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皇后娘娘会传召他,所以清早便让齐叔去请他来,倒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请他帮了个忙罢了。”舒攸宁解释道。
风清容的好奇心按捺不住,凑近了问道:“什么忙?”
“秘密。”舒攸宁眨眨眼,侧身躲了开。
“罢罢罢,你有了表哥,便跟我生分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真是不错的。”
舒攸宁笑道:“我可不与你生分,只是这事现在还不太好说,过段日子有了结果我再知会你也不迟,至于这嫁出去的女儿”她轻轻一笑,“似乎你要比我早上一些。”
风清容俏脸一热,瞅了瞅四周无人,便向舒攸宁靠近一步,小声道:“宋国开春要与咱们开战,这事你可知道?”
舒攸宁颔首,“我爹已经捎信来说西南边境必有一战,这个年都没回来过。”
“我事事都不瞒你,便也就直接与你说了。”风清容细声道:“年节过完,父皇重新开朝之后,便会往西南增派援兵,你二哥,也在名单之上,暂为前营副将。”
舒攸宁心中一惊,连忙握住了风清容的手,皱眉道:“当真?”
“我还会唬你不成。”风清容的面色像是开在春季的桃花,红艳艳俏盈盈的,“我与你说了,你可别笑我,那日我母后与我说话,说我过了年十四,父皇要与我指婚,问我可有中意的人选,我怕这时不说便被他们胡乱指了人,就没敢瞒她,大略说了说。”
“你与皇后娘娘提了二哥?”舒攸宁偏头问道。
风清容含羞点了点头,“父皇对将军府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他,年岁轻了些,又是武职,没有军功很难提升,但靠将军府的加持难当得驸马,父皇觉得西南这一仗许是个机会,便让他随军出征,等他立下功劳,也好晋封赐婚。”
风清容神色中半忧半喜,舒攸宁却是全然的忧愁,她喃喃道:“你可知战场凶险”
“我虽未亲眼瞧着,可到底书本上还是读过一些的,但是他如果不出征,何时才能熬出头去,若单靠将军府的荫庇和将来一个驸马的头衔强封将军,少不了要被人指摘,你觉得依他的性子可能受得住?”风清容叹了一声道:“父皇昨日将他召进了宫,我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父皇事后却大大夸赞了他,大约他是同意了的。”
舒攸宁有些失神,双目空洞地坐在石凳上,按舒言朗的脾气,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拒绝,只是这一战却不是那么好赢的。
舒攸宁长长叹了口气,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轨迹,风清容与舒言朗前世并无交集,这一世却因着她的关系走到了一起。
他们二人前世的姻缘都不算好,今生若能成婚也算是种福报,风清容虽贵为公主,但性格洒脱为人爽利,与舒言朗般配,进了门也不会与舒家人为难,所以最初舒攸宁是极高兴的,但她却没想到,陛下为了抬舒言朗的身份,竟将他安排进了这次的战役之中。
若按着前世的轨迹,舒言朗发迹该是二十八年与卫国的一战,那时的他在营中已经历练了六年,虽未经实战,本事也是大成了的,又有舒言白在旁辅佐,是以一战成名,两兄弟连下卫国十六城,舒言朗得封骁骑将军。
这一场大胜,舒攸宁很明白,除了舒言朗过硬的个人能力,风国国力远胜卫国更是重要原因,而如今,舒言朗进营不到一年,虽在大比中拿了名次,可战场与训练营不能等同,宋国与风国实力又不相伯仲,这一场战役绝不是单方向的碾压,它历时三年,风国投入兵士近二十万,单舒镇南一人便负伤三次,羽箭穿肩而过,可想战况惨烈。
这种情形下,舒言朗不说立功,能否全身而退都很难说,父亲的性情舒攸宁也是再了解不过,单在帝都营中,许还能给舒言朗些关照,可真上了战场,半分优待也是不会有的。
“攸宁。”风清容晃了晃舒攸宁的胳膊,问道:“你可是觉得这样不好?”
舒攸宁堵了嘴,她实在说不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皱了眉,低声道:“陛下点了将,二哥自己又愿意,我哪里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本来也是不愿意的,可母后说,他生在舒家,将来便是要做将军的,早晚有要出征的时候,我若回回都拦着,他这一辈子也难建功业。”
“皇后娘娘说的有理,若是肯再等等,便好了。”舒攸宁仰头看了看天,喃喃道。
“等什么?”风清容问道。
“没什么,你可要再进去看看我嫂嫂和新生儿?”舒攸宁又叹了一声,换言说道。
命运这个东西,虽因着她而改变了一些,可到底也不是握在她手里的,个人的路总归还要个人去走,她此时计较再多,也都是无用。
风清容摆了摆手,似有些难为情道:“我刚刚把孩子吓着了,今天便不去看了罢,怕讨人嫌,本来我也是来探你的,你既无事,我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舒攸宁将风清容送到落雨阁院门,便冲她挥了挥手,自己转身又回了林婉然房中。
小月一已经被哄好,安安稳稳睡了过去,林婉然下不了床,靠在枕头上向舒攸宁招了招手,舒攸宁放轻了手脚慢慢靠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三公主已经离开了?”林婉然轻声问道。
“嗯,她惊哭了月一,怕再进来要讨嫌,便就回去了。”
林婉然掩嘴轻轻笑了笑,“公主这性子,也太急了一些。”
“可不是,不过她心地却是好的。”舒攸宁也是浅浅笑道。
“我看的出来。”林婉然握了舒攸宁的手,细声道:“你那日与我说,她心悦言朗,这将来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十有八九了,清容已经向皇后娘娘坦白这事,等二哥这次出征回来,若立下功劳,大约便会赐婚了。”
林婉然未有喜色,先是一惊,“言朗才多大,便要出征?”
“风国男子十四便可参军,二哥过了年十六,也是时候了。”
“可战场万分凶险,他如何能应付得来。”林婉然菩萨心肠,说着眼眶便包了泪,“公主当真舍得?”
“舍不得也没办法,二哥若任了文职,睁眼闭眼封个官赐婚倒也容易,武职却是要靠自己一刀一枪去拼的,他自己选的路,公主也是无奈。”
林婉然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不是还有公爹?言朗到底也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这样还不够?”
舒攸宁摇了摇头,“嫂嫂想的太简单了些,清容受陛下宠爱,又是宸王殿下的亲妹妹,陛下对宸王殿下的期许满朝皆知,清容这个驸马将来的分量可不会轻,陛下这般做法也是对二哥的考量,若他抗不下来或是表现平庸,就算有公主倾心和将军府加持,也都是无用的。”
“这么说,言朗是定然要去了。”
“或早或晚罢了,我本以为陛下能等上两年,却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舒攸宁眼底遮不住的担忧,风清容前一世是在二十五年被指的婚,她便以为陛下还会将她留到那个时候,也会在那个时候再考量舒言朗,的确是没想到,这才二十二年底,考验便来了。
林婉然跟着舒攸宁叹起了气,幽幽道:“咱们家,与宸王府这就算是连上了,你大哥前日回来与我说,宸王殿下要征辟他做属官。”
“大哥定然没同意罢。”舒攸宁知道结果,便轻松答道。
第98章 补更(5.10)()
舒攸宁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脚蹬着地;慢慢晃着;时不时要叹上一口气,偶尔会抬头望一望天空。
舒言白同意了宸王府的征辟;做了风归玥的属官;可她清楚地记得;在前世里;这一次的征辟,舒言白是明言拒绝了的。
舒言白对风归玥的欣赏已经到了有些崇拜的地步;所以前世的舒攸宁并未想通舒言白为何会拒绝;可历了一世;那日在林婉然处得知到一个全然不同的结果时;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从前的拒绝;多半是为了她的。
她那时对风归玥的痴恋;全家上下都很了解,舒言白从来都是最通透的人,他一早便瞧明白了风归珩的野心;知道他们将来必有一争;为了不让她为难;她的大哥便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这是最合理也是最让人心酸的答案了;舒攸宁眼珠向上转了转,怕看到眼底的波涛;鼻尖泛起了一点点酸;半张着嘴;长长地出了口气。
舒攸宁啊舒攸宁,你究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报,才能得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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