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之千机门》第14章


衍峤看中带回都城时,无父无母的夏重华也便一并跟了来。
季采忧好像想到了什么,才要出声,却见龙玖儿不停地向门口张望,心不在焉,于是便悻悻地住了嘴。我趁机凑到美少年身边,低声道:“呐,小伙儿,让我看看你脖颈上的鳞片可好?”夏重华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看了一眼龙玖儿,再转过头来时眸中已是杀气毕现。
幸好此时益其雨带着祁衍峤回来了,我刚要起身询问战况,祁衍峤就快步移过来,他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道:“先前是我出言不逊,还望,还望医祖不怪。”
看着益其雨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季采忧双眉微蹙:“还是用暴力解决的吗?”
“我哪有那么粗鲁,当然是用自身魅力征服他的。”益其雨捏捏拳头,摸着胸脯睁眼说瞎话,“你们看,他这不是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吗?”她边笑边用力拍着祁衍峤的后背,直拍得他频频点头。
据说南楼有一门秘传功夫,名曰分筋错骨,一掌下去一滴血都不见,全身都是内伤。我眼见祁衍峤被拍得快要吐血,猜想大概只是没有被打脸吧,突然觉得这孩子虽是嘴贱却也是可怜可叹。我将祁衍峤护在身后,悄悄递了把活血化瘀的药丸过去,回头一看他疼得压根没办法抬手接过,不禁哑然失笑。
如此一闹,一行人都忘记了他们原本来梧桐谷的主要目的,就这样住了下来。鉴于夏重华对我始终防备甚厚,我只得先躲进侍书阁查阅古籍,却不想又刚好碰到了祁衍峤。他手里翻着一本书,眼睛却是望着书架,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讲些什么。我站在他身后望过去,除了几本书和一层薄薄的灰尘,并未见到什么。
此时祁衍峤恰好回过头,他把书一丢,见鬼似地大叫着跳出去几丈远。我微微一顿,低头审视着自己的一身白色褶裙,确实有些邋遢了。我尴尬地将书捡起来,冲他扬了扬:“疫药奇方,看得懂?”
祁衍峤整了整衣袖,撇撇嘴:“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看着他明显感到委屈却假装倔强的逞强,一时有些懵。他却又拿起一本书,自顾自地说起来:“段大哥也不待见我,我夸他剑法超群,风姿卓越,他却只给我几个白眼。益姑娘更甚,一句话说不好就是一掌,连采儿姐姐也是如此,她不帮玖儿看病,还说能发声却不会唱歌根本不是病,就算失忆也不会变成音痴”
祁衍峤说得可怜巴巴,我也不好直接点破,只得抬手拍拍他宽阔的小肩膀以示安慰。祁衍峤比我高出很多,我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滑稽,顿了顿,还是又掏出一把药丸塞给他:“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祁衍峤顿时感动得泪眼汪汪,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不待见我呢?”
我想了又想,实在找不到婉转的说法,只得直言道:“这其实不关你的事,都是你爹造的孽啊。”
没想到祁衍峤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失落了:“父王也不待见我”
午后的阳光投射出窗棂的阴影,带着细尘翩翩起舞,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也被映照得柔和起来。他叹了口气,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针锋相对:“父王不爱母妃,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从小到大我看着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以为天下的夫妻都是如此这般。直到那次我偷偷跟着父王来到梧桐谷,看到他喝得酩酊大醉,嘴里还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祁衍峤他合起书,大概想到了那个女人就在他眼前,不由苦涩一笑:“当时我只有七岁,还不懂得感情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只觉得父王背叛了母妃和我,便负气出走,后来竟在一片空地上迷了路。一个带着面纱的姐姐救了我,临走还掏出一把糖果塞给我。”祁衍峤说着伸出手,将我的双眼虚虚遮住。
我猛地回过神来:“难道”
第23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3() 
“果然是你,怪不得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将近十年过去了,蓝羽姑娘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祁衍峤落寞地转过身,长长的影子将我完全罩住了,“我一直把你的笑容当成生活中温暖的阳光,也跟着母妃记恨了你许多年,现在和你面对着面,这感受还真是复杂。”
我渐渐忆起那时牵着哭花了脸的祁衍峤走出梧桐谷时的情景,小小少年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神情,满脸戒备地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人看着既好笑又心酸。
我摸遍了全身,只找到一块逗弄大黄时剩下的狮子糖。细细的糖丝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我掰了一半递给祁衍峤:“我对你并没有敌意,段小星也是,他对谁都是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至于采忧,她既然给玖儿姑娘瞧了病,就断然不会敷衍你。所以你真正要小心的只有小雨了,甜腻二人组刚分开,她难免心中不快,见了她记得要绕着走”
我认认真真地分析着谷内的形势,祁衍峤却衔着半块糖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蓝羽姑娘,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了,怪不得父王会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应祁衍峤所求,我终于可以站在距离夏重华一丈以内的地方了。季采忧将我拉到一旁,切切耳语:“师姐,夏公子好像对你不太友好呢,你可千万别陷太深。”
我擦擦口水,挑了挑眉:“一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玖儿姑娘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肤白鼻挺,眉目如画,透着一股北方女子柔中带刚的美,眼角一颗恰到好处的美人痣占尽风流,更添了几丝妩媚。我装摸做样的把着脉,假装无意地提起沿海风光。蔚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还有祥和的小渔村龙玖儿听着听着就一脸向往,她笑得风光霁月,很是无辜。
点燃了蒲零香的季采忧接着说道:“我曾跟着师父在海边走医,和渔民们同吃同住,每次他们满载而归,都是最开心的日子。有次我看见了一个瓷娃娃似的女孩从船上下来,就心血来潮地嚷着下次也要跟师父一起出海,却被他好一顿骂。后来才知道渔民们有女人不能上船的禁忌,唯一的例外,便是龙女”
“两位不用试探了,玖儿是真的失忆了。”纱帘外的夏重华霍地站起身,眼中的光芒似要将我们射穿。他语气戒备却不似作假,我一时很是疑惑,龙玖儿脑部未曾受过外伤,脉中也探不到任何失魂症的征象,她又确确实实忆不起过往,当真是匪夷所思了。
蒲零香越发的浓郁起来,一股阳光下的百花气息迎面扑来。我沉思良久,始终理不清头绪,干脆一针扎在玖儿的肩井穴上,美人立马悄无声息地昏了过去。我麻利地为龙玖儿宽衣解带,季采忧也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帮忙。繁琐的外衣尽数除去,我深吸了口气,在她胸口旁扎下一针,然后缓缓掀开轻盈的心衣。
龙玖儿全身罩在一层蓝荧荧的微光中,肌肤莹白如玉,腹部却是一片黑紫,青筋毕现,如同虬结交错的树根。季采忧终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我却突然福至心田。正手忙脚乱地找刀子,颈上蓦地一凉。妆奁上的铜镜映出夏重华满是疤痕的右手和手中六寸左右的青铜匕首,我心中一悸,轻轻转了下头,啧,果然锋利得很。
夏重华温热的气息自脑后蔓延开来:“蓝姑娘果然非那些庸医可比,眼光毒得很。”他的声音柔柔绵绵得更似女声,配上雌雄难辨的一张脸,倒也不显得突兀。
季采忧双唇翕张,马上就要喊出声来,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先检查一下玖儿姑娘的胸部。”
“水溺?怎么会这样?”季采忧抬头望着我,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水溺症状如此严重,她怎么还能这样好好活着?”
我感到夏重华明显身子一僵,呼吸也紊乱起来,于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臂,洋洋得意地道:“我也觉得自己眼光毒得很,可惜祁睿就不像你这般识货呢。这下你可以给我看看脖子上的鳞片了吧?”
空中皓月高悬,皎皎清辉映的夏重华脸色更加苍白,他犹豫了一下,用力将领口往下一扯。锁骨以下的肌肤上已经挂满了闪闪发亮的鳞片,一片流光溢彩,雪白的脖颈上也零星有了几片。这些鱼鳞状的坚硬甲片像有了生命一般,眨眼之间就由指甲盖大小扩大了两倍。
夏重华将脖子严严实实地盖起来,房间才又恢复了烛光的暖色。季采忧半张着嘴,一会儿指指我,一会儿又指指自己,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我忙扶她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采忧,接下来的事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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