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蛊惑》第40章


“你为何偷听?”我严肃地问他。
他吓得缩着脖子,但还算知道回答:“我也穿过小裙子……”
原来如此!
他能逃过一劫,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见到明法司主司的时候,穿的裙子?”我又问。
小孩点头,用那双妩媚的眼睛看我,显得单纯又弱小。
“下去吧。”我说罢,他疯了一样就跑了,像是生怕我反悔一样。
芸绮则问:“这小孩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说,“养着吧。”
薛无涯一直躲在拐角,偷偷地看我。
我只好朝他招手,让他过来。
他显得十分欢喜。
“这些时日,可认识到错误了?”许久不与薛无涯说话,薛无涯仿佛在心里堵了好多话要说,我便问他。
他脸上的欢喜则顿时减了几分,答:“知错了。”
“那就不必再在这里呆着了。”我说。
薛无涯喜形于色:“真的?”
“假的。”
薛无涯的笑僵在嘴角。
我则继续说:“你根本没有知错。”
“我没有错!”薛无涯反驳道,“你选择玉留声不过是因为他比我强,等到有一天我比他强的时候,你就会选择我!”
“有志气是好事。”我笑道,“等你比他强的时候再说罢!”
而我转身,就看到玉留声站在门口。
心道:糟糕,被他听了去,怕是要误会吧!
我不过是想借机锻炼一下薛无涯,用言语刺激他而已。
我笑着走到玉留声身边,低声解释道:“我哄他玩的!”
玉留声却说:“只要你开心,我的感受不重要。”
话虽如此,玉留声还是负气撇下我自己上了阁楼。
没负气跑掉就好。
我亲自捧了茶给他,说:“小气啊!不是跟你解释了吗?”
“我大度得很!”玉留声接过茶,猛地喝一口,烫的他赶紧吐出来,不住地呼气。
我却笑他:“谁让你只顾着生气,连茶水冷热都不留意了,活该!”
玉留声气得不想说话。
很好,玉留声还是以前的玉留声,并没有因为亏欠我,下意识地做低伏小。
那日,仿佛是一场错觉。
“你来干嘛?”我问。
玉留声叹了一口气,说:“听说你这里收留一个小孩。”
“花奴?”我刚问的名字。
玉留声点头:“就是他,翻出尸体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名册和尸体数目对不上,就缺一个叫花奴的。”
“你要带走?”我问。
“你若想养着,再给你送回来。”玉留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名册有问题。”
这种事上,玉留声的直觉一向很准。
“谁给你的?”我问。
因是先长老的案子,明法司职位不够,不能全权审查,所有文书证物都要交给四君过目才行,而四君可以派遣任何人去调查。
“温意鸿。”
我笑了笑,说:“那我可告诉你,花奴就是被温意鸿丢在流垣影壁的,那天,花奴还穿着姑娘家的裙子。”
“哪天?”玉留声问。
“长老死前。”
“知道了。”玉留声起身欲走,“这种被调/教过的小孩,养在你这儿不妥,别带坏了君兰。”
“我看着呢!”
两日后,温意鸿进了明法司牢狱,罪名:谋害长老、替换物证。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暗道:果然是他。
而此刻的我,忽然想要去看看他。
明法司牢狱还是那么肮脏。
温意鸿坐在地上,手里玩着锁链。
“君忘笑……”温意鸿忽然抬头便看见了我,“你竟会来?”
“路过,顺便来看看。”我笑道。
温意鸿凄然一笑,说:“你可要把你得侄子看好了,我的今日,难保不是他的明日!”
“此时此刻,你还记恨着我当初一句玩笑话!”我说,“不如我给你陪个罪?”
“我记恨的不是你,是你们,是所有人!”温意鸿恶狠狠地说,他眸色狰狞,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你猜,如果我不杀他,只是揭发他屋子里的尸体,他会不会死?”
我没有说话,温意鸿大喊:“不会!他是长老,他职位比我高,只有欲主和四君可以裁决他!他不管害了多少孩子都不会有罪!我不过是替那些孩子报仇,我就要死!你看看,那高位上坐的,究竟是人,还是恶鬼!”
“如今,还有很多人觉得我该死!可笑!该死的究竟是谁,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甘心做蝼蚁、甘心任人摆布,把一切不公平当做理所当然!他们分不清善恶、辨不明是非,一切以权为重,以利为先,一个长老尚且如此,再往上看,还有五位,个个都是权利的奴仆,个个人面蛇心,享受着上位者的殊荣,鄙视下贱者的卑微!”
“哈哈!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与他们一样,你依附着玉留声过活,对着逼死自己父母兄嫂的仇人奴颜婢膝、谄媚逢迎,你护不住自己唯一的亲人,你不敢替视你如父的侄子讨回公道,你只能躲在狭小的一角,期望上位者不要找你的麻烦,你懦弱卑鄙,你狐假虎威,你为了权势富贵委身于一个男人,最终你也学着他们在身边养着几只小宠物,可你的小宠物让某人不悦,随手就杀了,你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因果轮回,有一天你被厌弃了,与那些死去的宠物有何差别!”
“住口!”玉留声忽然出现,怒目盯着囚牢里的温意鸿。
我则拦着玉留声,说:“虽不全然正确,也八九不离十。他说的没错。”
温意鸿啊,你既有此心,现在才表现出来,还是太晚了。
温意鸿仰头大笑,说:“我戳了你们的痛处,恼羞成怒了?哈哈!堂堂四君之首,还会顾忌一个死人吗?”
“带走!”玉留声发话,便有人打开囚牢,将温意鸿拖出来。
温意鸿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往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他则惊诧地回头看我,我只若未见。
第40章 情窦
“君兰的事,是我没有看好雪妖。”玉留声说着,拉我离开明法司,我能听得出,他是愧疚的。
我则笑道:“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你与他起冲突,你会吃亏。”玉留声解释道。
不错,正如温意鸿所言,我无法替君兰讨回公道,因为对方是四君。
四君可以欺负除了欲主以外的所有人。
“反正兰哥儿也没吃什么亏,想来如今他也忘了。”我亦与他解释。
玉留声则疑惑:“没吃亏?”
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他,那日的真相,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天,惠心来找我,说看到雪妖掳走了兰哥儿。恰好那一日,楼断找你们四个议会,雪妖就把兰哥儿打晕了关在屋子里。我找到兰哥儿之后,便让人去找从前雪妖祸害过的人绑过来,换上兰哥儿的衣裳,再在屋子里用一些香粉,迷惑心智、以假乱真。雪妖中途便倒了,我再给兰哥儿涂一些让他过敏的药膏,与雪妖放在一起,让他以为自己得逞了。且嘱咐兰哥儿,一旦雪妖醒了,他立刻跑。”我慢慢将那日情况说明,“我就在屋外,听见动静便踹门,接走兰哥儿。”
如果我直接带走君兰,雪妖没有吃到嘴里,绝不肯罢休。
而那一日看见我闯进来的雪妖眼里得意极了,还肆无忌惮地对我笑。
“接着我便安排了姿容好看的少年去偶遇雪妖,好让他忘了兰哥儿这一茬。”我说道。雪妖向来喜新厌旧,从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耗太久,不过几次便腻了。
“原来如此!”玉留声一叹,“若非惠心……”
“是啊,多亏了她。”我想着她说的那句“没缘分”,想必当年她果然爱极了我的兄长,后来才会爱屋及乌。否则,若我那日没有及时找到君兰,不知君兰会如何。
就如温意鸿所言,他的今日,兴许就是君兰的明日。
若真如此,我必然恨死我自己。
“不过,安浓极会制香,你又如何能骗过雪妖的鼻子?”玉留声问。
我便将薄情的事说了,包括与他有关的临妆:“第二次入鬼欲深渊,我遇见一个旧相识,曾经是鬼医阁的,出来以后的这些年,我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瓶瓶罐罐都是他在帮我弄。”
“改日带我去见见。”玉留声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生怕我被薄情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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