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如炽》第188章


她疑惑地看着榻前的欧阳昱,这家伙怎么这么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明明挺高兴的,还非得装成平静的样子。
欧阳昱忙按住她不让她起来,低声道,“太医诊出你有身孕了。”
“啊?!”陆琅琅也呆住了。
老太医见这千灵百巧的两口子,难得一对呆头鹅的样子,有点好发笑,但这个场合,实在是不能笑啊,他借着摸胡子的动作,抹了一把脸,“夫人年少,可能不曾注意这些。按照脉象,已经有两个月左右的身孕了。”
两人同时心中算了算日子,那应该就是七夕的时候怀上的。
陆琅琅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同。这些日子兵荒马乱的,她也没顾上一些琐事,素奈她们也没能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竟然谁也没有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
欧阳昱顾不上孩子,“你刚才怎么会突然晕倒?”
陆琅琅也是莫名其妙,“方才那些内侍们去添灯油,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就感觉气都喘上不来,直接就倒下去了。”
“莫不是那个灯油有问题?”欧阳昱眉头一皱,就想出去拿人审问。
老太医一看他那严阵以待的架势,忙出言安慰他,“将军且慢,未必就是那灯油有问题。妇人初有孕时,往往闻不得一些寻常的气味。或许是油烟味道,或许是蔬果,亦或者猫狗身上的味道,都是有可能的。尊夫人估计多数是对油香味敏感,只要避开就好了。”
欧阳昱挠头,“那岂不是晚上都不能用油灯?”
老太医安慰他,“不会一直这样,或许七八日,或许一个月,自然而然就好了。夫人觉得喜欢什么香味,在房中多放些,也会舒缓很多。”
欧阳昱明白了过来,他也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忙给老太医行礼,“待过得几日,还请老大人去我府中一趟,替夫人仔细看看。”
老太医连连点头,“将军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无需客套。”
正说着,王楼也赶了过来,方才有小内侍一听了太医的结果,便立刻去回禀了王楼。王楼便悄声跟李霮说了。李霮便借着陈太妃的名头,特许陆琅琅回府休息,不必再留在宫中。
陆琅琅对于怀孕还真是一窍不通,她爹没教过,谢氏夫妻也没有经验,童昊更是连老婆都没找。此刻她自己也抓瞎。既然皇帝开口了,她也不推辞,便坐了软轿,蔫蔫地出宫去了。
景泰公主还守在秦处安的房中,她从窗口看到了欧阳昱扶着软手软脚的陆琅琅上了软轿。王楼亲自替欧阳昱送了陆琅琅回府。她心中冷哼,这个欧阳夫人,身体到底不行,连哭丧三日都挨不过来。她也期盼着李霮能恩旨让秦处安回去,但是一直到哭丧结束,李霮连句话都没过来。
不止如此,太上皇的丧礼一结束,李霮就派人去了秦家,将秦处安骂了个狗血喷头,全家跪在堂中,足足被训诫了一个多时辰。
秦茱一副两耳不闻,事不关己的样子;秦子游只恭恭敬敬谢恩;秦处安脸色冰冷,毫无反应。
景泰公主心中茫然,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两处() 
欧阳昱好不容易捱到丧礼结束;迫不及待地就赶回了府中。
陆琅琅一反往日翻山倒海的劲头;小脸蜡黄地躺在床榻上。素奈正端着碗;用调羹喂她。
欧阳昱忙先换了衣服;生怕衣服上的烛火味道熏到了她;可是换了衣服过来一看;素奈手里的瓷
碗里;竟然只是几小片白馍泡在开水里。
欧阳昱心中有些不悦,问素奈,“怎么就给夫人吃这个?”
素奈也很无奈;“夫人一点油荤都沾不得,连鸡汤和米粥喝了都吐,只有白馍泡热水;还能用一点。”
欧阳昱大惊;“这可怎生是好?快拿帖子去请太医来。”
陆琅琅躺在那里,浑身发软;但还是安慰欧阳昱;“我只要不闻油烟味道;就还好;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儿来;一直想睡觉。”
欧阳昱忙道,“你睡,我不吵你。”
陆琅琅只觉得一股困劲儿涌来;眼睛一闭;真的就沉睡了过去。
欧阳昱给她掖好薄被,坐在床侧望着她傻笑了一会,又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对素奈道,“你守着夫人,有什么事情立刻来禀我。”
素奈轻轻一福,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欧阳昱出了内室,去了另一侧的书房,提笔先给陆湛和谢涵他们报喜。然后又提笔给东海的父母写了一封报喜的信,并请母亲派两个会经验丰富的婆子过来。
然后又传了侯海过来,让他先去寻两个会照顾身孕的婆子过来。
侯海一听,忙恭喜他。
欧阳昱没说什么,让他赶紧去办。然后关起门来,在书房里连转了好几圈,咧着嘴,无声地大笑了三声。
太医院特地派了擅长小儿妇科的钱太医过来,诊完脉后,跟欧阳昱道喜,“夫人身体康健,府中胎儿也很好。”
欧阳昱挺想给他一顿军棍,人都这样了,哪里好了,可到底还没失去理智,“那她为何吃不下东西,连一点油香都闻不得,而且,连诊脉都没醒?”
钱太医道,“这是妇人初有身孕常见的症状,将军莫急,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若是闻不得油香,那就不要放油,尽量清淡,若是突然想吃什么,只管吃就是了。但是有些食物却是对胎儿不利的,需要忌口。一会,下官给列个清单,将军让府中人务必注意些。过上半个月,可以添些酸的小菜,或者辣的小菜,让夫人尝一尝。将军若是需要,下官每隔几日,便来给夫人请脉就是了。”
欧阳昱巴不得他住在府里才好。但还是多谢他。
钱太医回了太医署,又被李霮招去询问了一番。次日,王楼便拖着一车的山珍海味和各种补品来到了府上,“陛下说,也不知道夫人喜欢吃什么,所以让奴都挑了些过来。若是需要,只管跟奴说一声。”
欧阳昱闻着那一车奇奇怪怪的味,恨不能直接给它丢回宫里,愁眉苦脸地道,“她什么都吃不下,我先收着。待过些日子,她好些了,再带她进宫谢恩。”
跟着王楼前来拉东西的一些小内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去就私下里嘀咕。渐渐的,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陆琅琅病重,太医常往将军府跑,而且什么都吃不下,只能靠饮水度日。
欧阳昱也听到了些风声,心中有些气恼。心想这京中怎生的这么多闲人,不管自家日子,专生去嚼别人的闲话,无端生出许多事来。但算了,反正过几个月,陆琅琅一露面,大家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懒得去阻止这些事情,每日忙完朝中的事情,就回家来陪陆琅琅。
景泰公主府自太上皇丧事过后,也解了禁制。秦茱的丫头出来替秦茱买东西,便听到了些消息。回去忙说给秦茱听,好讨她高兴。
秦茱听得两眼放光,便去找景泰公主,想让母亲替她想想办法,如果陆琅琅死了,是不是她和欧阳昱还能续上“前缘”。
可是景泰公主和秦处安并不在府中,而是进宫去给李霮请罪了。
景泰公主知道李霮并不愿意见他们,所以特地在李霮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李霮。远远地看见御驾,就立刻跪了下来。
李霮看见这母子倆就生气,一个狼心狗肺,一个衣冠禽兽。但他也知道,如今没有证据,也只有先放过他。于是少不得应付两句。
低头跪在那里的秦处安听到李霮的声音,不由得眉头微皱。那个如同噩梦开端的夜晚,他记得有两个人,一个人口音他至今听不出来。但是另一个他没有看到的人,声音竟然跟皇帝极为相似。
秦处安不动声色,只竖着耳朵听着李霮的声音。直到李霮的御驾过去,他的眼神冰冷地盯着李霮的背影,一言不发。
回府后,秦茱正在堂中等着他们。一见景泰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母亲,哥哥。”
景泰公主心中觉得蹊跷,女儿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的精神了,而且皇帝今日口吻也温和了很多,莫不是一切否极泰来。
“怎么了?”景泰含笑搂着女儿。
“那个陆氏病得快不行了。”秦茱兴高采烈地说。
景泰公主觉得如今女儿深谙如何一句话就气死自己。
可是骂也骂过了,总不能一直这样骂下去。但便是不骂,景泰的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便是不好了,你又能沾什么便宜?”
“您不是说太上皇大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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