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第456章


氏安危。”
道衍知道一切:“皇帝屡次要废太子,不是因为太子和他政见不合,而是他害怕自己死了以后,太子会为建文翻案。北平可以不建,首都可以南迁,西洋可以不下,但是太子不能否定靖难。”
“所以我说你们是天大的蠢货,”道衍转过了头来:“你们只需要静静等着皇帝死了,太子继位,那就是给你们翻案,给你们正名的时候了,建文会被追祀为皇帝,壬午之难的忠臣,会进忠烈祠中。但是你们这样一来,建文就不再获得世人同情,他和乱臣贼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郑洽恍惚不已,但他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你以为我们只是要一个正名吗?那么多人的血,是白流的吗?”
“现在你们的血也是白流。”道衍放下念珠,忽然阿弥陀佛了一声,睁开了他那双三角眼:“老衲最后再劝你一次,离开南京,离开中土,走吧。”
“哈哈哈哈,”郑洽仰天长笑道:“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你这老秃驴说什么,我都不信!我这就杀了你!把你的脑袋做成夜壶,以解我心头之恨!”
道衍也哈哈笑道:“那你就来吧,老衲等着呢。”
“你看我能不能办到!”郑洽一把架开道衍身后的武僧,提着刀一跃而上。
“你带了多少人来?”道衍忽然道。
“二百三十人,”郑洽痴迷地感受着把刀架在道衍脖子上的快感:“怎么了?”
“可惜,可惜,”道衍道:“他们都要陪你下地狱了。”
“什么下地狱?”郑洽终于感到了不对劲,他盯着道衍干枯地只剩下一层皮的脖子,准备一有不对就一刀抹脖。
“老衲在这灵谷寺里,”道衍乐呵呵道:“埋下了万斤炸药,这本是老衲自己要送自己上西天的,不过今日看来要应劫数,老衲生前风光,没想到死后还有人给我清扫黄泉路,一路上前呼后拥,看来也不寂寞了。”
“你说什么?炸药?”郑洽魂不附体。
道衍没有管身后嘶声力竭的吼叫,他静静地瞧着一片悄然飞进来落在他肩头的桃花瓣,长吁了一口气:“大道原来在心头……桃花三月看飞红。”
“轰”地一声巨响,凄厉的尖叫声炸开,灵谷寺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下一秒,轰然陨落。佛塔顶端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盛开的红蔷薇。
“道衍大师!”已经走出后山的灵谷寺众僧齐齐悲声道。
与此同时的北京,奉天殿摇摇欲坠,如同一个巨大的墓碑。火光仿佛冲破天幕,哭声,喊声,锦衣卫的鸣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大殿中的楠木大柱发出被蚂蚁啃食一般的噼里啪啦之声,还有风声带来的哭喊声、惨叫声,紫禁城里的宫人太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金鸡一唱天下白,天风地火一起来!”更有数千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一下包围了皇宫,他们高叫着“今有白莲来救世,驱尽邪魔传万代”,一边用杉篙猛力撞门。
仓促之下,守卫官兵只能用箭抵挡,却被这些白莲教徒攻进了午门来,甚至有十几个人从门外廊房跳进来,一下子竟然冲到了奉天殿外。
“护驾——”
第二百零二章 走脱() 
?? “胡大人,”高炽看着面色苍白风尘仆仆仿若从天而降的胡濙,一时半会简直不敢相信:“你从哪儿来?”
“殿下,”胡濙嘶声力竭道:“白莲教串通建文余孽谋反了!”
高炽惊呆了:“什么?”
胡濙仿佛一头拉了三天磨没有停息的毛驴一般,话也说不清楚,只是大喘气,但他这一句话已经让所有人惊恐万状。
“白莲教反了?”马云一个健步冲上来,面如土色:“建文余孽在哪儿?你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西北角“轰隆”一声巨响,仿若天崩地裂一般,震得诸人尽皆失色,也让张昭华迈进大殿的时候没有站稳,趔趄一下差点倒地。
“那是什么地方?”张昭华瞪大了眼睛:“戊字库、火药厂爆炸了吗?”
“那好像是灵谷寺的方向!”王安道。
“道衍大师!”胡濙大叫道:“建文、建文余孽他们去了灵谷寺,一定也会来孝陵!殿下,快跑,快跑!”
高炽和张昭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胡濙和马云上前扒拉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之后,架着他们往孝陵棂星门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昭华终于意识到南京似乎成了一座危城:“他们真的回来了?”
刚从明楼上下来,就听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马云神色一变,等人走近了才发现竟是带着斗笠的和尚,为首的净空道:“阿弥陀佛,殿下,娘娘,贫僧奉命前来保护!”
“道衍大师呢?”高炽道。
“大师……圆寂了。”净空双手合十,身后若干名武僧一起念诵了佛号。
“啊——”张昭华捂住了嘴巴,刚才那一场大爆炸,真的炸死了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连他都不能保全,这一次究竟是怎样的劫数?
“殿下,道衍大师说,南京空虚,鹰扬卫附逆,”净空重复了道衍的话:“陈瑄的海师远在天津不能救急,只有一支军队可供殿下驱使。”
“什么军队?”张昭华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南京只有鹰扬卫留守,监督琉璃塔工程,而这一支军队竟然叛变了,南京马上就会陷落,她只能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在皇宫里,否则皇宫可能又要重复当年建文闭宫自焚的一幕了。
“孝陵驻军。”净空道。
张昭华和高炽面面相觑,最后张昭华道:“孝陵卫……恐怕不行,他们守卫太祖陵寝,心向那人,我们留在这里,怕是不等那人来,他们就会鼓噪起来,把我们捉了。”
“孝陵军队只忠诚于太祖,而太祖留下一样东西调遣他们。”净空面相高炽道:“不知道殿下的铜虎还在吗?”
高炽一怔,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包来,这东西悬挂在玉带钩上,是张昭华亲手做的,张昭华原以为里面就是普通的香料,但是没想到高炽掏出了一个铜制的虎头饰品来。
“这是什么?”张昭华问道。
“这是可以号令孝陵卫的铜虎,”净空道:“见此如见太祖高皇帝。”
张昭华吃了一惊,随即大喜:“孝陵卫有五千人,鹰扬卫只有三千,胜负抵定!”她说罢看着高炽一动不动,不由得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高炽恐怕呆病又要发作了:“你想明白了吗,这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他们敢攻进南京,那就是你死我活了!当年父皇没有放过他,他今日也不会放过我们!要是你心软犹豫,这样的局面,也要被动了!”
高炽道:“太祖陵寝所在,不动刀兵。”
张昭华松了口气:“不在紫金山,我调兵入内郭。”
张昭华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城里的张府,她的父母、兄嫂都在那里,若是那些人抓住了他们,岂不是抓住了张昭华的命脉?而且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画策之人,杨洪、薛禄、谭广没有一个在南京的,勋贵也都跟着皇帝北上了,只能依靠王度谋划了。她还是相信王度的本事的。
而此时的张府,张麒、王氏等都惊恐万状地看着冲进来的人,这些人头上、手臂上都缠着白巾,杀死了府中二十余人,才被王度阻止了。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王度道:“你们杀他们没用,抓到正主再说。”
“当年朱棣屠我亲人的时候,”练珍双目猩红,显然是杀红了眼:“可曾想过罪不及父母妻儿这句话?”
练珍为练子宁的孙子,当年练子宁大义凛然,痛斥燕王篡权谋位,燕王说:“我欲效周公辅成王。”练子宁用手伸进口里蘸着舌血,在殿砖上大书:“成王安在?”燕王大怒命磔尸,并诛杀练氏族人一百五十一人,练子宁的家乡四百八十户人家惨遭横祸,无一幸免,仅幼孙练珍被侍婢救出,藏匿于民间,练氏才幸免被杀绝。
如今面对练珍的控诉,王度道:“你现在又在重复朱棣的暴行。”
此时的张昶再也忍不住了,他破口骂道:“王度!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枉娘娘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你竟一直都是包藏祸心,大逆不道之人!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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