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性的感情与性》第58章


一动词一宾语。”(Mack innon,124)在她看来,这就是女人最现实的状况,这就是这个社会中在性别问题上的最后真理。性别就是女人的性的客体化(sexual objec…tification)的结果。换言之,所谓性别身分就是男性把自己的性要求强加在女性身上。两性的差别成为女性屈从于男性的借口。“这种差异就像戴在统治铁拳上的一双天鹅绒的手套。问题并不在于这种差异是毫无价值的;问题在于它是由权力来定义的。无论这一差异被承认还是被否认;无论差异的性质被褒扬还是被贬抑;无论女人因此被惩罚还是被保护。”(Mackinnon,第219页)按照麦金农的观点,社会上的人被划分为两群:操人者和被操者(fuckors and fuckees)。当然,在她看来,这一划分并不是天然合理的或是由自然秩序造成的;并非因为一群人长了男性生殖器,也并非因为女人要生育,这一划分就是不可避免的,就是女人不可逃避的命运。这种性别认同的规范是社会强加给人们的,而不是由两性生理的差异自然形成的。总之,她对性非常看重,她有一句被人广泛引用的名言:性在女权主义中的地位就像劳动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
在性问题上,女权主义者分成了两派,激进派和自由派。激进派持有如下观点:性自由所要求的是伴侣之间的性平等,双方都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最重要的是要扫除父权制机制,其中包括淫秽色情品制售业,父权制家庭,卖淫,强制性的异性恋;同时要反对男权主义的性实践,例如虐恋(S/M),猎艳式的临时性关系,童恋,以及阳刚阴柔(butch/femme)角色的划分,因为这些实践会导致女性的性的客体化。
自由派的观点与激进派针锋相对,她们认为,性自由所要求的是与激进派观念完全相反的实践,她们鼓励超越社会所认可的性行为规范,坚决反对将性行为划分为政治上正确和不正确的两大类,反对把性行为限制在所谓政治上正确的界限之内。
她们借助于从弗洛伊德、马尔库塞到马斯特斯和约翰逊(Mas…tersandJoh nson)的理论提出,男女两性的性的基本不同点在于女人受压抑,因此释放女性的性能量比压抑男性的性能量更为重要。
因此,这两派的区别又可以概括为,自由派更看重释放女性的性能量;而激进派则致力于压抑男性的性能量。两派在对待性的看法上的分野实质上是赞成性(pro…sex)和反对性(anti…sex)两种态度。前者对性持肯定态度,对各种形式的性表达,包括淫秽色情品,同性恋,虐恋,以及女同性恋中的模拟男女角色(阳刚阴柔)关系,全都持容忍或接受的态度;后者则对性持否定态度,反对淫秽色情品的制作和消费,反对性关系中的暴力及统治与服从关系等等。前者强调男女双方共同探索性的自由;后者却持有男性的攻击性性行为是许多社会问题的根源的看法。前者支持中性的立法程序;后者反对中性的立法程序。
前者接近于法理社会的个人价值;后者则接近于礼俗社会的社区价值。
自由派持有一种关于享用性快乐的理论,它主张,女权主义应当把性快乐作为一种权力,因为如果总是把性作为一种控制手段来谈论,会令人感到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西方社会的观念中,女性的肉体既是低贱的,又是神圣的。女人们对性行为怀抱着一种羞耻、窘迫和害怕的感觉。她们讨厌自己的乳房,因为它们要么太大,要么太小;她们不喜欢自己的阴毛和臀部。对于青春期的性行为,男孩子受到鼓励,女孩子却受到训诫和禁令;女人因此认为性是危险的、神秘的、不可言传的东西。成年妇女免不了性冲动,却又必须隐瞒它。凡此种种,导致了许多青春期少女和年轻女人学会了对自己性欲感到恐惧,并讨厌自己的肉体。(爱森堡等,第51页)自由派关于享用性快乐的立场可以追溯到妇女运动的第一次浪潮,其代表人物是高德曼(Emana Goldman)。她以性的自由表达作为中心议题。她认为,性解放不仅是个人的实现,而且是人从剥削和私有财产制下的解放;
她坚决反对男性对女性的性占有和性控制,反对贞节观念。她对性问题的看法虽然影响并不太大,但却较早注意到了这个被主流女权主义运动忽略了的问题。伍德胡尔(Victoria Woodhull)也曾公开主张妇女的性独立和性自由,她在一次讲座中宣称:“是的,我是一个主张性爱自由的人。我有着不可转让的、宪法赋与的、也是天赐的权利,我想要爱哪个人就可以爱哪个人,想要爱多久就可以爱多久。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每天换一个情人。”(转引自凯查杜里安,第560页)在60年代的妇女运动第二次浪潮中,自由派的主张更加明确,那就是,应当将女性寻求性满足当作女权主义的一个重要目标。
然而,在艾滋病恐怖出现之后,自由派的观点受到挫折。社会上出现了一种新的性伦理,即有节制的性伦理。人们把性当成一种恐怖的事情(panic sex),性的文化价值和性行为方式都有改变,一反过去盛行一时的乐观主义的性解放和快感政治学(the politicsof ecstasy)。在这个性传染病的时代,人们惊恐之余作出的反应是:安全的性行为,对身体的控制和管理,以及持续监视的美学(aesthetics ofperpetual surveillance),因为性现在已经同死亡和疾病连在了一起。有的女权主义者抨击了这种貌似有理的道德主义回潮。女权主义者伊丽加莱说:我不赞成这种观点,因为这等于是说,性是罪恶和疾病,无论是什么力量,只要能起到限制性活动的作用,就是对人类的拯救。为此我们还要感激艾滋病,因为它将从诱惑中拯救我们,引导我们到智慧去的路。(Irigaray,第61页)有一种最为激进的自由派观点,是从社会革命的角度来看性革命的。在福柯以前,法国新左翼的知识分子达尼埃尔。盖兰就成为这一激进立场的代表人物。
他主张,对于社会的压抑结构,应当诉诸“对准所有企图妨碍生命源流自由喷发的东西的战斗”。他指出:自由的性是保护自我的最有效的同时也是最无害的手段之一。在高度组织化的、高度计划化的、高度机械化的、高度集体化的社会里……
各自以各自的方式进行爱的自由是留给我们的最后的权利、最后的奇癖之一。
对他来说,社会革命与性革命是同一种东西,“不存在性的自由这一问题,存在的是全面自由的问题。”(转引自安田一郎,第148一153页)
第三十四章 女性地位问题
对于我们的社会中两性究竟是否平等的问题,被访问的女性也持有很不相同的看法,主要可以概括为两大类,一类人认为在她的生活环境中男女是平等的,自己并没有因为是个女人受到歧视;另一类人则感觉到了男女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既有外在的事实上的不平等,也有内在的感觉上的不平等。
男女是平等的一位女医生说:“我听到很多女人说,来生不愿再做女人。可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我没有受到什么歧视。我们医院,女职工占五分之四,医学院也是女生多。因为我们是女性为主的单位,各科科长女的占一半以上。当然,男干部比起他们在单位的人数比例还是要大一些。”
“我认为我们的社会在男女平等方面做得很好。作为女人没感到受到什么压抑,也没有自卑心理。我们家从小宠女孩,我外公就是喜欢女孩,父母又是喜欢女孩。我接触的夫妻都是女的比男的强,心理上都跟我差不多。当然,要是有人想照顾我,我也很乐意。”
“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男孩能干的事,我们都能干,甚至连体力劳动也不甘落后,一点也没有表现自己女性特征的意识。下乡劳动时,男的挑多少稻谷,我也要挑多少,还觉得特别自豪。”
一位在单位担任基层干部的女性说:“我们单位是女的多,最近才调来一个30多岁的女的当一把手。在单位倒不一定看是男是女,主要看会不会搞关系。有很多人都是靠拍马屁上来的,靠送礼。我这个人太直了,所以总是到不提实在说不过去的时候才提拔我。”
“‘文革’期间,我中学毕业后分到建筑工程队,正赶上宣传‘男的能干的女的都能干’。队里搞‘三八女子泥土班’,我们就成了第一批女泥工,爬脚手架等等什么都干,没有禁忌。男孩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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