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怜爱》第30章


“呜……”莲艾咬牙硬忍着,仍是没忍住从齿缝中溢出的痛苦呻吟。
身上衣物迅速被冷汗浸湿,还没等他平复身上的伤痛,头顶上方遥遥又亮起一点摇曳的火光,似乎是有人站在山坡边上往下打量。
恐惧与疼痛交织,莲艾仿佛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怕这点声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最终,那火把逐渐远去,悬在莲艾脑袋上的催命符好算暂时给挪开了。
他整个人一下松懈下来,手上的疼痛便愈发明显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拖着自己肿胀变形的关节处,强迫自己站起身,朝与火把相反的方向踉跄而行。
走着走着,他不受控制,完全身体自发反应地哽咽起来。
他在今夜杀了人,受了伤,还迷失在了一片漆黑的林子里。他害怕,害怕极了,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想过京城,想过将军府,甚至是步年。
他胡乱用袖子将脸上的血和泪擦了,拽出胸口的平安锁,紧紧握在手心,仿佛这样便能生出无限勇气。
***
天空阴云密布,暗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下起雨来。
宋瞧下马匆匆进到将军府,直奔步年书房而去。
进到房里,步年放下书看向他,并不说话。
宋瞧抱拳躬了躬身,道:“已查明,那民女是受了芙蕖郡主的威胁。她父亲嗜赌成性,被郡主设计欠下百两巨债,郡主便拿此要挟她,让她庙会时在莲艾公子面前演一出戏。两名护院也是郡主的人设法与公子他们隔开的,为的就是要将公子万无一失的绑走。”
他汇报过后,见步年没有反应,心里拿不准他什么想法,只好接着道:“芙蕖郡主偷偷从寺里回了京,现在已然进宫,怕是躲到太后那里去了。”
步年脸上一派平静,将手中书本丢到桌上,执起一旁茶盏端到嘴边道:“她倒是聪明。”
宋瞧问:“将军,我们要不要即刻进宫面圣?”
“为什么?”步年反问。
宋瞧被他问得一愣,有些不明白。
“要是……不尽快从郡主处得知莲艾公子的下落,卑职恐怕晚了……”他斟酌着说道,“公子会遭遇不测。”
步年轻抿了口茶水,望向窗外阴霾的天空。云层间雷电翻滚,果然如莲艾所说,开春前雨水会比较多。
“以芙蕖心智,想出这样的万全计策,不仅在我眼皮底下将人劫走,还第一时间去到宫中寻求太后庇护,你觉得有几成可能?”
宋瞧经他一提才觉出不对,芙蕖郡主行事鲁莽张扬,不然也不会做出给将军下药这样的事来,这样缜密的作风,实在不像她所为。
“将军意思是,这事是有人借郡主之手做下的?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总不能是与莲艾公子有仇吧?”
步年知他能想到这层已是不易,也不再卖关子。
“他们想要我与太后起冲突,最好两家彻底撕破脸,好叫太后下定决心除掉我,就像除掉我爹一样。”
宋瞧闻言一惊,他想到诸多可能,却没有一个是这样凶险的。果然,到了如今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容不得任何差池。
他暗自心惊的同时,想到莲艾,语气不免有些复杂:“那公子那边……”
步年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手指不住摩挲杯身,面无表情道:“他已失踪一天一夜,生还希望渺茫。再者,明知这是陷阱,我难道还要往里跳吗?”他言辞平静,透着漠然,甚至冷血,“一个男宠,平日里我宠他,再过分别人也只当我是情伤难愈,要沉迷男色。可我若兴师动众为了他与太后翻脸,不惜冲撞天子也要找到他,那他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他蹙眉道:“我要世人将我认成一个自甘堕落的废物,不是一个愚蠢的情圣。”
宋瞧有些懂了,将军要的从来就是一个幌子,而不是软肋。无论莲艾在他心目中是否真的只是一个男宠那样简单,他早在想清楚这里面门道的时候,就做出了抉择。
说到底,在将军大业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宋瞧内心唏嘘不已,但也不敢有半点泄露出来。
“是,卑职明白了。”
步年没事再与他说,便摆了摆手:“下去吧,将白术叫来。”
听到“白术”这个名字,宋瞧隐隐有了些猜测。他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雨淅淅沥沥落下,伴着浓重的潮气。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唯余步年轻浅的呼吸。
忽地,他五指一收,手中茶盏应声而碎,琥珀色的茶汤流了一桌,其中混合缕缕猩红,是瓷片插入掌心所溢出的鲜血。
大雨落下,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一棵枯朽的巨木死气沉沉竖在密林深处,树洞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被什么蛀空,根部有个不大不小的树洞,可供一人在里面躲雨。
莲艾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抱膝蜷缩于洞中,脸因为伤痛和淋了雨的关系,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脱臼的手肘一夜过后越发肿胀了起来,他试过自己复位,但除了加剧疼痛外根本毫无头绪。
他又累又饿,若不是靠着一丝求生的意志支撑,恐怕就要倒在地上再起不来。
雨水顺着树洞边缘汇聚成股,雨帘一般滴落,他伸手接了一些,放在唇边慢慢舔舐,以缓解腹中饥渴。
这里应该离京城不远,他们既然要让将军府的人来寻他的尸身,必定不可能选太偏远的地方。
他靠在洞壁中,满鼻都是树木腐朽的气息,闻多了,便觉得这味道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死亡的味道。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他紧紧握着胸前平安锁,喃喃自语着。
第25章 
雨势稍停了,莲艾便从树洞中爬出,再次上路。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行到一处小溪边,他蹲下打算喝些水休息一下,不经意看到溪水倒映出自己此时的模样,呼吸都为之一窒。
脸上血污都被雨水冲刷干净,额头的伤口狰狞地横在那里,露出发白的皮肉。
莲艾指尖颤抖地碰了碰伤口,疼得一哆嗦。
他盯着水中倒影发了半晌的呆,似乎是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这个像鬼一样的人……真的是他吗?他收回视线,仿佛不愿再多看。
艰难地用仅有的一只手与牙齿配合撕下一条中衣,将额上可怕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闭了闭眼,拾起脚边一根他用来当做拐杖的树枝,向着记忆中京城方向前行。
山路湿滑,他跌了无数跤,身上原本浅淡的衣服已变成了难看的泥色。
他跌跌撞撞,翻过两座山头,绕了不少路,饿了就吃树叶野草,渴了就喝积雨露水,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命大,最终竟真的叫他在第三个晨曦时走了回来。
当他一身狼狈出现在城门口时,就像个千里迢迢来京城讨饭的乞丐。
大祁施行自由迁徙制度,城门并不设卡,百姓可自由往来。因此守城士兵看到他虽皱了皱眉,但也只是嫌弃地避开了视线,并不阻拦他。
天色尚早,繁华如京城此时街上也行人寥寥。而就这寥寥几人,见到他也无不是避之不及,仿佛看他一眼都会感染瘟疫般。
眼见将军府近在眼前,莲艾被折磨的疲惫不堪的身心终于能得到片刻的放松,逐渐被某种安定与喜悦充斥。
他回来了,这次他靠着自己活下来了……
他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
步年坐于桌边,支手撑着下巴,望着不远处满脸不情愿被粉紫整理衣衫的俊秀少年,神色不耐道:“你老是动什么?”
少年被他一训,老实了些,小声道:“主子,这衣服真累赘啊。”穿这个他怎么动手啊?
他眉眼精致,男生女相,赞一句漂亮也不为过。这少年便是白术,步年自小豢养的十二名死士中的一个。
“忍着。”步年言简意赅,似乎不想与他多言。
粉紫替白术穿好衣服便退到了一边。莲艾失踪后,府里派人出去寻了一夜,没有任何消息,之后便像是彻底将他这个人忘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二日,将军下了命令,府里不准再提莲艾的名字。
到了第三天,将军直接从外面带回来一名漂亮的少年,与他举止亲密,对外声称是自己新得的男宠。似乎,没人再记得莲艾的存在。
分明才过去三日……
粉紫内心叹息不已,她与莲艾相处这几个月,不能说没有感情,然而她的主子永远是步年。将军做下的决定,她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白术将一身虽好看但有些繁琐的衣服换好了,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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