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被诬陷的,他没有收黑钱没有指使球员打假球。”
“没有打假球怎么会被调查?没有收黑钱怎么会被警方带走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欧煜辰涨红了脸大声争辩:“我爸爸是清白的,是被坏人陷害的。”
“父亲不是东西做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养出的孩子也是畜生。”
激动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狠狠的推了欧煜辰一下,欧煜辰站立不稳被推倒在水泥地上。手心擦破,膝盖流着血,围堵的人群更加激动,唾弃的口水,扔出的鸡蛋,纷纷落在了把欧煜辰拽起保护在怀中的董雨秋的身上。
可这些人还不解气,半夜用石块砸窗户,董雨秋吓的夜夜不敢合眼,生怕会伤了欧煜辰,拉着他躲藏在房间的角落坐到天亮。
“小辰,别害怕,爸爸不会有事的。”
董雨秋一遍遍的安慰,一次次的祈祷,但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
欧煜辰记得很清楚,那日,风和日丽,在羁押欧远航四十八小时之后,警方终于同意家属会面。
欧煜辰换上了二十四号球衣,穿好初中篮球联赛的冠军奖牌,他要告诉爸爸,他和妈妈都相信他,他们会好好的等他回来。
可还没有出门,警方再次打来了电话。
不是调查涉嫌非法赌球的警官,而是交通警察。
送欧远航至区警察局的途中,警车与迎面开来的商务车相撞,车上的三名警员连同欧远航,翻下了桥掉入了桥下的河水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已不是当年的我()
一名警员殉职,两名警员重伤,但始终没有找到欧远航。
打捞队沿着河的上游找寻至下游,整整三天,一无所获。
“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远航还在警局对不对?”
河边,董雨秋声嘶力竭的悲拗哭声惊动了飞鸟,小小年纪的欧煜辰,只能蜷缩在董雨秋的怀中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把眼泪流在心里。
他没办法相信,不过短短的几日,他怎么就成了没有了爸爸的孩子?
有人说欧远航是畏罪潜逃,有人说欧远航已沉尸河底,可就是没有一个说欧远航是无辜的。
失去了丈夫的董雨秋彻底崩溃,整日以泪洗面,欧煜辰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没人会帮他和董雨秋。
猜测欧远航畏罪潜逃的那些人还经常守在房外,警察除了搜寻失踪的欧远航,也没放松对董雨秋母子的监视。
那一个月,欧煜辰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如果欧远航没死,一定会回来接这对母子的。
欧煜辰真的希望是这样,就算爸爸真的收了黑钱打了假球,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又过一个月,警方在河下游找到了事发当天欧远航的一只鞋和外套。
警方确认欧远航死亡的当天,董雨秋独自枯坐在床头一整夜,第二天,她决定带欧煜辰离开d市。
“小辰,只要一日没见你爸爸的尸体,他就有可能还活着,答应妈妈两件事,一是相信爸爸不要怪爸爸,他是无辜的,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二是……永远不要再碰篮球,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欧远航的儿子。”
一连串的打击和翻天覆地的变故已经把董雨秋折磨的不成人形,她只有欧煜辰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可是妈妈,我们能去哪儿?”
“去外公的城市。”
“不!”欧煜辰倔强的摇头,“外公不但不喜欢爸爸还不帮我们,我讨厌外公。”
“外公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董雨秋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相信妈妈,外公会帮我们的,他曾那么疼你……”
可最后的依仗也没有帮到他和董雨秋,当外公想通要调查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阖上眼无力的摇头,不愿想起的过去被欧煜辰封存在脑海,再次睁开深沉的眸,所有的疼痛皆已被他不着痕迹的隐藏。
“出事的那几天,我在外市指导,等我回d市的时候,远航已经失踪了。”谷峰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那件事后,凡是和远航交好的几名教练都接受了调查,也包括我,因为我和远航私交甚好,远航去风神大学执教又是我引荐的,所以那时的我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事件平息之后我有去找你们,我在你们的住处守了三天三夜,后来才得知你们搬走了,这些年我一边寻找你和你妈妈,一边收集证据,可都没有什么进展,对不起小辰,我还是没有帮到远航。”
“谷老师,如果爸爸还活着的话,他也不会怪您的。”欧煜辰感激的冲谷峰鞠了一躬,“我还要和您说声谢谢,除了我和妈妈,你是唯一相信爸爸没有收黑钱打假球的人了。”
“以我对远航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可是当年……”谷峰的语气间一片惋惜,话锋一转又道,“我相信终于一天老天会还远航一个公道,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代远航好好保护你。”
推心置腹的交谈,欧煜辰已对谷峰放下了介怀和敌意:“谷老师,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但是你需要一个人帮你隐瞒身份,如果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人知道你是欧远航的儿子,你的篮球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那些恶意的中伤和揣测,会让你顶不住压力的。其实在南部赛区决赛时我就认出你是远航的儿子,如果不是你坚持不加入明星队,我是打算隐瞒到底,因为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打击有多大,我不想再解开你的伤疤。”
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已经被揭开过一次了。”
谷峰面色一僵,只一瞬又恢复正常:“你和郑磊被诬陷那件事,是篮协处理的不妥当,我保证,只要我还在f市执教,就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当年我答应远航的事现在还作数,只要你点头。”
胸口被悲愤的情绪涨的难受,欧煜辰没有应声。
“小辰,慎重的考虑一下,加入明星队吧,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你爸爸。”
欧煜辰抬起沉重的眼帘:“谷老师,给我点时间。”
“好,我等你。”谷峰拍了拍欧煜辰的肩头,沉甸甸的重量好像欧远航当年对他的期许。
说完,没在停留,迈步离开。
谷峰在车流之间穿梭,转眼已走到马路对面,矫健的步伐似已走出有欧远航的世界,欧煜辰沉沉注视了片刻,转身去拉早已关上的车门,可颤抖到无力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开。
猛地,握起的拳一拳打在了车门上。
凹陷下的车漆映着红到快要肿起拳,头顶着车窗,欧煜辰黯然的微微启唇:“爸爸……”许是多年没说过这两个字了,干涩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你到底在哪儿……”
讶异于谷峰曾是最了解那件事的人,可是在谷峰给他一个希望的时候,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失望。
一天一天熬到今天,欧煜辰从没放弃过有朝一日找出真相还爸爸一个清白,可就连谷峰也找不到证据。
他不怕被别人知道他是欧远航的儿子,就算千夫所指,他也丝毫不会畏惧,他只怕欧远航的一生都要留有收黑线指使球员打假球的污点。
夕阳的余晖把欧煜辰萧索的身影拉的越发孤寂,他不知道是怎么坐回车里的,平视着前方,许久许久,才把悲痛的情绪又一次深埋。
动了动了早已僵硬的手,欧煜辰拧动了车钥匙,引擎声轰鸣,车门就在这时被拉开。
“欧煜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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