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第180章

“阿初。”
这声音如此熟悉，大概王初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没想到司马绍会这么快便敢了回来，忙擦了擦面上的泪水，转头微笑道：“你来了。”
“你哭了？”见王初眼眶微微发红，面上似有泪痕，司马绍皱眉打量着她，道：“出了甚么事？”
“没什么，不过是见这庭中花木凋零，秋气肃杀，心中感伤罢了。”王初淡笑着说道。
司马绍疑惑地看了看她，摇摇头道：“阿初你性情一向开阔，何时变得这样悲风伤秋起来？”
王初笑了笑，用一种你很了解我的口吻说道：“你该知道是为何。”
司马绍面容一僵，而后缓缓说道：“这是你阿父和皇家之事，你莫要插手。”
“我不想插手，我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事，可谁让我生在王家，还是王敦的独女，你认为阿父的事，我能撇开干系吗？”
“不论你阿父做了甚么，我永远不会迁怒于你。”司马绍眉宇间满是挣扎，口中却说道：“阿初，我送你去辽东好不好？”
看司马绍的样子。大概近来也没少为此事烦恼，王初摇头道：“我不去。”
“阿初！”司马绍面上带着笑容，用一种轻快得有些过头的语调劝道：“你不是一向都很中意那慕容翰吗？我听说他也很中意你，去辽东有甚么不好？既可以和意中人在一起，又不用再理会这些凡尘琐事。阿初，你听我的话，去辽东吧。”
说到后面，司马绍几乎是在恳求王初，其实他心里有多痛苦，根本无人知晓，他明明一直期盼着终有一日可以与王初在一起，可为了她的安全，却不得不拱手将她送到他的情敌身边。
“你别劝我了，我想留在建康，”王初挤出笑容道：“不说我了，咱们说说别的事。”
司马绍敛去笑容，严肃的说道：“王初，我是认真的，建康即将，你还是去辽东吧。”
“别说了，”王初不想和司马绍每次见面最后都不欢而散，她避开这个话题，道：“我今日来找你，除了此事，还想问问阿袆的近况。”
原本还要再劝王初，但听见这句话，司马绍一下子顿住了。
王初看得真切，她忙追问道：“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人，你不可能永远不让我见她，你说实话，阿袆她到底是怎么了？”
司马绍叹了口气，道：“阿袆不能生育的事，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阿，阿袆她知道了？”王初愣了一下，话几乎都说不成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阿袆在此时知晓这件事。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是庾文君说的？”
第一百八十章　大事不妙
司马绍沉默了半晌，才叫王初先回王府去，说明日他会着人将阿袆带到西池来，到时候王初便可以亲自问阿袆了。
第二日一大早，还没到约定时辰，王初便匆匆赶到了西池。
“我在这里很好，不想回王府。”坐在王初对面的阿袆望着手上的金戒指，散漫的说道。
王初原以为自己只要见了阿袆便能劝得她回到王府。可没想到，阿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坚决不愿意跟王初回去。两人这次见面并没有隔着帷帐，可感觉上却比那次隔着帷帐时要陌生的多。王初不愿轻易放弃，她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袆，王府才是你的家，咱们是一家人，，跟我回去吧。”
“家人？阿袆是孤儿，幼时承蒙师傅怜惜，将阿袆带回金谷园去，又教会阿袆吹笛。可是，师傅却太过美貌，只落得无端枉死的下场……”往日那丰盈的面颊此时消瘦的不像话，阿袆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她咄咄逼人的说道：“自从师傅死后，阿袆便再没有了家人，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小娘还是走吧。”
“若是你不想回王府，我可以给你另置一所宅院，只要，只要你不在皇太子这里，去哪里我都同意。”王初退让道，若真是庾文君将阿袆不能生育之事告诉阿袆的，那无疑表明紫玉预备对付阿袆与自己了，所以阿袆待在这里很不安全。
“小娘这是怎么了？既然您不愿与皇太子在一起，为何还要阻拦阿袆？”阿袆摆弄着手上的戒指，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是要阻拦你。”王初听见阿袆的话又气又急，阿袆执意要留在司马绍身边令她再次想起自己曾经担心过的那件事可她无法相信阿袆会真的喜欢司马绍。“我知道你心里还牵挂着阿父，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的！”
听见王初提起王敦。阿袆的手猛地顿了一下，她飞快的瞄了王初一眼，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
“郎主既然已经将阿袆遣出。阿袆也没想过要再回去。况且，”阿袆慢吞吞的说道：“郎主年事已高，怎及得上皇太子万分？”
“宋袆！”王初愤怒地吼道，她真没想到昔日那个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阿袆会变成今日这样，她的语气也不觉加重了：“皇太子身边已经有了皇太子妃，你这样一直待在他这里算甚么？”
阿袆冷笑道：“阿袆原本就是个侍妾，如今承蒙皇太子殿下不嫌弃。愿意收留阿袆，那阿袆还有甚么可挑剔的？”
“啪！”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空气凝固了一瞬，却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王初被阿袆气得直发抖，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竟一巴掌挥到了阿袆面上。
阿袆惊愕的捂住面颊，却又缓缓放下，她的语气如同浸过寒冰一样地冷：“当日我被紫玉下毒，已至不能生育，这事小娘早就知道了吧？”
“我……”王初没想到阿袆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她一直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阿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为此她一直深深自责。但她也知道一旦阿袆知晓此事，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打击，所以。她预备让这件事就那么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向阿袆透露一丁点口风。
“小娘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告诉阿袆，”见王初为难的样子，阿袆冷笑着问道，只是这笑如同掺杂了苦酒一样，让人看一眼便觉得直苦涩到了心里。
“小娘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对阿袆来说意味着甚么？”阿袆的笑渐渐变成泪水，她任由眼泪落下，却不去擦拭，“小娘……”
“我知道，”王初哽咽着说道：“阿袆，你以为我想瞒着你吗？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能跟你说啊。”
“可如今阿袆已经知晓了，小娘，求您成全阿袆吧。”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阿袆也不在伪装，她扑通一声跪在王初面前，恨声说道：“阿袆要为自己，为郎主，为我们原本可能拥有却再也没有机会拥有的阿子报仇！”
“阿袆你相信我，我会为你报仇的，”王初扶起阿袆，她不是不明白阿袆的心思，不是不明白能亲手报仇雪恨对阿袆来说有多重要，可那紫玉心思缜密，不是那么轻易能将她除掉的。眼下她又跟在庾文君身边，若是王初应允阿袆，让她留在司马绍身边，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她想救阿袆也来不及啊，“你先跟我回府。”
见王初不愿松口，阿袆又跪了下去，她悲声道：“求小娘成全！”
王初心知自己无法阻拦阿袆，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阿袆，你，起来吧。”
“小娘答应阿袆了？”阿袆喜道。
“我答应你了，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小娘吩咐的，阿袆绝不违逆。”阿袆郑重地说道。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之事，一定要去找我，切不可自己一个人乱来。你记着，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小娘，”阿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在阿父身边这几年，你倒变得爱哭起来，”王初帮她拭了拭泪，笑道：“快起身罢。”
既然答应了阿袆，王初也不得不为她今后的安全做些打算。
王初出了院子，正好遇到司马绍往自己这边走来。
“你这是从哪里来？”王初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不禁笑道。
“我刚从宫里出来，”司马绍面带忧虑的对王初说道：“你可知道，今日你阿叔竟没去上朝。”
“是吗？”王初也颇感惊讶，她急着来西池见阿袆，根本没顾上问旁的事，“难道圣上不准阿叔上朝了？”
“没听过父皇这么说，”司马绍道。
王初想了一想，道：“大概阿叔是想避一避风头罢，毕竟这时候去上朝，朝中那些对王家不满的大臣多半会借机向他发难。”
王导老谋深算，王初以为对于朝中之事他一定自有打算，用不着自己操心。此时王初心里更惦记着阿袆的事，她对司马绍说：“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我想让阿袆留在你身边。”
司马绍原本还想着今日上朝时发生的事，听王初这么一说，他疑道：“你不是要带她回王府吗？怎得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