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在行动》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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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宁长和黄书记特意打了招呼,说他们要回县城,回不回来,啥时候回来,都没有明确表示,两个人就匆匆走了。
他们走出很远,又在顺路的小卖店里吃了些东西,眼看快到乡政府大院了,宁长忽然要徐胖子同他再回柳树村。徐胖子满脸冒汗,呼呼喘着粗气,迟迟不动,“眼看到乡政府了,那样还不如不走了”。宁长用右眼狠狠地挖他一下,也不作声,扭头就走,腿也有些瘸,显出一拐一拐的样子。徐胖子长出一口粗气,摸一把湿淋淋的屁股,只得蔫蔫地跟回去,肥胖的屁股每走一步就显眼地耸一耸,像泛起的波浪。
离村很远,就见村部大院密扎扎地聚了很多人。黄书记站在一个用砖砌的上讲台上,看看聚集的人群,把剪着的双手拿出来,朝人群摆了摆:“这件事也不是非要等工作组走了才能研究,主要是时间来不及了。我看西沟的桥还得修,钱已经集了一部分,可是现在什么都涨价,大伙也知道,眼下正好挂锄,过些日子就该动刀了,趁这个工夫,每户再集十元,半月内把桥修起来……”
人群起先只嗡嗡地乱嚷,渐渐越嚷越大,有一个大眼睛重眉毛的汉子就走出人群,挤到讲台边上大声说:“一共五尺宽的桥,三年前就吵吵修,光钱就集两回了,啥玩艺没修上,还集?再集我是不拿了,认可趟水过河,谁愿集谁集!”这人宁长曾在老饱学家见过,也是那里的主要成员。他话音一落,同时有一大片声音跟着响应,会场就成了一窝蜂子。
“哎哎哎,别鸡巴瞎吵吵!”大虎X晃着脑袋冲到讲台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黄书记咋说咋办,别都二十四个鸡巴—一乱点头:牛X上的苍蝇,跟着瞎嗡嗡。”
人群又是一阵混乱,相互吵的骂的搅作一团。李鸣就冲上讲台,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勉强能听到说话声:“乡亲们,这是造福后代,子孙幸福的大事,是关系到全球生态平衡的大事(他说话往往要和全球联系起来),桥是千人走,万人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别说集两次,集三次,五次八次也得集。魏大成说得对,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们党组织(他根本不是党员)定下来的事大伙都得执行,不集行吗?看谁不集一个试试!”还把拳头用力地举了举,一副十足的流氓无赖相。
人群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吵嚷,一些人已不吱声,开始认了,小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呀。这时老饱学由几个人拥着,挤到讲台前边。先有两个农民大声喊一阵,老饱学就大声地说话了:“集几次资无所谓,关键是修这座桥到底需要多少钱。大伙可以算一算,全村一千二百口人,每人集两次了,第一次每人集了十元,第二次每人集了五元,加起来是一万八千元。桥宽不过两米半,长不过三米,石头沙子不用花钱,二十吨水泥从里往外用,一吨水泥加运费三百元钱,二十吨水泥六千元钱,再加点木料技工……一万元可劲花,干啥一户还要集十元钱。老百姓挣点钱那么容易,王四儿他老妈上山挖药材,晒干了一天够不上三元钱,树茬子把脚心扎透了半个月不敢下炕脚肿得像个馒头,连二分钱一片的正痛片都舍不得买,徐二丫头为了交下学期的书费,趁假期每天背着冰果箱子四处跑,一天最多挣十元钱,前天下雨,冰果卖不出去,孩子急得站道边上哭。于二爷为了给孙子买双新胶鞋,晚上十一点了还蹲在二十里外的乡政府门口卖瓜籽……老百姓挣一分钱,真是汗珠子摔八瓣才能拿到手。捏一把都能摸出血珠子!再凡有点人心。怎么忍心枉花老百姓的钱!怎么?非得逼哑巴说话,到底干啥,缺钱明说,用钱花在明处,不明不白的钱一分也不集,愿咋的咋的!”据说黄书记急用一笔钱添财务账上的一些窟窿、他也预感到宁长他们肯定会查出问题的,就想出了集资的老办法。
人群中轰地像投进一颗炸弹。反对再集资的群众拼命吼叫,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大虎X这边几个人就抄起了铁锹、木棒、老饱学那边也有人拿起了铁衩、镰刀,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黄书记就重新背剪着双手,在讲台上的小圈子里走来走去,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宁长徐胖子忽然挤到黄书记面前,他一把抓住黄书记的前胸,一只独眼狠狠地盯着他:“再不马上表态,你就是历史罪人!”
黄书记一愣,这才扯着嗓子喊:“资不集了,桥还得修,半月之内通车走人!”
人群立时响起一片掌声。
宁长他们也不管这掌声是为谁鼓的,挤出人群径直朝乡政府方向奔去。
第二十章 评话杏树乡D篇
女青年从姚书记身上离开后,脸上除了长出许多细密的汗珠儿就是艳艳的火红了,又轻轻地打了姚书记一下,同时补上那句座佑铭:“讨厌!”姚书记就嘻嘻地笑着坐在了椅子上,显出领导者的老成与和蔼来。
那天中午,宁长徐胖子从柳树村出来,就直奔乡政府。
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宁长一行几乎是爬行式的来到杏树乡政府。在离开柳树村不久,天上突然莫名其妙地下起了大雨,两个人就淋得一点不比进柳树村那天逊色。好在柳树村一个放牛老汉在山上认出了他们,就在牛背上解给他们一块塑料布,尽管中间已生出五六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两个人的头部还是得到了较好的保护。
正值上班时间,走廊里却悄无声息,和午夜的光景不相上下。偶尔传出一两下清脆的僻叭声,就像《平原游击队》里打更人敲击的木梆,使静寂的乡政府里显得有点神秘和恐怖。
两人寻声觅去,最先发现一扇刷着乳白色油漆的木门,中间有一条不小的缝隙,从中可清晰地看见里边有四个男同志围在一张办公桌前专心地打扑克,旁边还站着一个看热闹的女同志。四个人的脸上分别贴着用不同颜色的彩纸剪裁得很精致的小王八,每个龟背四周的爪儿都栩栩如生,有一个头顶上的纸龟龟头的顶端似乎还长了两只明亮的小眼睛。有一个老同志的脸上已贴了五只三八,抓牌时要仔细辨认才不致摸错地方。在一边的女同志也不时地提醒他:往左,再往左点,右眼那边那个要掉了,要不还得给你加贴一个……其实这女同志也不轻松,嘴上说着,眼睛看着,手上还要不停地剪着,且十分认真,有一点边缘不清或线条变形的地方都要反复剪修,直至逼真、形象,还得自己满意才算竣工一个。由此可见该同志平素工作也一定十分细腻、认真,求精求深。一把牌下来,有一个就捂着裆部吵着要上厕所。另一个马上说:贴上再走。这时宁长才发现,该同志除脸上已贴满五八,肩上左右还各贴着一只王八,不细看倒有点像哪种特殊行业的微章。经那个同志一提醒,要上厕所的同志居然不去了。结果后背中间又让那女同志结结实实地贴上一只四肢俱全的乌龟,就有点像清兵腰间的“兵”字。
他们待再看下去,身后又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
在挂有“XXX”科室牌子(为避免不愉快事情的发生,还是不要说牌子上写的XX科、XX室或XXX所之类带有明显标记的番号,因为现在许多人把工作看得并不重要。而把因工作冠以的各种名称看得却十分重要。他们往往十分自豪地对人说,“我在XXX科上班”、“我在XXX室工作”,所以只要本名称受辱,就是整个单位受辱,整个社会受辱,甚至党的形象受辱,以至那些平素连工作都不想干的同志,也突然起了爱党爱国之心,且十分的坚决、果断。)的房间里,四位男同志正全力地打麻将。门也半开半掩,宁长他们就看得十分方便。对房门坐着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他每打一张牌就要用力地砸一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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