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壹》第95章

“你的名字？”妲寂问。
“安岚。”男人抬头瞥了妲寂一眼，被妲寂的容貌惊了。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回神之后知道不对，急急的低头继续带路。
那路果然不好走，曲折弯曲，最后竟直接走到了一片崖壁下。
无数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穿着不同的铠甲。
身前殊死搏斗，身后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亲密得宛如兄弟，莫名的讽刺。
那草已经长得有人的膝盖高了，风吹草动，隐约可以看到褪色的旗帜和断裂的兵器。
“齐校尉就在这儿。”安岚指了指面前的平地。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就是草矮了些。
“你做的？”
除了埋的人，想来别人也无法在这乱草堆里准确的找出具体位置。
“是。”
“你是女孩子。”苏皎皎道。
安岚脸一白，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是又怎么？”
苏皎皎收回视线道，“不怎么样。你为什么做这些？”
就跟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没有精力，或者说没有必要。她为什么又要做这些？
“他救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岚道。
“他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我，我也想尽我所能帮助他。”
齐思和安岚是在战场上相遇的。
那时的她，衣衫褴褛，肮脏不堪，比乞儿还不如。
激战后的战场就像是盛宴后的残羹冷炙，热的时候美味不已，冷的时候却让人恶心。
无数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扬起了无数的灰尘，却没有一个人向跌倒的她伸出手。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你还好吗？快起来吧！”男子扬起一抹笑容，温暖得满是阳光的味道。向她伸出的手白皙干净，虽然虎口处带着薄薄的茧，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漂亮的手。
她终是没敢让自己满是污泥的手弄脏那白皙的手。
“谢谢。”她的声音很粗哑。为了能活下去，很早以前她就将自己的声带弄毁了。
“没关系。你是这里的人吗？怎么没有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真的很难想象能在战场上看到这么灿烂温暖的笑容，只是看看就觉得整颗心都温暖了起来。
有着这样笑容的人应该是从小衣食无忧的，怎么会跑到战场上来？
“我没有家人。”
安岚突然觉得上天格外的不公平，明明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人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父母疼爱？而有的人从一生下来就要为食物奔波操劳？
但是这点怨懑很快就消散了。
男子一看就是一个新兵，没有见过那么残酷的事实。
他以为她是个男子，将她留在了身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男子一举一动都贵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中的子弟。身上却没有丝毫浮华气，反而像是个小太阳。
他会记得她的生日，给她小小的惊喜。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给她放假，也不会仗着长官的身份对她颐指气使。因为他的态度，军中很多人对她都是和颜悦色。也是因为他，她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军中男儿多豪气，端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虽然安岚相对于男子来说身材瘦小，举止阴柔，但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很有好的，甚至因为她力气小，特意将一些比较轻松的活让给她。
那是她有生以来活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那场偷袭，这段时间应该更长。
偷袭来的猝不及防。将军带着他们后撤，却被包围。他们发了求救信号，却迟迟不见回应。
前有狼后有虎，援军不见踪影，他们成了瓮中的鳖。
将军将他叫了过去。
“一会儿，我突出一个缺口，你带几个人先冲出去。”
“那你呢！”
“我会想办法！你只要服从命令就好。”
“你要我看着你去死吗？”
“说什么混帐话？”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齐思，士兵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
“······遵守命令。”
“你知道就好。”
“但我不止是你的士兵，更是你的儿子。”齐思倔强道。
安岚这才知道他的全名，之前军中的人一直都是叫他齐校尉。她也是现在才知道，他叫齐思是将军的儿子。
他真的是名门之后！
“来人！”
“属下在！”
“一会儿你们带着少爷突出重围，一定要保护好少爷的安危。”
“属下等定会以死保护少爷。”
齐思被将军手下的人强行带了下去。
齐思最后还是答应了将军这破釜沉舟的一招，但他有个要求，他要连安岚一块儿带走。
将军应允了。
安岚很困惑，她不知道齐思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是想让她为他探路吗？要她用命将他送出去？
其实安岚无所谓是与不是，如果没有齐思，她早就在那战场上尸骨无存。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已经给了她太多值得珍藏的回忆。
除了这条命，她也没什么能够给他的了。
不归人人归（）　
那是兵荒马乱的一夜，她的耳边被无数的声音充斥，嘶吼声，兵戈拼杀声，马蹄声。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那是皮肉灼烧的味道，很难闻。
安岚从始至终都没有敢回头。
“没事的。”齐思也在颤抖，但他却在安慰她。
“少爷，这边。”
“小莫！”
一直暗箭从几人身后袭来，一个士兵被暗箭射中。
“走！”
另一个士兵准备去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你······”
“带着少爷走！”
他们是齐家的士兵，因为齐家得以生存，保护齐家的人是他们的责任。
另一个士兵重重的点头，继续护着齐思他们前行。
希望就在前方。
敌军中突然有人发现了他们这个小队伍，认出来齐思。
一对人马向他们袭来。
“被发现了，少爷，你快走，我们来拦住他们。”
所有护卫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严阵以待。
齐思知道他们的用意，眼眶湿润，用力点头，拉着安岚往前走。
“校尉，你先走吧，不要管我。”安岚不知道为什么齐思一直没有放弃她。
其实没有必要的，她的命没有他的贵，就算他将她抛弃在这里，她也没有怨言。
“战场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
“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京都，我姐姐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齐思回头对她粲然一笑，火光照耀下他的脸上泪痕未干，笑容却依旧能给予人力量。
“你······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孩子的？
难怪他将她安排在他的帐篷里，难怪每次她沐浴的时候都没有人来打扰。难怪在她难受的时候，齐思也总是恰到好处的让她休息。难怪每次分在她身上的任务也是比较轻松的。
她还以为是自己足够好运。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她身后照拂她。
“我又不是傻子……我们都要活着出去。”齐思将她的手握得越发的紧，“我们都要活下去。”
这话看似对她说，实际上也是他对自己说。
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誓死保护他的那些人，为了家里等待他的母亲姐姐。
他们终是没有拦住所有的人，好几个人追了过来。
“校尉，你先走，我来掩护你。”
“你是女子，你先走，我来掩护你。”
不待安岚反驳，齐思将她推到一个草丛里，自己作为诱饵引开了追捕的人。
等到天亮，安岚才敢走出来。她走遍了整个战场，一个一个的将那些倒下的士兵翻过来，一个个的确认。
不是他，真好。
可最终……她还是找到了他。
一道长长的刀痕从左胸划到了右下胸，森森白骨可见。他面容惨白，嘴微微张开，手无力的伸着，像是想抓住什么。
齐思死了。
因为她死了。
无力的，苍白的躺在这荒芜的战场上。
这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
但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将他的焚烧掩埋，等到有朝一日将他的骨灰带回他的家乡。
“你们是他的朋友？”安岚问。
苏皎皎接过一号递过来的铲子，“是，我们来带他回家。”
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