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放开那只狐狸！》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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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恐惧已经让下界的人和妖们开始了混战。喧嚣动荡，一片混乱。
人类意识到万物已不再生长，食物在不久的将来终将消耗殆尽，为了争夺现存的食物，他们开始互相厮杀战斗。不管是粗俗的屠夫，还是儒雅的书生，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皆沦为一个模样。
人不为已。
在世界崩塌之前，人类已自己先动手，让血流成河，尸殍遍野。
而在妖界，也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方式更为激烈。当世界开始异变，所有的规矩都已不再能约束他们，强大的妖吞食着弱小之妖的内丹，弱小之妖则欺负着比他们更为弱小的。全都在孤注一掷，祈盼在世界崩坏之前，靠着捷径修炼成仙。
“还要看吗？”天倾轻轻开口，这些似乎是他早已料到的情况。
久安顿了顿，回头看着天倾，眼里却并非全然是天倾以为的失望：“师父也许是对的，可是小久却还是愿意相信他们。师父，你要站得更近些来看看吗？”
天倾眸光闪了闪，上前一步，一挥袖，镜湖里飞速闪过一幕幕更近的场景。
在无数人互相争斗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在保护着失去父母的孩子、在照顾着失去子女的老人。久安曾经到过的那个万绿楼，此刻里面住着的是很多老人和小孩，久安不太喜欢的那个叫川乐的道姑，哦不，除妖师，正温柔地哄着一个哭泣的小男童……
在无数人为多存储一个馒头而争得头破血流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在将自己的存粮分给更加需要的人。久安挺喜欢的那个钱小富，正和他留着山羊胡子的爹，将家里的米装成小袋分出去……
在无数妖怪互相争夺内丹，以求升仙逃离之时，也有很多妖在努力想着一起获救的方法。无忧山上，平时吵吵嚷嚷的众妖，正团结在一起，互相安慰着给彼此勇气，对抗着突然异变的世界……
久安的眼眸又添上暖色，圆圆的眼里柔光流转：“师父，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无忧山，我们生活了七百年的地方，隔壁成天被他娘追打的二狗子、常常夸你好看得像神仙的熊大婶、至今也没有娶到邻山飞诞鸟的穿山甲、大嗓门的牛大叔、漂亮的花蛇妹妹……他们都在这里，如同以前一样地在这里，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的存在，师父你怎么忍心将他们一起挘保俊?br />
天倾盯着镜湖里的无忧山，良久没有说话，在久安就要以为他或许肯改变主意之时，他却突然再度一扬袖，镜湖里无忧山的画面闪开，开始重新不停地变换。
天倾的视线从镜湖里挪回，伸手抚上久安的脸颊，眼里多一丝不明的情绪，似是心疼又似是决绝，温声道：“师父当初连你都能狠心伤害，又何况是他们？”
久安眼中的暖光凝住，心再度沉了下去，满溢难过与困惑的目光看着天倾，突然稍稍侧了侧脸，第一次躲过了天倾的碰触。
天倾如玉的面容一僵，更深的浓墨在眼中化开，而后极为缓慢地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似是不在意地收于身畔，却在袖中收紧了手掌。
久安偏着头垂下目光，静静看着镜湖里灰蒙蒙的世界。
“师父，小久的命是你救的，小久曾经最快乐的时光也是你给的，你要对小久做什么小久都不会怪你。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小久是那么那么高兴。是计划也好，是棋子也罢，小久依旧感谢那七百年有师父的陪伴。小久原来想，只要师父还活着，只要师父能回来，就什么都不重要。可是……现在小久却在想，回来的，真是是师父吗？那个温柔慈悲的师父，难道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假的吗？”
久安终于重新抬眸，看向天倾，眼中已溢满努力隐忍的水光：“师父，你有没有想过，无忧山的那个师父，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呢？即使是为了计划的假装，又怎知不会装着装着，就真的变成了那样的存在呢？师父，你回来好不好？变回无忧山的那个师父好不好？”
天倾看着久安已快盛不住水光的双眸，玉雕般的神色终于动了动，眉头轻蹙，抬手便抚向久安的眼，久安下意识地闭眼，那片水光便被天倾抚落。
天倾将久安拥进怀里：“在小久面前，师父一直是无忧山的那个师父，只是现在师父多了些要做的事情而已，小久你等等师父不可以吗？等师父做完了要做的事，就永远变成无忧山的那个师父。”
天倾话刚落音，就闻一个带着浓浓寒意的声音在空荡的天界第九层里突兀响起：
“只怕她是没空等了。”
小黑！无比熟悉的清雅嗓音让久安猛地从天倾怀中抬头。
只见余魂驾着朵七彩祥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声音里寒意逼人，脸上却带着久安久违多时的真诚纯良的微笑。
目光缓缓从天倾拥着久安的双臂上扫过，余魂周身的寒意又重了几分，脸上的笑却更为灿烂：“不好意思，这位仙君，我来跟这兔子讨债了。”
作者有话要说：药药切克闹，搞不定了搞不定了药药，切克闹，跑向了更加奇怪的方向药药，切克闹，一脸血啊切克闹……
哈，哈哈，哈哈哈！〒▽〒
82章
“小黑……”久安十分意外于余魂竟会出现在天界；更意外于看到他时；自己那瞬间便安下来的心。
久安突然觉得浑身失了力气，身与心都不再紧紧绷起；放肆地任由一直隐忍着的恐惧侵蚀全身。
从看到镜湖里景象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在害怕。害怕以前的师父再也回不来，害怕现在的师父真的会毁掉一切，害怕无忧山的大家就这样消失在灰蒙的世界，害怕她所有曾经的美好回忆将永远只能是回忆……
可是，小黑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瞬间便安了下来。这些恐惧好像也不再那么可怕，仿佛只要小黑在，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世界会恢复原状，师父也会回来，大家全都不会有事。
真奇怪。
即使她知道这是师父筹谋了千年万年的计划，即使她知道小黑还带着她给的重伤，并且一直不肯原谅她。可她却就是毫无理由地相信，小黑能让所有的问题都得到解决。
久安轻轻一推便从天倾怀中挣脱，欣喜地奔向余魂。
骤然一空的怀抱让天倾愣了一瞬，而后感受到怀里渐渐凉去的余温，玉颜终于缓缓地染上暗色，周身笼着的淡淡玉石光晕似乎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久安却看不到天倾的神色，只奔向前拉着余魂连连发问：“小黑你怎么也上天界了？小黑你的伤好点了么？小黑你肯同我说话了吗？小黑……”
“闭嘴！”对着久安，余魂好不容易回来的小黑式笑容又瞬间消失了，冷冷睥她一眼道，“我只是来讨债的。有只兔子说要还我这还我那，结果最后却不负责地跑了……”
“不知劣徒欠了这位仙君何物，不如我来帮她还吧。”天倾突然开口打断了余魂未尽的话，目光却并未着着他，只向久安伸出了手，“小久，过来。”
久安抓着余魂的手紧了紧，看着天倾，却没有动作。
天倾顿了顿，大掌依旧伸在半空，眸光转柔，语气更加温和：“小久，到师父这里来。”
久安目光微闪。
“小久，到师父这里来，那边风大。”
“小久，到师父这里来，槐花糕做好了。”
“小久，到师父这里来……”
这声如那七百年间她已听过无数次的熟悉呼唤，让久安抓着余魂的手忍不住松了松。
余魂眼神一冷，脸上却又重新漾出灿烂的笑：“多谢这位仙君的好意，只可惜，她欠我的，你怕是还不起的。”
余魂扬袖，带起的风毫不温柔地将久安推到身后，而后一抬手，九重魔莲在掌中腾起：“不过，你欠我的，倒是可以先还还。”
余魂缓缓走近天倾：“这位仙君，你似乎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啊。”
虽然当初他只是随手轰了一群吵吵闹闹打扰他睡觉的妖怪，就莫明其妙成了妖王。不过这个污七八糟的妖界，他待着还挺惬意，至少不会是天界差。比如说无忧山的那些奇葩，偶尔也能成为他茶余饭后的好消遣。所以，他暂时还没有灭掉它的打算。
看着那如红莲般艳丽妖娆的烈焰在余魂掌中盛开飞舞，天倾的眉头不着痕迹地微皱了皱。虽然他早已升仙，可毕竟曾当了那么长时间的骨精，对火的厌恶与恐惧仍残存于他心底。
余魂手一扬，九重魔莲的烈焰花瓣急速飞出，袭向天倾。
“不要！”在天倾伸手结印抵挡之前，久安竟以惊人的快速掠了过来，挡在天倾身前。
余魂眸光一沉，烈焰花瓣生生顿在半空。天倾却在一瞬的微讶之后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