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尽笙歌》第168章


“不用,将寡人扶到那回廊下,你也下去吧,寡人想一个人待一会。”嬴政有些无力地说道。
“诺。”赵高将嬴政扶到回廊下,给嬴政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担忧的最后看了一眼嬴政,便转身退下了。
嬴政抬眼望着夏日的夜空,头顶上的那颗紫薇星已经开始渐渐暗淡,嬴政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的从怀中取出那张多年的照片,嬴政的嘴角轻轻扬起,手指慢慢滑过梓笙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笙儿,寡人还是没能找到你···”
忽然,一阵清风刮过,嬴政恍恍惚惚间竟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位老者,花白的头发,一身白色长衫衬得整个人仙风道骨。
嬴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秦王,你且不用知晓老夫是何人,老夫只想问秦王一句,秦王可是想见那画像中人?”那老者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问道。
“何尝不想,寡人已经想了几十年了···可如今怕是再不会见到她了···”嬴政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无奈那么深,那么沉。
“秦王,你想见的人就在两千年后,当初便是老夫送那孩子来与你相见。”老者云淡风轻的吐出的一句话却让嬴政的眸子顿时有了光彩。
嬴政不可置信的问道:“是你将她送来?那你可还有办法?”
“办法老夫自然有,老夫不仅可以让你们相见,亦可以让你们厮守,只不过,最后如何还要看秦王你自己了。”老者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
“此话何解?”
“秦王,若要见到她,你只需满足老夫一个条件便可。”
“什么条件?”
“条件便是秦王你大限之后,你辛苦打下的天下便要易主他人,你可答应?”
晚风簌簌吹过嬴政的衣摆,良久嬴政才缓缓开口说道:“···寡人已为这天下负了她一次,又怎能再负她一次?寡人答应你。”
“好,秦王,这药你且服下,你大限之后,老夫自会来接你。”说完,那老者便忽然不见了,嬴政低头看了看手心,赫然多了一颗药丸。
同年七月,秦始皇帝病情恶化,驾崩于沙丘。赵高勾结李斯杀害长子扶苏,扶持秦二世胡亥登上帝位,二世暴政导致农民起义,公元前206年,秦王子婴向刘邦投降,至此,嬴政辛苦打下的天下便就此终结。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嬴政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山洞里,嬴政刚要起身,便看见那天晚上的那个老者,那老者笑看着嬴政,轻声说道:“你终于醒了。”
“这是何处?寡人可是死了?”
“这里啊,是蓬莱仙岛,你已经睡了两千年了···”老者笑眯眯的答道。
“两千年?”嬴政震惊的已然说不出话来。
“哈哈,老夫不是说要送你与那孩子相见么,这就是她生活的时代,接下来的一切还要靠你自己去适应,靠你自己去寻找了,来来来,先洗洗脸。”老者笑呵呵的端着一盆水走到嬴政跟前。
嬴政低头一看,水里的自己竟变成了年轻模样,又再一次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者看着这原来不可一世的帝王竟也有如此吃惊的时候,有些不禁莞尔,轻声说道:“你现在啊,是二十五岁的模样,直到你找到那孩子以后,你就会像正常人一样,和她一起慢慢经历生老病死。”
“那寡人···我如何能找到她?”嬴政疑惑的问道。
“秦王,世间两千年,早已变得今非昔比,你要去适应和学习的还有很多,老夫能告诉你的是,那孩子现在还没有出生,什么时候能找到她便要看你自己了···”老者语重心长的对嬴政说道。
看着水中的自己,嬴政微微点了点头:两千年前,你来到我的世界,两千年后,笙儿,你只消等着我,向你走去···

未见君子,忧心如醉……记王翦() 
永安宫里的烛火昏暗的打在墙壁上,嬴政有些萧瑟的背影早就已经远去,眼前的那柄青铜剑被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照得柔和而美丽,王翦一身银色铠甲却被连日的风吹雨打染得有些脏污,发髻上的红色缨带安静的垂在颈间,额角的碎发带着无边的落寞摇曳在耳畔。
看着嬴政远去的那一刻,王翦一直以来坚挺的身板骤然软了下去,颈间那抹殷红的血色在这夜色里弥漫出无尽的哀伤和苦痛,王翦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青铜剑,嘴角却生生扯出一丝苦笑:王翦今日虽身不死,可心却早已死···
门外的赵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始终跪在地上的王翦,看着他那有些凄凉的背影,赵高不知原来那个意气风发,势不可挡的大秦将军如今竟会这般落寞,那原本魁梧坚实的后背,如今看起来竟如此单薄,那一挂红色披风静静地垂在身后,了无生气。
赵高暗暗叹了口气,回身往殿外望了望,已经寅时了,王翦本就一路奔波,如今又在这足足跪了两个多时辰,赵高担心王翦的身子吃不消,便悄悄走过来,轻声说道:“将军,回去吧···陛下他其实并未怪罪将军,将军也不必如此自责。”
听到这的王翦霎时红了眼圈,一直隐忍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凝结在青色的胡茬上,洇湿了铠甲下一袭黑色战衣,王翦不想让赵高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便垂下头,捡起那把青铜剑,缓缓起了身,哑声说道:“王翦谢过赵大人。”说完便转了身往宫外走去。
赵高看着王翦那一袭银色铠甲被月光照得闪闪发光,可是脚下的步子却顿时老了许多,踉跄的支撑着有些摇摇欲坠的高大身躯,在这永安宫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出了永安宫的王翦牵着马,独自走在咸阳城有些清冷的街道上,慢慢的往城外走去,满地的桃花被马蹄轻轻踏起,碾成碎花,将最后的一缕花香揉进空气中,偶尔一阵风吹过,那漫天的花瓣像是春雨,簌簌的落在衣摆上,落在肩头上,王翦木然的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桃花,眼前却是梓笙那年宫宴上的一袭红裙,就像天上的桃花仙子将自己的心牢牢困在她的身上,可是倏尔眼前荡漾开一片片刺目的红,那是梓笙的鲜血,看着她蜷缩着身子倒在那片血泊中,看着她嘴角带笑的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看着她骤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王翦猛然觉得心口一阵抽痛,踉跄了一步,颓然跪在了地上···
“啊——”王翦仰天长啸,带着心底莫大的悲痛,带着压抑多年的自责和悔恨,带着所爱终不能得的无奈,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久久回荡在咸阳城的郊外。
曾以为,能够和梓笙举案齐眉,闲敲棋子,恬淡一生;曾以为能够和念卿戎马倥偬,并肩驰骋,豪情一世,可是为何?为何一次次将自己的梦揉碎?一次次让自己从幸福的顶端跌落?王翦自以为能匹敌百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是最后···最后只能看着梓笙在自己眼前消失,这般无力,这般悲痛,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空旷的咸阳郊外洒满了美丽的桃花瓣,可是这偌大的天地间却弥漫着声声悲泣,王翦一个人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痛彻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红晕一点点从树枝后面冒出头来,王翦身后的黑色战马甩了甩马头,轻轻呼哧了一声,缓缓踏到王翦身边,俯下脖颈,温柔地蹭了蹭王翦的战袍,好像在安慰着自己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主人。
王翦突然感到一丝温暖,抬眸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轻声说道:“追风,你可还记得同我一起骑在你背上的那个姑娘?初见时扭伤了脚骨的她,咸阳宫身中寒毒昏迷的她,蓝田大营里醉酒的她···”
一旁的追风眨着大眼睛,不断地点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就像是在回应着王翦的话,王翦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追风,沉声说道:“今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便起了身,纵身一跃跨上了追风,待王翦坐稳后,追风扬起马蹄长鸣了一声便飞快的奔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王翦径直走到了内院的桃夭阁,可刚一到院前,王翦却怔怔的停在了那里,看着院子里和屋内的陈设,都是当年自己一件件亲手布置的,那一年里与梓笙的点点滴滴都深深刻在自己心头,曾经让自己最幸福的地方,如今却怎么都不敢再踏进去半步,王翦微微皱了眉,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寝院。
从那夜以后,王翦的生活里好像只剩下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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