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第169章


琉婴有些讶异,“子衿你……不难过么……你恨我吗,是我逼死舒柳的……”
我微微闭起眼眸,浮现出舒柳的模样,依旧是那样清秀巧笑动人,纵然没有绝色容姿,但是那一抹暖笑谁也夺不走,那样的温暖,让人窒息。
“我难过,却知道泪没有用。我恨,但不是恨你。”我拉起琉婴,认真的说道:“我们三人自小一齐长大,其实对方的习性我们都了解,而红墙之后却依旧难免猜忌……只是如今再多内疚与后悔都没有用,舒柳的心始终是向着我们的……”
我微叹,“冷宫里的易采告诉我,我们三人自入宫起就被那些人列入绝杀之列,所以挑拨离间,舒柳性子弱些,便从她下手……惠敏夫人自舒柳第一夜承欢后就已经注意她了,而后她消沉也就罢了,直到后来我回宫,我们三人成势,皇后再难容忍……呵,你看那惠敏夫人常常向着我们,可只正式她派易采在舒柳的香炉里加入幻梦散?那香偶尔使用可安神,多用却是晃神,到最后会神志不清,所以舒柳好几次被利用,她心中却又挣扎……”
说到此处,我不禁深吸一口气,“甚至更早,她就已经……你还记得当初我在玉台上舞蹈,第一次跌入平清湖么?那百花琼里,便有令人失神的药物,能勾起人心底最伤痛的记忆,所以我才会恍惚跌落……”
琉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当时舒家依附郭家,郭娴悦下的死令,她不得不从。”我摇摇头,苦笑道:“舒柳其实很矛盾,她想要出人头地,那么她就要争,但是若是争,便势必要伤害到我们……她将易采视作姐妹,什么知心话都与她说,所幸易采还算有良心,否则,舒柳的下场更是……”
“那我的孩子……惠敏夫人说当初舒柳是知道菜有问题的,却依旧……”
我摇摇头,“自从我落水后,舒柳便再不出头,便是她良心不安,那是郭娴悦的挑拨离间,惠敏夫人……她要将你们拆分,便利用了当初,也料定了舒柳心智受挫,经不起你过激的言语了……”
琉婴怔了怔,有些颓然的后退几步,“竟是如此……”
我见她神色有些异常,便握住她的手,道:“我只你心中尚有阴影,甚至害怕踏入绿意堂,但是舒柳的仇,只有我们能为她报了!”微微眯起眼,我望向眼前的幽深凝埃的深宫,道:“我听说舒柳的东西在旻昕的特许下都未曾挪动,若是惠敏夫人所做,那么香炉里必定会有幻梦散,这样的东西,若是以牙还牙,你说惠敏夫人会如何?”
琉婴失神的望着我,霎时无言。
我却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为何,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安慰的浅浅一笑,道:“琉婴,是我不好,这一年,我没能陪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如今我回来了,再不会让我们的人受到一丝伤害,而宫里的生存规则,你我都明白……”
风吹杨柳意,残阳铺银辉。
琉婴微微低头,用她冰冷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低声道:“子衿……我们进去看看吧。”
见她似乎振作许多,我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还记得当初的绿意堂之所以称之为绿意堂,则是因为这里四周都是绿色的树木也好,就连花也是绿色的,深绿墨绿淡绿浅绿嫩绿……各种各样的绿色,层层叠叠,在这一方小地方呈现出另一番勃勃生机意境。
而如今,已经到了春日,这里纵然有嫩芽初绽,却敌不过萧瑟之意。
推开尘封已久的雕花木门,一阵粉尘在暮色中纷纷扬扬,好似下了一场银雪。
我与琉婴微微掩面顰蹙,心道舒柳走也不过快两月,这绿意堂竟是到了这般凄凉地步?
当真斯人已去,再不必在意了。
就如同旻昕所言,绿意堂的一切如初,若不是此刻的余晖金红太过于凌烈,还有一层让人有些嫌弃的灰尘,我甚至有一希以为,会有一个笑如舒展柳枝的温婉女子如往常一般,笑着出来迎接我们。
第二十六章 以牙还牙初不再(5)
而这一刻,不知为何,我的心狠狠的颤抖,俨然有泪盈眶。
舒柳,你还记得吗,当初月下的承诺,要看遍世间花开花落。
我与琉婴对视一眼,再无多言,只踏着地上厚厚的尘埃,微微提起曳地的长裙,裙摆在地面上划过,就好似时光一般,擦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却也抹不去。
易采说她每次来都会给舒柳带幻梦散,但是这香并不多见,只怕世间知道其用途的也不多,惠敏夫人生母是苗疆女子,所以才会知道,而这香味清淡怡人,所以每次易采都是直接给舒柳的——因为舒柳自己心中挣扎,其实常常梦魇,而这香就犹如吸食鸦片一般,是有依赖性的,而后舒柳没有幻梦散都无法入睡……
我心中微叹,难怪舒柳身上总是有一股清雅的芬芳,想必那就是幻梦散留下的。
环顾四周,光线有些昏暗,我却还是一眼看到了案上的香炉。
走近了却又不免一分哀伤,芙蓉底座金丝缠纹鎏金香炉,这香炉,还是去年她生辰的时候我送的……
不再想太多,我径直打开香炉的盖子,一打开香炉,一阵熟悉的芬芳袭来。
不必想,这便是让舒柳命丧自己手中的幻梦散。
琉婴也走上前来,有些疑惑道:“这幻梦散的残余有什么用呢?单单拿这个去,一口咬定是惠敏夫人所为,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吧?总不可能把让易采来说……”
我浅浅一笑,放下手中幻梦散,“这场大火烧了连秋宫,旻昕有旧情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德妃素来直脾气,有让她不爽快的人在场,她今日都没来请安呢……”我微微低头,“德妃受惠敏夫人陷害,只要我告诉她当初惠敏夫人害死湘瑶皇贵妃栽赃嫁祸于她,还害死瑜婕妤……而她当初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调香高手,纵然是这么点香,却也够她再配置一整副了。”
琉婴瞪大双眼,随后露出一个冷笑,“自作自受。”
我微叹,“以牙还牙。”
是夜,我方回到宫中便见高图过来传我去御书房。
而当我到御书房里的时候却不见旻昕的踪影,高图说临时有事,让我在这里候着旻昕一会儿就过来。
我不再多问什么,只让他下去我自己在这里就好。
旻昕的御书房我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只是独自在这屋里却还是第一次。因为是旻昕批阅奏折的地方,所以御书房的灯火素来是最明亮的,此刻五盏明灯将御书房里的一切照亮,与我离开前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清雅的地方。
信步而看,我浏览过摆放在旻昕书架的书,《三国》,《史记》,《资治通鉴》……而被翻得最多最旧的,却是一本《诗经》。
我有些好奇,旻昕的性格,并不像是喜欢《诗经》的样子。
便伸手取下,与其它书不同,这一本《诗经》一看便是别人抄录的,封面是上好的牛皮纸,两个娟秀的字——诗经,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落款,只有被翻阅的皱着重重叠叠。一股淡淡的书墨芬芳沁人心脾,竟是让人心旷神怡。
带着些许好奇,我用指尖一页一页的翻开。
第一篇,《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禁浅笑,看着纸张微皱泛黄记录下岁月的洗礼,我简直不能想象旻昕在看《诗经》的样子,他本是温文尔雅,只是终究是君王,帝王素以江山重,儿女情丝……究竟有几分呢?
而纸上微有水滴痕迹,有墨晕开……
微微顰蹙,心中不禁一颤,莫非,是泪?
不知不觉,竟是翻到了《子衿》……说来缘起亦是如此,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逸昕为我到上京城来取名为子衿,虽说这篇亦是极美,但是我却也没听说逸昕或者旻昕有特别喜欢这一篇。
而当我翻到这一篇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整本书显然是由一个女子抄录的,而每一页虽然都有翻越多次时间流过的痕迹,但是都是保存极好,而这一页,竟然已经有了残缺,仅剩下不到半页,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只有一句,便戛然而止在残缺处。
那纸张皱着明显是被人撤下的,我不禁有些疑惑。
正想着,却不小心从书中抖落一张宣纸。
那宣纸被叠四层,原是夹在书中的,此刻跌落在地上。
我不多想只将纸拾起,一一展开……
当我看清宣纸上的画,我的心停滞了一拍,瞪大双眼,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宣纸上,是一个娇笑的女子,手中提着毛笔,言笑晏晏,绝色无双,犹如春日暖阳一般,而最重要的是,画中的女子,三分像姚婕妤,七分似珍妃……
答案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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