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难逃》第538章


冰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有心提醒,却又碍于清然的叮嘱,不便多言。本以为以曼绮一路上的心急如焚,一定会一赶到,便让阮天浩看见,或者还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她将自己掩在人群中,不让他发现。
关于他们俩的事,清然大概说了一些,她也隐约明白曼绮的心结。可刑场上的阮天浩在人群中拼命寻找,脸上的焦虑与遗憾,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为之动容,难道曼绮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之前被他伤得太深,连这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眼看着刽子手将阮天浩脖颈后的木牌取出来,冰雁终于忍不住,提醒曼绮:“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再不现身,便再也没有机会!你人都来了,既然能说服自己走这一遭,难道还怕被他看见吗?”
曼绮的眼睛始终不曾从阮天浩的身上移开一时半会,冰雁的话犹在耳边,她心底却只有一个念头:曼绮,若是再不出现,就真的错过了!天人永隔,会成为你一生的遗憾!
她浑身上下一个激灵,那种余生再也看不到他的恐惧令她不顾一切,哪怕她的出现会令他厌恶,哪怕她的出现是自取其辱,哪怕她的出现毫无意义……
那又如何?难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自取其辱的次数还少吗?难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她的厌恶还少吗?难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为他做的傻事还少吗?
他都要死了,她又何须顾惜颜面?等他死后,她又要颜面何用?这一生,遇上他,她本就是不顾一切!为了爱他,她本就是飞蛾扑火!
思及此,曼绮疯了似的从身前的人群中挤出来,冲到第一排,站在他面前。随着最后关头的到来,围观百姓越来越兴奋,她站在人群中,几乎是站不稳的。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她想要让他看见的心!
可……似乎一切已晚……
刽子手已经将他的头颅摁下去……
曼绮心底一阵钝痛,她与他,终究是错过了这最后一次的四目相对……
可就在曼绮满心遗憾的瞬间,本已低下头的阮天浩却像是冥冥之中受人指引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曼绮的心猛地一沉,不过须臾,便又渐渐升腾起来,柔软得似能滴出水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忘却了两人间所有的不愉快,他的不爱,她的背叛,他的冷漠,她的怨怼……
此时此刻,她的眼底,心里,脑海中,所剩的唯有初见时的美好以及最后那一两个月她一厢情愿感受到的温柔。她的唇角渐渐逸出笑意,宛如一朵花儿,从含苞待放到艳丽无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亦不知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总感觉当他抬头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蓦地便溢满了光芒。他的眼神中有着不容错辨的不敢置信与受宠若惊!
曼绮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曼绮,就这一次,就这么放纵自己一次,就这么自以为是最后一次吧!当他满心等待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当他欢喜迎接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那一瞬间,世界万物皆已消失,宇宙洪荒皆已停滞,他们的眼底、心里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一瞬,亦是永生!
冰雁站在曼绮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间无声的互动。那种旁若无人的感觉,就好似世界万物都不存在,整个天地间唯有他们彼此。她知道,这样的一瞬间,足以让曼绮回味一生!
然而,这样的美好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刽子手的手再度将阮天浩的头摁下去,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随着一声大吼,大刀对准阮天浩的脖颈,精准地落下……
曼绮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冰雁体贴地上前一步,将她搂入自己怀中,轻抚她的后背。直到身边的人都兴奋地在鼓掌叫好,曼绮亦忍不住想要回头时,她才轻声说:“曼绮,别看!”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场景,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足以击垮任何人!
对于阮天浩,冰雁毫不掩饰心底的厌恶,甚至可以说今日这场景在她看来,也是大快人心的。但若是站在曼绮的角度上,那没有更残酷的了!无论阮天浩再怎样不堪,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在曼绮心底,他都是她最爱的那个人!
不过片刻功夫,刑场上的刽子手便将阮天浩的头颅和身体带走。除了飞溅三尺的鲜血外,刑场上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在场围观的百姓们心满意足地散去,冰雁缓缓松开手,对曼绮说:“我们走吧。”
曼绮转身,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静静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刑场默默良久,眼泪方才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决堤,曼绮哭得歇斯底里,直像是要将体内的所有都宣泄出来……
冰雁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待她哭得累了,方才搀扶住她,往马车的方向走。曼绮随着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方才像记起来什么,偏头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冰雁看一眼自己的手臂,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不甚在意地摇头:“没什么,不必介怀。”她方才不知不觉中手指狠狠地嵌入自己的皮肤,只是这些疼痛于冰雁来说,尚能承受。
坐上马车后,曼绮最后一眼望向犹留着阮天浩鲜血的刑场,忍不住想:若是一切还像最初相遇那般该有多好……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浩之死(下)() 
阮天浩所犯种种罪孽最终随着他的死而尘埃落定,坊间百姓茶余饭后仍不忘津津乐道了许多个日子,最终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对曼绮来说,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因着此事而大病一场,或是郁郁寡欢时,她却像是什么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清然犹不放心,将冰雁找来仔细询问了许多。只是据冰雁说,那一日在刑场边上,曼绮痛哭之后,便再无任何异常。那些肆无忌惮的泪水带走了曼绮心底的哀伤,也带走了她的爱与恨。
清然与夜尘说起此事,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相比之下,夜尘倒是看得开:“他们之间的是非过错我们毕竟不是当事人,知道的也不那么清楚。无论如何,天浩已经死了,曼绮能这样若无其事地生活,实在是一件好事。这是曼绮自己的选择,我们除了尊重,无权过问。”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清然仍旧忧心忡忡,“可看着曼绮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怎能不叫人担心呢?经历了这样的天人永隔,我宁愿看着她消沉痛哭,至少她将真实的自己表现了出来。总也好过现在这般啊!”
夜尘安抚她的情绪,道:“我方才说过了,这是他们的事。曼绮也不是小孩儿,她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顿一顿,他亦有些担忧,“倒是你,这些日子为了他们的事,你日夜操心。着急于别人的事,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子才是!你如今什么都不必过问,只需保重自己,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对我来说,没有谁比你更重要!”
提及腹中胎儿,清然面上露出温婉的笑:“你放心,孩子非常健康。”
“我不仅担心孩子,更是担心你。”夜尘认真地说。
清然娇羞地略微低头:“我知道。”
之后在夜尘细致的分析、安抚之下,清然终于决定不再想曼绮与阮天浩的事。夜尘说的极是,他们都是成年人,感情的事该自己去解决。
而曼绮的表现也极为淡然。不论她在人后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伤心,无论她背着大家流了多少泪,那些都不重要。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曼绮展现出来的都是较之从前更多的淡定与从容。
一般而言,被判斩首的罪犯都是直接将尸体扔去万葬岗,无人理会。但阮天浩毕竟身份特殊些,褚哲勋特许他的尸体回归本家。阮忠不愿出面,这一切事宜皆由阮天策出面打理。
因着阮天浩的事,一连数日,阮忠都有些精神不济。蒋氏心里明白,即便他表面上再如何说狠话,那都是嫡亲的儿子,父子血脉岂能说断就断?更何况这世上的事,向来只有不孝之子,何曾有食子之父呢?
但阮天浩的举动的的确确是伤透了阮忠的心,连着最后一面,阮忠也不曾去见。丧事更是全权交给阮天策在办,阮天浩死得难看,自然也不会操办,不过是简简单单地处理了。
蒋氏看着阮忠一日日地消沉下去,有心相劝:“阮忠,这些日子我都瞧着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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