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攻略我》第221章


那时事态还未到这样糟糕的地步,固然那师兄弟间有不快有分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拼个你死我活。
韩青只需羞怯地把目光投诸在尚余身上,稍稍注视一刻,就心虚怯懦地移开眼睛,什么都不用顾忌什么都不用想。
怎么突然之间,几千年时光眨眼而过,状况就残酷可悲到了这般地步呢。
合道女修想不明白,她睫羽低垂目光沉暗,低低地哼起了一首歌。声音喑哑低沉,带着股悲凉感怀的意味,如琴弦崩裂尤有颤音。
歌声入耳,也让争辩不休的两人顿了一顿,他们俩的目光或是阴郁或是怀念,复杂难明分辨不出。
熟悉的音调,一入耳就唤起了旧情。
过往似潮水来袭卷入空间,有气味亦有重量,游鱼般游荡徘徊不去,亲昵地凑到每个人衣角鬓发上,不肯退缩不愿离去。
唯有一片寂静瞬间蔓延开来,如被冻结似被冰封。韩青也被这寂静震慑了,她颤抖一下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奇异的寂静被打破了,尚余眸中怀念不舍的光亮也消失不见。
他伸手让掌心碎裂的瓷片坠落在地,再一脚踢开,动作都带着阴狠不快,“想来楚师兄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与我叙旧。”
天底下也没这样叙旧的道理,楚衍孤身一人一把刀杀上门派,一人不伤却让偌大的门派中无人敢应战。
尽管尚余语气中听不出有杀气,天色却有了变化。风和日丽的一片天空,有了阴云有了雾霭,薄薄一层遮蔽了太阳。
无有日光透出,世界就显得朦胧缥缈而有杀意。杀意如刀似风,紧贴着人的肌肤喉管擦过,惊起一片寒意。
“的确不是叙旧,我这次来,只为向你讨要个说法。”
楚衍把瓷杯落在桌上,轻轻一下却重若千钧,那股沉郁胁迫的杀气,顿时为之一寂,“本来我都想得挺好,你们不来找我,我就安安静静闭关修炼,权当世上没我这个人存在过。”
“但你计划周密不许我挣脱,又捏住了我的短处。我思来想去无有办法,既然我不甘心束手就擒,就唯有拼尽一腔热血满腔孤勇,来向你讨个说法。”
“楚师兄是来讨个说法,还是来报仇雪恨?”尚余孤冷不逊地插了句话,他嘴角一扬笑得讥诮,“怕是你恢复记忆的那天起,就想着报仇雪恨,再把我这幕后黑手千刀万剐,如此才是当初快意恩仇的你。”
一只冷眼旁观的韩青,忍不住咬住了嘴唇。绯红润泽的唇瓣被牙齿咬住,咬得没了血色苍白变形。
真不知道这样的话,他憋在心中已有多久,几百年上千年?还是从楚衍死去的那刻起,耿耿于怀不肯忘记。
楚衍被这句话激了一下,眉心也有了皱痕。片刻过后,他才漫不经心地答:“随你怎样说都好,我何必在乎你信与不信。”
只此一句话,斩断了他与尚余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丝线崩裂瞬间化灰,坠落在地都无声响。
少年大能修长手指一紧,他提起了绯红短刀,刀刃直直斜指向外,“我上辈子的确不算什么好师兄,年少轻狂又不懂体贴,逼得你黯淡无光心思沉暗,因此起了杀心,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难道楚师兄在下界历经劫难,终于学会了原谅体贴?”尚余不由讥讽了一句。
他腮帮鼓动似在忍笑,然而无用,不一会尚余就咧开嘴唇嘿然笑出声来,“这种假惺惺的话,亏你能说得出来。”
“我不原谅,我为何要原谅?”楚衍面无表情地答,“抛开前世还有今生,仇上结仇无法化解。过去之事,必有了结。”
“好,必有了结。”尚余眉开眼笑地回,他手指一勾剑光出鞘,冷然光芒紫电交加,激起了好一片灵气荡漾。
剑尖向外锋芒在手,也激起了尚余的斗志与信心,他冲一旁呆立的韩青一点头说:“还请韩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这一声呼唤过后,女修才痴痴缓缓地有了回应。她黑亮眼睛都是呆滞的,似两颗雾沉沉的珠子,好一会才有了神采目标。
韩青没有回答,她只是缓慢地点下头,仿佛她这颗头颅似有千斤重。
既然答应了就好,以一敌二且有仙器压阵,如此就算十拿九稳。
尚余轻缓从容地笑了,又一字字说:“希望楚师兄不要介意这点,我们以多欺少,也是迫于无奈啊。”
“纵横天下无有敌手的楚师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楚师兄,谁见了不害怕不心悸?”
楚衍伸指一抚刀锋,他手指擦过的地方,都有寒芒冷光绽出,“随你。”
这两字话音一落,刚才微阴稍暗的天空,已然彻底地黑沉下来。
不知何处而来的雷云密密聚集,被风推着一涌上前,不一会就笼罩得方圆万里无有日光。
风气云涌惊雷炸响,咔嚓嚓的雷鸣声直直灌进耳朵里,炸得人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捂住耳朵。
太上派外齐聚的长老们,也都免不得齐齐抬头望向天边,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惊惧与惶恐。
这一战非同小可,楚衍来者不善杀上门来,他们倒不知尚殿主能不能取胜。若是尚殿主胜了还好,若是败了……
已然有人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突如其来的异象,不只让整个太上派跟着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万里之外的玄奇山上,白衣修士闭着眼打坐,如同一尊石雕般线条完美,无有生气。
他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很久,此时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李逸鸣目光一扫,就落到了天边,阴云密布雷电交加,似有好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三股庞大可怖的气息直冲天际,一股青白一股蓝紫一股赤红,缠斗不休互不相让,激荡得天边云气错乱不清。
韩青,尚余,楚衍。李逸鸣不用细想,就知晓三股气息来自何人。
怎么会,楚衍为何如此莽撞,一个人又无帮手,就冲上了太上派?多蠢多傻多冲动!
白衣修士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抖衣袖立刻起身,可想了片刻之后,李逸鸣又缓缓地坐下了。
既已成局,尚余定有周全准备,绝不许外人打扰到这场对决。纵然他杀上太上派再破开阵法,最后怕也晚了。
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一直在犹豫徘徊,不知该以何等面目怎样心态面对楚衍。
于是就这样逃避不前,不想碰面虚度时光,直到这残酷现实让李逸鸣骤然惊醒。
大概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无能为力的。
沉默着听那人谈话看他意气风发看他眉目绽光,而自己呢,永远置身事外无有勇气。
长长睫羽抖动一下,覆住了那双悲哀难过的眼睛。脆弱与孤独只如蝴蝶般停留了一瞬,李逸鸣再抬眼时,仍是目光冷澈无有悲戚。
短暂的惊动之后,他还是一尊无表情不会说话的石雕,就连眉毛都不会因此抖动一下。
太上派,清寂院落满是风声涌动,肆意暴怒撕扯一切,卷得三人袍袖飘荡杀意凛然。
他们三人谁都没有动,周遭的一切景物却是模糊的晃动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一道道深黑裂痕缓缓绽出又迅速收敛,依稀可见千万点星光闪烁其中,飘忽玄妙如有灵气。
嗡然声响四处蔓延,一声比一声更短促,搅得人脑袋生疼神魂震颤,似乎血肉灵魂都要被这暴虐声响撕碎扯烂。
天边也有云气狂乱,刚刚凝聚成形又瞬间被瞬间撕烂,反倒显出了阴云下的天空,是诡异的血红青白蓝紫,三色交织互相排斥,时而聚合时而飘荡。
渐渐地,三种色彩有了分别有了变化。蓝紫主动与青白凑到一块,齐齐前进碾压,逼迫得血红只能蜷缩在天空一角,越来越小越来越渺茫。
无数修士都见到了天空中的异象,他们蜷缩在洞府中,都不敢放出神识查探情况,唯有躲躲闪闪凭借肉眼望一望状况。
轰地一声,远处传来了震动声响,竟激得大地震颤房屋晃动。
绝不可能是地震天灾,但凡有灵识的修士都能分得出,那是大能修士斗法时的余波震颤,动摇了大地余波蔓延千里。
在哪,是谁,为何?
每个人心中都有数不清的疑问想法,但他们唯有抱着头牙齿打颤,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都不知如何分辨明了。
以往也曾有练虚修士斗法,打得天昏地暗万物无光,然而都没有这种令人害怕的异象。
那些斗法只是浮于表面的,似被风吹皱的池塘水面,瞬间就能平复。
唯有这次震颤,来得格外激烈又令人害怕。好似他们身处的这方世界,都被盛在一个浅浅窄窄的小碗中,碗口碎裂水流向外,时刻都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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