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第230章


张梨棠捏着手帕,却没有去擦手上的污渍,而是重之又重的放到内襟里。
温香瞧得有趣,抿嘴一笑。
张梨棠反倒不好意思了,“倒让姑娘见笑了,梨棠还从未见过却庸兄这般的人物,实在是实在是”
“动人心魄?”
温香吃吃笑道:“公子也不必觉得难堪,世上谁不爱美好,这本是人的本性罢了,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张梨棠也不曾听人说过这种理论,若是平时,他说不得要在心里嘲笑一番“歪理邪说”的,但真的到了他身上,他才知道,说得在容易,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遇见。
真到了这里,又有几人不会被色相所动?
大堂里,老刘头几个客人恭恭敬敬的现在边上充当家仆,没敢吱声。
“都坐吧,这是酒楼客栈,是享乐的地方,却不是受拘束的地方。”
槐序摆了摆手,修长的手在空气中摆动。
容娘拿着一只眉笔在槐序的眉上描画,问道:“姥姥,怎么对一个书生耗费偌大心思?”
槐序轻笑着,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书生,是个真正的读书人。”
所谓真正的读书人,不是穷经皓首的酸腐书生,而是真的知行合一的儒生。
槐序也是最近才练出一双眼睛,渐渐得能分辨人的气。
气,不仅仅是气数,也是一个人的映射。
张梨棠的头顶,一根莹白的书生意气毫光荧荧,正说明他的不凡之处。
槐序还没有办法恢复人身,现在这身皮囊,只是画皮之术。
虽然只是画皮之术,却也和一般的皮囊不同,这是他的脸。
他若变回人身,就是这副皮囊的样子。
可惜他还要一阵子,才能把这副草偶的枯皮揭去。
“姥姥,那几个山匪已经被抓起来了,要怎么处置?”小倩问道。
“山匪?”槐序勾起薄唇冷笑一声,“这方圆百里,除了马箕山一伙山贼,哪来的山匪?”
“马箕山那伙山匪是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百姓,为了生计才会偶尔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其他地方,何曾有山匪出没?”
泉上人恍然,道:“看来又是家族倾轧内斗,把这小子卷进去了。”
槐序点了点头,道:“那几个家伙就先吊着吧,这可是一份不错的礼物。明日我会和张梨棠一起下山,泉上人你和我一起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完结有望,一把辛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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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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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梨棠目光一动; 随即引而不发; 道:“姑父第二日就病倒了?大夫怎么说?”
王伯一边带着张梨棠朝后院走去; 一边道:“是的,老爷第二日就说头痛,身体不适,就卧床不起,我去请过大夫,大夫只说是邪气入体,开了些药,却都没什么效果。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我都请过了,却都看不出来什么。”
“那我姑姑呢?”
“夫人要到福安寺给老爷祈福,带着少爷一起去的,但是听少爷说; 是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冲撞了灰蛇,回来夫人就噩梦不断,精神恍惚,总说些‘不要害我’、‘和我无关’之类的话。随后就不敢见光; 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只要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 甚至甚至是自残。老奴不得已,就只能把夫人绑在阁楼里”
“混账!”张梨棠怒喝一声,道:“她是你主母,你怎敢把她绑起来!”
王伯哪敢触张梨棠的眉头; 只能辩解道:“老奴是怕夫人伤了自己,况且此事也是薛姨娘和少爷首肯的。”
张梨棠眉头一挑,看了黄五郎一眼,道:“薛姨娘?”
薛姨娘是陈道年的妾室,陈道年昏迷不醒,张梨棠的姑姑又疯魔了,家中只有少爷和薛姨娘还能撑一撑。
张梨棠先去见过了薛姨娘,这位姨娘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举止端庄,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尽显疲态。
瞧见张梨棠,薛姨娘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在阁楼里照看夫人,妾身带张公子去看看吧。”
薛姨娘带着张梨棠进了阁楼,阁楼里一片昏暗,四面都被黑色的布帘遮挡,夫人怕光,所以阁楼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宁在用湿布给母亲擦脸,他刚刚给母亲喂过药,借着药力,她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表兄。”陈宁小声招呼了张梨棠一声。
张梨棠点了点头,坐到床边,看着姑姑憔悴消瘦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姑张兰娘没出嫁前最疼他,他和姑姑也极为亲近,若不是为了看一看姑姑,张家家大业大,有何必一定要到金华来求学。
张兰娘的手脚都被软布绑在床上,防止她挣扎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黄五郎站在张梨棠的身后,当黄五郎靠近的时候,张兰娘的眼睛忽然睁开,一瞬间,她的眼瞳仿佛一条竖线一般,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张兰娘尖叫一声,道:“不要碰我,走开,走开!”
她挣扎着往墙角爬去,试图远离张梨棠。
“姑姑!”
“滚开,滚开!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张兰娘满脸惊恐,眼里泪光闪烁。
“表哥!”陈宁伸手拉住张梨棠,把他拉着朝房外走去。
“表哥,母亲现在不认识人,你”
张梨棠叹了一口气,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没事,姑姑她一直这样吗?”
陈宁苦笑一声,“自从母亲病倒,就一直这样了,除了我,只要有人靠近就开始尖叫,前几日倒好似好了一些,今日却不知道怎么”
张梨棠勉强笑笑,“王伯说是你和姑姑在回来的路上冲撞了蛇神?”
陈宁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还有些余悸未消,“是,从福安寺回来的山道上,马车前面有五条蛇拦路,赶车的没注意,就压死了一条灰蛇,车夫随后就被其他蛇咬了一口,要不是救治及时,恐怕也丢了性命。”
这话若是放到往日,张梨棠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但见过槐序之后,他就觉得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听着陈宁说近日的情况,张梨棠脑子里出现的就是槐序的模样。
或许,可以请却庸兄帮个忙?
但是黄五郎小心打量着这座府邸,心里惴惴不安。
黄五郎是黄鼠狼得到,在兄弟当中算不上最杰出的,却也见识不凡。
打他走进陈府的时候,就已经嗅出来这府邸里各种阴气、恶气盘结,处处透露着凶险。
他能以人身行走,还得益于槐序的法术,若说有多大能力,还真不好说。
“这府里也太过凶险,也不知道陈府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会处处透着诡异。到底是我的见识不足,若是换了姥姥在这里,肯定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手段。这位张公子要过这关可不容易了,还是找个空子赶紧去和姥姥禀报一声。”
陈宁把张梨棠安置在厢房里,随后又带他去看了陈道年,陈道年昏迷不醒,眉心发黑,就是张梨棠这不会相面的,看着也觉得凶多吉少。
“我这次来金华,一来是为了秋闱,要请姑父指点,二来是为了看看姑姑,怎么会发生了这些事?又是谁买凶杀我,不要我到金华?”
张梨棠眉头深锁,完全没有头绪。
黄五郎道:“张公子不妨去问问我家公子,那伙强人还被锁在弱水府的柴房里。”
张梨棠想了想,就去弱水府找槐序。
两人离开陈府,却不知道墙角府内墙角有人悄悄地收回目光,阁楼上,陈宁收回目光,把帘子重新拉上。
槐序在弱水府试香,这是他逛遍了金华城的香料铺子,买来的各种香料。
依着君臣辅佐,草木金石之性相互搭配,最后调成一块。
数十根树藤从房梁、书桌、木格上生长出来,依着槐序的心思搭配香料,槐序本人则靠在椅子上懒散地看书,只等香料配成,他拿来细细品过,分门别类的装好。
这就是修行的妙处,依着元气论也好,四大论也罢,世界的构成总能直接展示在修行人的眼前。
比如在槐序眼里,一味味香料就是一道道气,药性和气性并没有多大区别,能看得见,就可以慢慢试出来哪些有益,哪些有害。
槐序调香也不是为了涂抹,而是六道轮回盘中有天道生灵、八部天龙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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