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第28章


江晏突然有了一种猜想。
不管是对是错,都有放手一搏的价值!
江晏道:“喻师兄,帮我挡下银针!”
喻景宁在逯七的攻击下有些力不能支,他尝试去斩断那些透明丝线,然而不知那物是由什么天地灵宝炼就,竟然无坚不摧。双手已痛得有些麻木,但他还是回复道:“好!”
他虽然不知道江晏是什么打算,但相信他的判断。
他猛然推开逯七,雷电沿着手臂蜿蜒而上,顿时皮肉焦炙的味道飘出,喻景宁扯出一丝笑意,长刀将漫天的银针斩开!
江晏脚踏罡风而上,一剑劈向荆霞!
电光石火间,后者的右臂已被斩断——剥开的漆壳随着零件洒落在空中,荆霞仍在无知觉地运转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右手,回应她的只有机械的空转声,和江晏的剑气冲破她机械身躯的鸣响!
荆云如同野兽嘶吼的咆哮声传来,只剩半截的偃甲荆霞指尖一点寒光刺向江晏!
在这一刹那,一双素手将刀枪不入的操魂线抓在手中,直接扯断!
失去操纵的偃甲跌倒在地,不再动作。而越水剑则穿透荆云的丹田,血液染红了衣衫。
商悦棠毫不留情地拔出越水剑,荆云无力倒地。
胜负已分。
☆、受伤(修)
江晏的眼中还倒映着那方银针,扩大的瞳孔微微颤动。
他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才从刚才的打斗中回过神来。
喻景宁正往逯七嘴里塞丹药,像是泄恨似地把他的嘴捏成了一个喇叭花。
而师尊静静站在那里,和他对望,鲜血沿着指尖往下滴去。
……血?
江晏心中猛地一痛,仿佛被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捏住。
他焦急地朝商悦棠扑去,对着那只手,想要触碰,却又犹豫。
那只手,原本应该细腻温润、完整无痕,此刻多了三道伤口,细小的血珠从那里冒出。
师尊……受伤了……
他魔怔了似地盯着那处刺目的鲜红,整个人犹如坠入无间地狱,受到烈火灼身的痛楚;又好似溺水于深海,自责从鼻耳口窍灌入四肢百骸,让他沉得更深。
他让师尊受伤了。
突然间,好像一记惊雷劈入他的脑中。
无数个零碎的画面在他脑内回放,那些画面杂乱无章,毫无条理。
他看见大漠上的日与月落下又升起,看见大海潮汐涨落又褪去。
他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不如现在这么意气风发,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伤,外袍上满是灼烧的痕迹,他高举着剑,锋利的剑尖对准天空翻腾的乌云。
他在心里叫喊:你不要走,你留下来好不好?你还没有看过西海的金色巨乌,它飞起来的时候,掉落的羽毛就像一片片金叶子;你还没有看过大荒的马潮,一千匹烈马迈开蹄子,能撼动一座巨山……
可他只能操控那伤人的雷电,一遍遍发出警告。
那人说:“你留不住我,天道。”
江晏一颤,那些记忆顿时沉入水面,又变得面目模糊了。
可那种沉寂的绝望,还留在心底。
就像是一个冬天,全是一望无际的雪。你告诉自己,春天就快来了,到时候田野上会开满白色的小花。
可你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冰雪消融后,等待着你的只有荒芜的土地。
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滴在衣襟上,他泣不成声:“师尊、师尊……对不起,都是我……”
他的哭腔扎得商悦棠心疼,商悦棠连忙用灵气愈合了伤口,抹去血珠,柔声安慰道:“看,为师没事了。乖,别哭。”
他小心翼翼、虔诚地捧着他完好的手,拼命憋住眼泪,但泪水鼻涕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整个人都成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商悦棠心里酸涩难受,温柔地将徒弟抱在怀里,下颚靠在他乌黑的发顶上,顺着他的背脊一遍遍轻柔抚去,像是要抚去他的伤痛。
江晏哭得悲痛欲绝,一时顺不了气,嗝了一声,顿时又羞愤欲死了起来,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商悦棠听着心酸又好笑,把仿佛八爪鱼一样奋力挣扎的江晏按在怀里,安抚道:“没笑你呢,乖乖听话,别扯到伤口了。”
江晏这才安静下来,想了想,又埋得更深了些。
他道:“师尊,不要离开我……”
商悦棠道:“好。”
竹舍药坊内,泛着淡淡的药酒香味。
江晏的外袍、中衣都半脱了下来,搭在腰间,露出少年人结实劲瘦的后背。
他直直盯着虚空中的一处,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得僵硬极了。
商悦棠温热的手掌沾着冰凉的药酒,按在他背后的淤伤处,有些疼痛,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
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热,热得泌出了满头的汗珠,脖颈上也湿漉漉的,透着热气。
那双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虬结的肌肉揉开,从后背移到腰部,江晏一抖,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喉咙口里飘出了一丝变调的音色。
商悦棠的吐气呼在他背上时,只剩下一点凉凉的气息:“弄疼你了?”
江晏疯狂摇头。
商悦棠喝道:“再动伤口又裂了!”
江晏立刻正襟危坐,乖得像只兔子。
……发什么毛病。
商悦棠嘀咕道,又倒了一点药酒,拍在江晏身上。
上完药,商悦棠道:“好了。”
他笑了笑,顺手拍了下江晏的腰,吓得小徒弟弹起了身。
反应这么大?
狐疑地盯了自己的手一眼,商掌门将这归咎于青春期少年的别扭。
将青瓷小盖塞进药瓶里,江晏已三下五除二套好了衣服,混乱的呼吸也平静下来。
商悦棠道:“你是躺这儿歇息,还是和为师一起,去看看那荆氏姐弟?”
江晏想也不想,道:“徒儿和师尊一起。”
天下宫堂堂名门正派,自然是没有什么水牢、刑房、小黑屋、阿兹卡班囚牢(?)这类泯灭人性的设施,荆氏姐弟就被关押在了一间小小的柴房中。虽然是柴房,但木柴堆得整整齐齐,地面上也没有灰尘,号称牢房里的VIP。
商掌门想:可以给这周值班弟子发一朵小红花。
江晏非常贴心地为师尊准备好了紫檀椅和楠木窄桌,又去给冲了一壶茶,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氤氲水雾中,商悦棠左手撑着下颚,略微歪着头,拉出一条略显风流的曲线。
高大立柱上,荆云被五花大绑,低垂着头,还在昏迷;而荆霞失去了胞弟的灵气来支撑,早就无力运转。
商悦棠当然不会好心到等着他们自己醒来。
他手指翻飞捏了个诀,一阵清灵注入荆云脑中。
荆云缓缓睁开双眼,在弄清状况后,并没有挣扎,而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闭上了眼睛。
商悦棠:……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想着睡觉???本掌门今天就要教会你:逃避是可耻的,而且还无用!
商悦棠清了清嗓子,严肃问道:“是谁指示你们过来的?”
偃师这个职业,跟炼丹师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那讨要丹方的,必定另有其人。
荆云别过头去,一声不吭。他本就面容姣好如女,身形清瘦,如今神色坚毅,身上伤痕累累,露出些许苍白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在邪恶反派拷问下坚贞不屈的少年!
必须是正派角色的那种!
商悦棠:……反派就反派,我今天就要当大魔王!
商悦棠浅色的眼眸盯向荆云身旁——偃甲荆霞被江晏砍得一半身子都碎了,剩下半截孤零零绑在柱上,成了一个苗条的粽子。
就是这具东西打得他门下两位长老吐血,还差点杀了他的宝贝徒弟。
所以就算现在她的模样凄惨得不行,商悦棠也内心毫无波动。
商掌门冷漠道:“江晏,山底下有收废品的,你把那具残骸拖出去卖了。”
江晏一直恭恭敬敬站在师尊身后,此刻应声道:“是。师尊,那得到的灵石是计入府库么?”
商悦棠恹恹道:“一根破木头,能换得几两银子就不错了,你拿去买点糖,给宫里弟子发了。”
他又补充道:“对了,把她心口那块碎片拆下来,送给景宁研究研究——他要是哪一天可以画出这种符咒,就可以出师了。”荆霞全身乃是灵木制成,人皮下虽无经脉血肉,但灵咒广织,且灵力中枢就安置在心口。
听到他们这般讨论,荆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咬牙道:“住手!你们要什么消息,我说就是了!”
商悦棠喝了口茶,问:“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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