
再说王熙凤这边。她也是头回到林家作客,林黛玉引着她母女一路行来,正好留心细瞧:确然百年传继之世宦,房宇院宇轩俊壮丽,与荣府一般仿佛;厢庑游廊装点花式雅致,院中山石精巧、草木丰盛,浑然成景,则更在荣府之上。又打量沿途仆众:不论男女,一个个皆衣帽周全,面目端正,站立行动固有一番规矩,恭肃严整,尽是一派大家之范;然而抬眼接目,便不是含笑款款,也有一股子温厚可亲之意。
凤姐儿正暗自惊奇,忽听身后奶妈叫一声,却是怀里抱的大姐儿见廊檐下花树上挂的青皮红籽石榴灯鲜艳可爱,从旁经过时伸手一扯,恰拽住了下头五彩丝结的花结,因走得不快,倒也没有不稳,站住了不敢动。旁边早有利索的嬷嬷过来摘了灯给大姐儿。黛玉便指着旁边一个金蟾抱月琉璃灯问:“旁边这个好不好看?也摘给大姐儿顽要不要?”
大姐儿一看,自然是要的,奈何一手抓着林如海才给的玉蝉,一手抓着石榴灯,竟再无空手可抓,小孩儿家为难之下,只眼巴巴看着黛玉,惹得黛玉、凤姐儿都大笑起来。黛玉便将玉蝉挂到大姐儿颈间璎珞上,又亲自摘了金蟾抱月灯给她在手上拿了——这些灯每个不过孩童拳头大小,内里中空,只头发丝儿粗细的铁丝挽了烛座儿,此刻未插蜡烛,一发没有多少分量。大姐儿一手一个抓着,也不吃力,左看右看,小孩心中满意,就笑得十分甜蜜起来。
凤姐儿见她只顾笑,先骂道:“偏了你林姑姑的东西,也不道声谢。”又帮大姐儿把灯挂到手上,这时方才看清:那石榴灯乃是琉璃五彩,就着颜色浮雕了果实花叶,薄薄一层灯壁上精雕细琢,真个工巧非凡;再看那金蟾抱月灯,一轮圆月乃是极细极薄的青白瓷,日光下一映几近透明,偏偏自底部生发出一枝粗实桂树,又是连圆月带桂树被一只肥墩墩、笑盈盈泥金宝蟾怀抱其中,栩栩如生,更不知如何烧造出来的。凤姐忙催大姐儿道谢,又向黛玉道:“这样的东西,给她一个小孩子家,也太过了。”黛玉忙笑道:“二嫂子快别说客气的话。家用的玩意儿,大姐儿看着喜欢才拿,不嫌我糊弄小气才是,哪里就过了?”
一时行到黛玉正院。院门匾额上是四个字“丛春华妍”,左右题一联:“闲观青阴偕凤舞,漫扣贞干和蝉鸣”。王熙凤虽不甚识字,但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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