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第190章


最好的锦缎,精致的牡丹刺绣,不过造就了一方流苏桌布罢了。满盘珍馐山珍,再秀色可餐,也留不住人的心思。
风过楼台,纵然是夏夜暑热,也难免起了寒意。
“妹妹可来了啊。”
皇后一身绛紫云锦长衣,流光浮动自是万般神采,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那温柔笑中的沧桑时光,额间的牡丹依旧国色,乌发高盘她最喜欢的凤鸣髻,凤尾玛瑙步摇,岂是晃人眼。有一瞬,我觉得她嘴边那淡淡的笑容不是那么刺眼,只是悲凉如水。
而她颈间的富贵锁,锁住的,也只有那年华似水罢了。
我微微福了福身子,“嫔妾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皇后依旧是那般浅笑如水,起身扶了我起来,“妹妹不必这样,今夜是你我独聚,又何必这样多礼呢?”
我浅浅一笑,倒也不说什么,坐在一旁早就备下的软椅。
“终究是嫔妾的不好,明明是嫔妾约了娘娘,偏偏还让娘娘准备了这些,又让娘娘等了那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
“诶,你我入宫共同侍奉皇上多年,早是自家姐妹,又何必在意这些?再说,本宫长你几岁,又是后宫之主,办这些事儿办得多了,妹妹又忙着华妃和皇上之事,倒也不是什么罪过了。”
看她言笑只见皆是温和,倒似真是无害的模样,便道:“娘娘心细,嫔妾多谢娘娘照拂。”
皇后笑了笑,道:“既然人也来了,便启筷吧,菜凉了酒冷了,可不好吃了。”
我故作惊讶,“怎么,娘娘还备下了酒?”
“是啊,惜墨说曾无意间听到妹妹你谈论江南的酒水,名叫月色寒的,她说这酒的名字听着极美,便留心了。听说你虽然不喜饮酒,但是对这月色寒倒是情有独钟?”
我不禁瞥了一眼一旁墨纹长衣的惜墨姑姑,笑道:“是啊,那月色寒虽然取了个素雅冰寒的名字,却是烈酒,极易上头。但是味道又是极好的,嫔妾以前未入宫前的时候,家父曾从江南带回一瓮,味道极好,嫔妾印象可深,当真如月色融水,寒冰清洌,入口绵长,嫔妾虽不甚喝酒,却也知道,这是上好的清酒。”
皇后点点头,“妹妹如此赞赏,必定是好酒了。自妹妹再次回宫以后便与本宫疏离了许多,说起上一次你我如这般独聚,却还是贤妃还在的时候。妹妹为本宫尽心尽力,正是如此,本宫才特意命人寻了这月色寒来。”
我起身福身道谢,“娘娘如此体恤嫔妾,嫔妾实在感激不尽。”
“有什么谢不谢的,你若是当真这样喜欢,改明儿向皇上说说,就算把江南的酒师请来宫里也是无妨的。”
“嫔妾不敢,如此张扬,岂不是要让后宫众人皆以为嫔妾是恃宠而骄了?”
皇后笑容微冷,凤目微转,却又笑道:“什么话,妹妹你协理六宫劳苦功高,而且才情过人,皇上喜欢,旁人又能说什么?说来,本宫闭门不出的这段日子,可是辛苦你了。”
“是嫔妾该做的。”
月渐渐升高,远远的,依稀可见各宫灯火,这景致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倒是许久未来,还有几分想念了。
“想当初,嫔妾与皇上第一次相遇,还是因了这绿绮亭的玉台呢,当时嫔妾玩心太盛,见这玉台极美,便想着乘着月色舞上一番,岂止一时不小心,竟是生生坠了下去。”我当真忆起当初模样,旻昕白衣胜雪,二人眼中皆是惊艳,不禁浅笑,“幸好皇上武艺过人,否则只怕嫔妾都没命在这里与娘娘畅谈了。”
皇后微微呼气,波澜不惊,“皇上与妹妹偶遇乃是天赐良缘,本宫亦是听说过。而妹妹舞姿动人,倒是好久没见妹妹跳了呢。”
我微微低头,道:“自从回宫以后,心境不如当初,自然也少了跳舞的兴致了。”
皇后点点头,露出几分怜惜之色,安抚道:“你是一路曲折,能有今天,也是不易了。”
我也不追究那怜惜中有几分真假,“若没有皇后提点,嫔妾又如何能走到现在呢。”
“是妹妹你聪慧,凡事一点就通……许多事儿,做得可是比本宫好得多。”
我知她所指,自是道:“嫔妾哪里敢于皇后娘娘相比?当初那些计谋,说来都是有娘娘的一份心思呢,否则嫔妾又哪里下得了狠心呢。”
皇后微微一愣,凤目微斜,道:“惜墨,这盘红烧茄子煲凉了,你去热一热。”
“是。”
我亦是朝姒真道:“今夜月色正好,嫔妾前些日子向皇上学了几曲琴音,想要献丑一番,姒真,你去找淑妃借把好琴来,她是爱琴之人,必定有好家伙。”
“是。”
皇后笑容微冷,道:“好了,你们也都别在这里候着了,都下去吧,本宫要与贵妃说些体己的话。”
“是。”
一连三个“是”后,高高的绿绮亭,只剩下这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两个女人。
与方才温和的神态不同,皇后半敛凤目,轻轻玩弄着手中的瓷杯,那模样,与太后倒是有几分相似。
“妹妹约本宫来,又遣走众人,想来是有话要与本宫说了?”
我也不藏着掖着,微微倚了椅背,挑眉道:“嫔妾不敢,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请教娘娘。”
皇后浅笑,“哦?妹妹这般聪慧,还有想不明白的事儿?”
“嫔妾愚钝,这想不明白的事儿,可是不知一桩呢。”
皇后笑容渐冷,微微眯眼,倒是几分戏谑之色,让我看得有些不舒服,见她舀了一勺蛋羹,神态自是从容,而后又放下,那瓷器相碰的叮当声十分清脆,倒是有些唐突了。
“既然如此,妹妹就问吧,虽然本宫也未必知道,但是总比妹妹一直闷在心里强。”
我心道这入宫以后,人人说话都是兜着圈子,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一开始还听不懂,如今待久了,自己也是转着圈子说话。便也不想再扯些什么,索性直接切入正题。
“首先便是华妃一事,嫔妾听说,华妃落水以前,见过娘娘?”
似乎早就了到了,皇后倒也不躲藏,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那日华妃特意给本宫请安,恰好本宫那日精神也不错,便见了她。”
“那么,华妃可与娘娘说了什么?”
皇后浅笑,“想来妹妹也是知道了,这才来问。也是,如此大事,又害得华妃落水,本宫也是有责任的。华妃不能生育一事本是皇上下旨禁言的,可是刚入宫的太医不懂得,竟是多嘴说了出来。唉,覆水难收,华妃自是疑心。她怕你顾念姐妹情意,不与她说实情,这才想要来问本宫。”
我一怔,心中不免暗愤,“这新入宫的太医素来不会直接与位分高的宫妃诊治,太医院也不是没有人,怎么会偏偏让一个新入宫的太医去给华妃开病?”
“这个……本宫也查过了,那日李太医身体不适告了假,而徐太医又家中有事,资格老的太医没几个,恰好本宫又唤走了一个,敬婕妤也用了一个,便剩下的都是新人了。说来那给华妃看病的刘太医进宫也有两年了,算不上什么新人,只是那时候华妃流产的时候他尚未入宫,不知道也不奇怪。”
“刘太医?”我冷笑,“那刘太医入宫两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清楚?而华妃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寻了孩子的话头?自从流产以后,华妃一直都避着呢。只怕是有人有心为之……”我顿了顿,微微眯眼,“嫔妾可听说,这刘太医的正室是皇后的堂亲呢。”
皇后微微一笑,“是本宫的堂妹倒是没错,不过,哪有如何呢?难不成,妹妹怀疑本宫?”
我起身行礼,道:“嫔妾自是不敢,只是华妃出了这样的事,嫔妾与华妃情同姐妹,自然免不了的疑心多想了。”
“本宫也是理解,不过这事儿已经查清楚了,是华妃自己失足落水,妹妹也该告一段落,接下来该是好好劝劝华妃。”
“那是自然。”
早就了到皇后不会承认,也是不指望,她有本事让这事传到旻昕耳中却也不追究,便是做得干净彻底,我又能多说什么呢。
一时无言,皇后倒了酒,递给我一杯,浅笑道:“说了那么多,菜顾不上吃,不若喝喝酒好了。”
我点点头,轻抿了酒,却是酒香动人,却不是当初滋味。
皇后不再看我,而是看了玉楼千万,目光悠远,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她随即嘴边一抹浅笑,道:“本宫十岁入东宫,十二岁称后,那时候,皇上都只有十三岁呢。如今斗转星移,竟是又是十三年了。”
我不言,只看她似有感慨。
眼前的这个女子,为凤位而生,铅华散尽,也注定因凤位而死。
她浅浅一笑,目光有些悠然,我看她的眼角眉梢已经隐约有沧桑的纹路,虽然没有绝姿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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