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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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容恪睁开眼,月色掀开窗棂,悄然透入,宛如零落的碎玉乱琼,衬得他眉眼清润晶莹,冉烟浓紧紧抱住了他,有点恐惧这么美好的夜晚成了一个梦境。
他笑了笑,“浓浓,皇上留我了。”
原来是这事,冉烟浓沉默了一会,道:“也许是爹到皇上跟前说了些什么——”她抬起头,正色地凝视他漆黑的眼眸,“皇上亲手所写的‘天下清平’不是一句空话,迟早,我们是能回陈留的。”
容恪伸出双臂搂紧了她,冉烟浓乖巧地把脸躺下来,听到他微不可查的叹息声,似温柔地笑着,“留下来罢。”
冉烟浓有点惊异,但为着容恪这么说,她又有点隐约不肯道破的欣喜。
“浓浓,举天下之大,我却已无一个亲人了。但你还有,他们都在魏都。”
冉烟浓怔了怔,容恪笑着揽住她的腰,唇亲吻着她的眉心,沿着她的光滑白嫩的肌肤虔诚地吻下来,“我说过,从今以后,你让我去哪,让往东绝不往西,所以,请夫人示下。”
被他四处作乱的唇扰得说不出话来,少顷,冉烟浓揪住了身下的褥子,仰着脖颈嘤哼了声,“恪哥哥,不如我们带着啾啾和绵绵去云游四野?”
这一生为了大魏疲惫奔忙,他累了,冉烟浓心疼地抚过他的眉棱,柔软地回应着他的深动,“好不好?”
不知不觉一场放纵已云销雨霁,冉烟浓被箍在他的怀里,他的唇正附在她的耳畔,温柔私语,“正好前几日江秋白约我到他的‘寒舍’坐坐,他们的客舟与水榭正泊在秦淮岸上。”
冉烟浓疲倦地撑着眼睛,心里却是无比满足,“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说容恪和冉烟浓要远行,出外一段时日游玩,以后于上京还有长久几年好留,长宁心里踏实多了,早早地要替她们张罗,然后皇帝忽然在朝堂上宣布,也要微服私访一段时日。这可真是头一回,从古至今,贤君大多坐朝问道,垂拱平章,荒淫无道的皇帝,大多在深宫之后奢靡挥耗,这都不说了,皇帝一走几个月,朝政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责?
但这都不在齐戎的考量范围之内,在安顿了局面混乱的陈留之后,他只想拖家带口地到辽西去,带莺莺和他的小太子看羊。
一来一回不过三个多月功夫,有几个心腹并两朝元老在,能出什么大事?
皇帝一家往西,容恪一家往南,都是好去处。
一路上啾啾喜欢地跳个不平,英雄爹回来了,这下可好,又可以跟着爹学功夫了,他忙将这几个月练的打穴的功夫展示给容恪看,难得容恪有空坐在马车里,啾啾东一指西一拳地比划着,唾沫横飞,容恪看了眼睁着大眼睛似乎聚精会神的女儿,心里模糊得掠过一个念头——要是绵绵也喜欢上练武,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就长歪了。
于是二话不说,让人停车,然后揪着啾啾的后领子将人拎到了马背上,啾啾第一回骑马,新奇不已,雪间青又是个暴躁脾气,马蹄子一扬,差点没将小主人从背上扫下去。
啾啾吓了一跳,幸好爹在身后及时攥住了缰绳,将他的小腰一抄,“哇,好厉害!”
啾啾忙鼓掌。
容恪看了眼怀里闹事不停的兔崽子——果真一点都不在怕的。
“啾啾。”
“啊?”啾啾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糖,要慰劳慰劳驮着两个人的雪间青,容恪伸手夺了,他耷拉下小脸来,“爹你说啥?”
容恪本想说话,看到他这么一双倾国倾城的蓝色眼瞳,笑了笑,摸摸他的后脑勺,“想给你张罗一门婚事。”
“”
冉烟浓噗嗤一笑,抱着绵绵躲回了马车,昨晚上姐姐说:“我家的小公主,正好比啾啾小两岁,年纪倒很合适,要是浓浓不嫌弃,我将来让她给你儿媳妇儿。”
她当场就笑岔气了,回头告诉了容恪。
容恪也是忍俊不禁,便道:“好,让我同他说。”
定娃娃亲这种事古已有之,不过容恪和冉烟浓都没斩钉截铁地替啾啾答应,得让他自个儿相中才行,他们最多将来踹他一脚催他抹开脸勾搭小姑娘罢了。
虽然只是个玩笑,啾啾却惊悚了一路。他才六岁啊。
冉烟浓看着一大一小坐在马背上,迎着融化的青峰山峦,身影匿着寡薄的天光,如纸一般半透明,她笑着箍紧了绵绵,女儿开心地靠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地唱着童谣。
花开次第,春暖莺飞,正合好时节。
下江南去啊。
(正文完)
梦·噩() 
(一)
冷。
寒冬腊月的水像柔软的钢钉只往身体从头到脚地锲;冉烟浓冷得快失去感觉;方才还拼命刨着水;此时也无力地垂下来了。
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双手伸过来捞住了自己的纤腰;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被拖上岸;被吻住嘴唇;被压住胸脯;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就像话本故事里演绎的,冉烟浓呛了一口水;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压在他身上的少年似受到了惊吓,吃惊地要撤开手逃走;冉烟浓伸手一抓;就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反抗,但被她的小手抓得很紧;冉烟浓吐了一口水;猛地惊醒;冻得厉害;反而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她讶然地看着少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容恪脸色淡漠,如收鞘的剑,敛了一身寒意。
她吃惊地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眼前人;白皙的肌肤;还稚嫩的尚未长开的面部轮廓,独有一份寒雪红梅般的傲骨,她不能自已地探出手去,要摸他的右脸。
容恪蹙眉,冷然地将她一瞥,要挣脱手,但冉烟浓不让。奇怪的是这个小姑娘力气大得惊人,容恪又不想闹得难看让人察觉到留侯家的三公子在这里,恐生误会,他压低了眉,眼底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愠怒。
冉烟浓好奇地往四周一瞟,熟悉的宫闱,草丛里趴着一只蓝釉的夜壶,那年皇帝舅舅还没让人把这湖填了,那年灵犀的宫门口有一尊虎虎生威的石狮,蹲着翘着大屁股,傲慢地盯着他们两个——
怎么、怎么回到了十二岁?
这是十一年前,她无端落水,被容恪从水里救上来的场景。
不同的是,她刚刚伸手抓住他了。
看着眼前湿淋淋的长发滴水的俊俏小郎君,冷漠而英气的脸,耳根微微红着,她觉得——可爱到想扑倒他啊。
“恪”后头俩字没出口,她转了个弯儿,“小郎君?”
容恪面色一僵,不自然地脱开了手,起身就要走。
冉烟浓噗嗤一笑,忍俊不禁地说道:“小郎君衣裳湿了,我带你去换身——”
说着她“自来熟”地要牵他手,被容恪立场坚定地推开,“不用了。”
和现实里的一样,当年的容恪真是不平易近人呢,话都吝啬几句的木头桩子。
“浓浓!”
这一声喝得,两个人都是杵在了原地,冉烟浓心下懊恼,怎么把这人忘记了,只见一般稚嫩的齐咸拽着几个宫人直往这边赶,一见到孤男寡女浑身湿透地立在草丛里,齐咸一滞,愣愣道:“你是谁?”
不待容恪解释,他一跺脚,“浓浓!谁欺负了你?”
冉烟浓摇摇头,“没有,我不小心落水了。”说罢,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容恪的衣袖拽了拽,人前这般举止确实不妥,齐咸脸都快绿了,冉烟浓顾不上,她现在这个身体才十二岁,够不着瘦瘦高高的容恪,只好将脸靠得离他胸口近些,小声道,“容三公子,晚上见。”
到了夜里没有宫里头这么多人,她就好同他说会儿话了,不过还是想提醒一句容恪,别跟着他们去,容允要陷害他,将他诓进兽笼子里。
容恪蹙了蹙眉,径直掠过她走了。
齐咸叫住他,温润如玉的一张少年面容起了一丝阴森,“不道个名字么?”
容恪微拗目光,唇角往下压了压,“保护好你的女人。我不稀罕救。”
冉烟浓一怔,他就走了。
可恶啊。太可恶。
十年前的容恪这么坏?她抓了抓自个儿衣袖,气得脸颊通红的,要是这个梦一不小心醒了,她非得掐死他!
二十三岁的冉烟浓和十六岁的容恪,怎么相处都有点怪异,冉烟浓一来便从水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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