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蛊惑》第33章


“姑娘自便。”
说罢,惠心飞身过紫衣滩,我头一次见她的功夫,心里还是稍稍震惊了一点,如此纯熟的功夫,可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练出来的。不过她毕竟是楼断的亲信,若说楼断见她伺候精心,襄助一二,也是有可能的。
惠心走后,我如同上次一样,将我的手贴在星木树干上,等着它吸食我的精血,吸食不过片刻,我瞬间将手抽离。
只是这一次,我并没有等着它慢慢恢复,而是瞬间将冰锥塞进那个窟窿,并加以内力催化,绚烂的星光慢慢变得黯淡两分。
此时,一个声音从冰锥处传来:“小子放肆!还不罢手!”
我收回手,背在身后,说:“你果然已经修出灵体!”
“你特意逼老夫出声,是不想活了,迫不及待变成紫猎吗?”星木怒道。
我答:“后生只想请前辈解惑罢了。”
“老夫可没时间跟你玩!”
“是吗?”我抬手,抚上冰锥,还未发力,星木便连忙阻止。
“你要问什么?”
“想必前辈方才也听见了,我的兄长,君未迟。”我说,“他为何受你吞噬?”
星木要吞噬生人,必须要生人自愿走进星木才能毫无反噬地吞噬。
当年嫂嫂刚怀君兰,我还年幼,他绝不会轻易丢下我们。
“吞都吞了,老夫我还能吐出来不成?”星木怨道,“人类的心思,老夫又如何得知!再说,老夫年纪大了,可不记得这个迟那个迟的!”
“前辈只管说,后生不是个记仇的。”我又抬手抚上冰锥,并暗暗发力,“只盼前辈想起来。”
星木一阵苦叫:“别!住手啊!老夫我想起来了!你先把这破东西撤了,老夫必然告诉你。”
“好。”我立刻抽出冰锥,星木瞬间弥平伤痕。
“哈哈哈!终于舒服了!”星木说道,“小子就是小子,做事嫩得紧,老夫我经你折腾乏得很,不陪你玩了!”
“哎……大意了!”我笑道,“看来前辈是想尝尝骨焱刀的滋味。”
“骨焱!”星木猛然一惊,“哼!上次我就觉得不对,原来真的在你身上!”
“不知前辈想起来了吗?”我继续问。
“说好不可报仇!”星木强调,我自然应是,它才说,“他好歹曾是欲主的儿子,身上的精血宝贝着!我不过随意蛊惑他,让他误以为他心中所想尽在我这里,他自然心甘情愿进来。”
原来如此。
我想了十几年都想不通的事,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回到浣魂苑,我便让人去查,楼断有何动向,查看惠心摘的星木果实都用在了哪里,一时查不到就守着,直到星木果实出现为止。
如果楼断要用星木果实,大可让亲卫来,而不是侍女惠心。
而君兰,一去五日还不曾回来,我不禁有些担心,赶紧给疏衡去信。
疏衡的回信却是:无事。
第七日,兰亭送来一封信,说不知是谁放在她枕头底下的,封面写着我的名字,她便给我送来了。
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仙家白羚,布善泽福。
“薛无涯最近如何?”我将信纸烧掉,问兰亭。
兰亭答:“早出晚归,不知忙些什么,但应该未曾闯祸。”
“转告他,心意我领了。”我说,“让他好好在浣魂苑呆着,别到处跑!”
“是。”兰亭说罢便退出去。
我则陷入沉思。
仙家白羚……如果鬼欲深渊的白色羚羊真的是仙家神兽,又为何与鬼主旧部一起被困在鬼欲深渊呢?而它又与景岫孤山有什么关联?
我打开密室,寻到一颗火珠,轻轻敲了敲:“醒醒!”
火珠很快闪着红光,很快凝成骨焱虚影:“做什么?”
这些日子,骨焱一直被我安排在密室里,因为我担心楼断不死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布下陷阱,那么我与骨焱就都完了。
“逐琴仙子可有神兽?”我问。
骨焱想了想:“没有。”
“那你认得鬼欲深渊里那只白色羚羊吗?”我继续问。
“认得!”骨焱答,“它曾经想要杀我。”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我忘了。”
“它来自仙家吗?”
“不知道。”
看来在骨焱这里,无法获得关于羚羊的任何消息。
“你这几日如何?”我问,骨焱被我安排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是它快要成年了。
骨焱说,它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
成年后的骨焱便不再是虚影,而可以拥有人形,且对于生人胸骨腐肉的渴求也没有未成年时强烈。
“还好,正在长骨头。”骨焱虚影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应该快了。”
“那你好好休息。”
“君忘笑!”我正离开,骨焱忽然喊我,我停住了脚步,它继续说,“我也是有名字的!冥宵给我起名叫知燃,知道的知,燃烧的燃。往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听着倒像一味佐料。
“好,我走了,知燃。”
我刚离开密室,玉留声已经等在外面。骨焱已经被玉留声“抓住”,所以玉留声已经不住我这里了。
“果然出事了?”我问。
玉留声答:“走吧。”
我曾与玉留声说过,若果然出了事,不要忘了带我去凑凑热闹。
“楼断真是有史以来最胆大妄为的欲主。”我轻笑。
旧矿山旁有一座山壁,我与玉留声便停在那里,再近些,恐怕就要被楼断察觉了。
只见旧矿山下坐着不少长老,远处还有,或许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外还有。
长老们手结金光,口诵咒念,空中飘着几个冰锥。
楼断坐在最外围,没有带侍女和亲卫,不过,带了云鸾。
我则嘲笑玉留声:“你看你,数次豁命替他办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他看中云鸾是他的事,我尽心办事是我的事。”玉留声说。
第33章 希望
旧矿山压着鬼主气脉,但究竟是怎么个压法,尚不得而知。
冰锥固然有极大的杀伤力,但能不能破坏鬼主气脉,就不是楼断说了算的了。
我心里曾经暗自赞同楼断的这种做法。
如此,鬼主将永远沉睡,再无法宣誓存在,震慑人类,欲主便不用处处受制。或许,楼断会不满足于鬼欲章台方寸之地,会破旧立新,带着鬼欲章台的人离开这个常年昏暗的地方。或许那时候,鬼欲深渊未封之鬼怪便不再受谛命乌契驱使,我也可以安心带着君兰离开楼断的辖制,令他再也找不到我们。
可是,鬼主气脉对鬼主如此重要,怎会轻易就被毁去呢?
如果毁去鬼主气脉,鬼主就将永久地沉睡,那么当初的虚烨圣君和玄臻明君为何不直接毁了鬼主气脉,反而要将它镇压呢?
我看着旧矿山渐渐升起的法印,不觉往玉留声身边靠了靠,低声说:“你觉得会成吗?”
“不会。”玉留声没有一丝犹豫。
“是吗?”我笑道。
玉留声看着旧矿山,认真地说:“冰锥再厉害,镜心原护灵终究不足四百年,修为有限。众长老都是凡人,若想联手封一个鬼怪还行,鬼主气脉是鬼主的一部分,不会如此脆弱。”
“想必楼断也明白这个道理。”我说,“可是,没有试过,如何让他放弃。”
法印渐渐从高空压下旧矿山,慢慢没入地下,登时风沙走石,脚下震动。
忽然!
“砰!”
一声巨响贯耳彻骨,我抓着玉留声,险些掉下去。
只见众长老纷纷呕血倒地,楼断倒护着云鸾生生扛住了法印破裂的波及。
“你怎么样?”玉留声问。
我一笑,说:“没事,炸得我耳鸣。你呢?”
“我没事。”玉留声答,他干脆扶着我,恐我再次脚滑。
离开山壁,兰亭守在门口,我忽然觉得此景像极了五色蛟水影初吼时,临妆等我一样。
我刚想与她解释这一声巨响,她却说:“兰少爷练功累了,问您在哪儿,他想去休息。”
原来是君兰回来了。
“嗯。”我表示知道了,与玉留声一起走进去。
兰亭果然只是兰亭,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君兰坐在我屋里,泛着我桌案上的书,看见我,很高兴地快步走过来:“叔叔!”
“好玩吗?”我问。
君兰此次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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