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剑影》第251章


他情不自禁,脱口说:“我叫秦舞阳,大秦帝国的秦,飞舞长天的舞,阳光万里的阳。”
少女听得心驰神往:“本来是多安静的一个名字,被你这么一解释,变得了霸气四射,张狂不拘,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凡人?”
“不是凡人,我还是神仙不成?”舞阳笑问。
女孩俏脸一红,瞪其一眼,嗔道:“我说你会有远大抱负,将来会非比寻常。”
“那与你杞郎哥哥相比,我好,还是他好?”舞阳又问,女孩秀眉挑了挑:“当然是他好,因为他说我跟上面的槐花儿一般好看。”女孩儿的葱葱玉指,随着她清脆的话语声,指向那月下的槐花树上去。
突然间,她双目圆睁,七魂出窍,小嘴大张,望着那天空中发出了一声撕心惨叫,惨叫声过,俏首一偏,顿时昏死过去。
舞阳心中一震,亦抬头看向空中,一时浑身如被巨雷劈过,五脏六腑差点没被头顶那张恐怖的脸给吓裂,他狠狠顿了顿足,才强镇住身子不至于被吓倒。
第二百二十八章乾位朗朗青天正【3】() 
那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整张脸上黄疮坟起,流着红绿相间的浓血,三角小眼斜斜排列着,鼻梁兀地塌陷了下去,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脸上的肌肤似黄非黄,似青非青,简直是五颜六色,像是染缸打破,浇到了这张脸上,而且那些颜料全全渗进了皮子里,与他的肌肤融为一体;那张恐怖的嘴,竟然是没有了下嘴唇,一排森森的白牙,就那样露在外面,看起来竟似要吃人一般,那双瞳孔里射出两道绿油油的寒光,直直刺到树下秦舞阳的脸上,像是一头倒挂在树上的野兽,正在呲牙裂嘴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冷笑。
他这张脸,好似天生就是长出来吓人的。
但秦舞阳却没有被他吓倒,而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温柔地将怀中女孩放靠在身旁石台之上,手中长剑,徐徐抬了起来。
那奇丑之人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悬浮在那槐花树旁的,之见他丑脸朝下,双腿迎天,乱发蓬松,怪目如电,与地面扬首站着的秦舞阳直直对视,四目的光,重叠在了一起。
丑脸人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怪音:“好一个风流刺客,将死之前还要与美貌少女温存一番,真是羡杀旁人啊!”这尖酸刻薄的话语犹如蚊蝇之音一般传入舞阳耳中,令他顿时心生厌烦,像是在饭菜中吃进了一只苍蝇,恶心欲吐。
他定了定心神,星目一凛,长剑指天,清朗喝问:“来者是谁?为何装神弄鬼?请速报上名来,免得小爷多废唇舌!”清脆的声音穿彻过悠悠暗夜,如在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枚石子,荡起了浩浩的波纹。
那丑人呵呵笑道:“果然狂妄,难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行刺大王。”
对方话落,舞阳身体一震。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中一时间空落落的,不禁惨然一笑:“荆柯壮士,失败了?”
“当然失败了,不禁失败了,还供出了这场行刺大王阴谋的所有参与者,包括你。”那人说得平静而得意。
秦舞阳却心似被摔破的罐子,一片片的裂开。
他悲呛地道:“荆柯壮士,你走好,舞阳必会为你报仇。”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决心暗下。
此时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在聂村中,荆柯的大手抚在他的脑门,口中赞叹道:“此子骨骼精奇,将来必成大器。”
他师父盖聂摇头三笑,却是不语,而这远道而来的荆柯,竟是前来邀请盖聂与他一同前去咸阳秦宫,刺杀秦王的,只是二人一语不合,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临走时荆柯无限惋惜的盯着门口相送而出那身姿挺拔的秦舞阳,说道:“可惜你这千年难遇的可造奇才,跟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师父,这一生算是毁了。”
那荆柯乃是一粗莽直爽之人,说话自然也口无遮拦,盖聂也未将他话放在心上,这个虚怀若谷的剑侠派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秦舞阳,追上荆柯,助他刺秦。
二人回到燕国,一切准备妥当,便别了太子丹与高渐离,渡过易水,捧着那老将的人头,握着一幅藏着啐毒匕首的地图,以使者的身份,走向了秦国的咸阳宫。
事先商定,待荆柯图穷匕现刺死秦王后,二人便趁乱潜进地道逃出城外,可那粗心的荆柯却最终马失前蹄刺秦失败,最终身死皇宫不说,还败露了他的计划,和他一起谋划刺秦的所有人,被其生生扯在了阳光之下。
此时,天空中的丑脸幽灵赫赫一笑,挖苦道:“对荆柯那种不忠不义出卖朋友之人,年轻人你为何还一心维护,若不是他的告知,我们又如何知道你的行踪,如何这么快就追到你的面前?”
舞阳明白他那是离间之计,便冷然道:“你追到我的面前,那又如何,难道你能杀得了我?”
“你认为呢?”那人手中亦多了一柄皓皓宝剑,他白牙一晃,森然回问。
“你杀得了我,但同时我也会杀了你,以你我二人的实力,最后会同归于尽,你信么?”舞阳不卑不亢,缓缓说道,但话语之间底气十足。
对方却像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放肆而怪异的狂笑起来,边笑边说到:“乳臭未干的孩子,竟然要与我毒血幽灵同归于尽,你可真会想啊,哈哈哈哈。”如果他是站在地上,现在的他一定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肚疼肺震,眼泪横飞。
秦舞阳却一脸的冷漠,心中掂量着“毒血幽灵”那四个字,握剑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
因为那四个字,是他师父盖聂时常提到的四个字。
师父说:“当今世上有四大剑客,聂政,盖聂,荆柯和毒血,这四大剑客中,唯有毒血幽灵是最为神秘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活着见过他的真面孔,天下传言见过其面孔的人必被其一剑封喉,但封喉一剑后却没人能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伤口,所以人们只能认为死者是被他吓死的,其实是他那无创口的神剑,送人上了黄泉。”师父谈到此人时,脸上始终是阴云密布的,因为他明白,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会是那个神秘剑客毒血的对手。
今夜,少年秦舞阳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传说中的毒血幽灵,心知刚才那要与之同归于尽的话,似乎有些说大了。
但是,他无悔!
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这选择的路是错的,自己爬着跪着,也咬走完它。
一声清啸,那少年手中的剑,如长虹贯日,直刺天穹。
夜色,是妩媚的。
月亮之下,一道青芒掣天而起,如同从那地面射出的一道闪电,快如星矢,刺向空中的毒血。
那毒血迅似幽灵,鬼魅一般的挽剑闪过,整个身子如同一朵雪花,飘渺似无,滑进花树之间,舞阳手持长剑射进月空之中,尤似一条蛟龙。
那手中那柄钝厚粗重,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他手中却轻便自如,顺手灵活,端听得丝丝声响,长剑如同柔韧猛烈的青蛇,追击着毒血是身影,穿梭在那花树之间。
毒血身如鬼魅,矫健灵活,却只是在槐花树上翻转腾挪,并不回剑抵抗,看似他是被舞阳挥剑追着跑,其实是他带着秦舞阳在兜圈子,因为他心知眼前这孩子虽底子不错剑法惊奇,但毕竟年纪尚轻,必也经不住久战折腾,而自己也在秦王面前夸下海口必要活着秦舞阳回去,自己怕出剑伤了他性命,故凭着一身无敌轻功,先带着他兜圈子,待把这孩子的力气耗尽,拿不起剑后,自己才出手一举拿下,岂不快哉?
几个来回,秦舞阳亦看出对方的意图,自知若耗持久力自己必然不是对方对手,所以心下一转,连忙换招。
“憷病币唤#长剑穿破了一朵槐花,撩到对方下阴,毒血双目一沉,抽身急避,鸿飞冥冥,险险避过了对方的撩阴一剑,舞阳换了一口气,抽剑拉回,却见刚才长剑刺破的那朵槐花,竟然只是破了,而没有掉下树去。
他瞥了这一朵破花,只见其薄如蝉羽,那剑痕在它花柄之处轻轻拉过,就似被人用极薄的修眉刀片切开的一般,那花瓣与花树,仅有一丝丝花瓣相连,饶是有人轻咳一声,它也会被震掉下来。
秦舞阳的脑中,忽然闪过树下那美貌少女的一句话:“杞郎哥哥,我在替你数花累好累好累,我要睡着了!”他的心莫地一疼。
她因数花而累得能在树上睡着了。
如果我让这树上没有了花朵,她是不是就不会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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