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将》第96章


齐姜听到林逐流的声音,也没回头,只径自露出一个笑容便抬手又杀了两名步兵。
“这死小孩……”林逐流皱了皱眉头,见焚邱登陆的兵士并不多,绿营保护他的人又充足,一时便没有太上心,只是勒住缰绳等了身后红营与紫营的骑兵,将他们排布在挖好的沟壑中。
做好战备,林逐流随意挥了挥手,紫营的弩兵嗖嗖嗖放出几百羽箭,姜小侯爷身边的焚邱兵士便一个不漏地倒在地上。
今日明珠湖上的雾颇有些大,湖面约只能看到十丈之内的情形。
先头的焚邱兵士本就不多,已被姜齐与埋伏在沟壑中的弓箭手消灭了七八。林逐流他们只是来扫了个尾。可这大雾天气看不到后续力量如何,林逐流心中便有些紧张,又见姜齐站在那里不动,便朝他急急喊了一声:“姜齐,快滚回来!”
姜齐勒马回身,朝林逐流灿然一笑,道:“阿逐,怎么样?”
大敌当前,林逐流哪有心思跟他理论,只道:“好好,你厉害,快回来。”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极骇人的破风声,林逐流抬起头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浓雾中似有一日头般熠熠发光的圆点,越变越大。
林逐流心道这是什么异状?却看见那发光的圆点更近时,竟是一枚燃着火的巨大圆弹!圆弹夹带着强大的燎原之劲,朝草场的方向破风而来。
“姜齐!快跑!”林逐流瞠着双目看着姜齐的方向,朝他声音劈裂地喊了一声。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姜齐原本笑着的玉白色的脸,被吞噬在一片浓烟中,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世界似乎在一瞬间暂停了下来。
98掩护三营
随着一阵黑黄的浓烟;原本青翠的草地在一瞬间变成干黄的沙坑。烟雾中看不到姜齐的身影,仿佛方才他的那一个笑容只是幻象一般。
紧接着;数十枚圆弹落在草场上,原本葱葱郁郁的草木瞬间只剩下黄沙。
隔着大雾,能远远看见巨大的黑色战船的轮廓;那样多的战船;乌压压的一片;正有条不紊地一艘艘驶向岸边。
林逐流看着渐渐驶近的战船,皱起眉头想翻出战壕。
“头儿!你做什么?!”齐风一把拉住她;道:“外头一个子儿蹦过来;什么都没了!”
林逐流咬牙道:“姜齐在那边,是死是活总得给老侯爷有个交代吧?”
“头儿你疯了!那火炮有多大威力你方才也不是没见着,船上的火炮若是运下来,能将戈锁城夷平!你现在去把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拉回来,说不定得赔上自己!”
林逐流看着一脸焦急的齐风,并没有回答他,却是睁大眼睛看着明珠湖的方向。
齐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明珠湖面的雾霭未散,却能看到一只只大得让人心惊的战船,穿过雾霭撞上河岸,发出可怖的声响。戈锁的兵士看着那黑得狰狞的战船,一时间竟都忘了反应。
林逐流看着靠岸的巨大船只,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道:“齐风,传令下去,所有的弓弩手和投石器对准甲板,不能让他们运大炮下船。所有羽箭浇上火油,射向主帆,烧船!”
齐风点了点头,翻身跃入另一条壕沟传令,林逐流又要下令,却见黎卫拿着把古铜色的斩马刀,骑着匹黑马从北篱关的方向赶了过来,他的身后是数量庞大的红营兵士。
黎卫穿着银色战甲,身后披着面红色的披风,在草场上奔跑显得太过打眼。
林逐流心中急了,将手中的火弩往地上一摔,急道:“他奶奶的黎卫!还不给老子快下壕沟里面来!”
焚邱的炮手大概是看到了红营的将领,一枚炮弹朝他打来。黎卫非常警觉,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长刀顿地后将刀柄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整个人便接着这力道一弹而出,竟躲过了炮弹的攻击,只被余波扫到。
他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翻身下了战壕,他身后的红营兵士也是警觉非常,仅中了两炮便全部撤进了战壕。
“林逐流,这怎么回事?焚邱人用的什么邪术?竟有这样打的威力?”黎卫擦了把汗,一脸不解地问她。
林逐流闭上眼,叹道:“这便是萧哥口中的火炮,我虽不知本只该段曦有的火炮为什么到了焚邱,可这次的战事,若萧哥未制出与焚邱人分庭抗礼的火炮,只怕……”
林逐流未说完,便见齐风又从那边的壕沟翻了回来,对林逐流道:“头儿,焚邱的船刷了桐油,点不燃。”
林逐流看着战船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只要焚邱的火炮下了船,开入绞肠关便只需半个时辰。用火炮这样的武器,绞肠天险根本算不得险,而破了绞肠关后整个戈锁城就极度危险了。
林逐流沉吟片刻,对齐风道:“齐风,你再叫阿才传个信给秦离,让他与萧哥不要过来,按照先前的排布死守住绞肠关。我与黎子守这一摊,咱们这一关若是被破了,不论怎样一定不能让焚邱人破了绞肠关。”
她话音刚落,只听又是一阵骇人的炮响,回头看去,只见草场东边的沟壑被炸毁大半,沟壑中一片兵士的哀嚎之声。
“将军……这……”齐风噎了噎,到底还是没把“定然守不住”这几个字说出来。
林逐流看着探出船头的火炮炮筒,咬牙道:“让他们炸,咱们再这里便是要拖着他们多用火炮!不能让他们下船,尤其不能许他们运炮下船!他们的炮将绞肠关一炸,天险就破了。死扛也得给我抗住!”
明珠湖畔的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不论是久经沙场的林逐流和黎卫,还是刚入营中的低等兵士,此生应是难以忘记这一战的。然而更令人难以忘记的,是羽箭对上火炮的那种苍白无力。这与将领、与谋略、与胆识都毫无关系,这是□裸的,力量的悬殊。
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着,明珠湖边的草场被炸的千疮百孔,然火炮却渐渐势弱。
“将军,他们是不是没有火炮了?”齐风喜道。
“没有这么快,想是贺兰戎镶要留大部分的火炮,破绞肠天险。”
林逐流话音刚落,便见一枚炮弹打在他们前方的位置,发出一声猛烈的巨响。她正要回头看看羽箭所剩的数量,却在自己身后看见了大口喘气的阿才。
“头儿,快撤!萧哥在绞肠关布了好多火炮,不怕他们!”阿才看着她,笑得灿烂。
林逐流这才露出一个仿佛是笑的表情,垂下眼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雾霭轻了些,已经能看见黝黑的战船上放下来的吊篮,林逐流的南风早不知道被炸到何处去了,整个营就齐风的一匹枣红马还在。齐风牵着马绳看了看林逐流,道:“将军,你先随军后撤,我留在这里。”
“哎,看不起我们红营么?我留在这。”黎卫抱着肩膀笑。
林逐流摆了摆手,道:“你们两人都走,我守在这里。”
“你夫君在绞肠关等着你看他大展神威呐,你不赶紧走,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想吃两枚焚邱的火炮?”黎卫笑她。
“头儿,你现在什么状况?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齐风也急了。
“小四不在,你和黎卫谁指挥过弩骑?”林逐流看了看自身后紫营的将士:“要掩护三营后撤,只有紫营的弩骑留下来,才有可能既拖住焚邱炮兵,又能够生还。你随黎卫他们退回绞肠关,拿我的令回去,调戈锁城的紫营步兵与骑兵,在绞肠关听萧哥调遣。”
“头儿……你这是……”齐风咬牙看着林逐流,眼泪似乎都要掉下来。
“哟,齐少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留下来拖住焚邱人,又不是留下来送死。”林逐流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焚邱的战船就是再能装,所能承载的弹药也是有限的,他们方才的攻击是震慑,可要让他们一直用火炮进攻,贺兰戎镶必然不会如此,他的火炮还要留下来攻绞肠关。你们只管走,我只给你们三炷香的工夫,羽箭用完我们便会从十里坡后撤,翻山过去找你们。贺兰戎镶的火炮可没有翻山越岭的能耐!”
“头儿,你不走,我必然也不会走。”齐风说着,扯着自己披风上的三株紫色穗子,用刀割了下来递给黎卫道:“这个给萧哥,你跟他说,我齐风用自己的命保护头儿。”
“这是要交代遗言么?齐风,你这未免也太不相信韩小四带的这一队弩骑了。”林逐流口里虽不饶他,却也将自己肩上的四株穗子切下来,丢给黎卫,爆喝出一声:“红营、紫营、绿营的将士听命,跟着黎卫撤军绞肠关!”
随着武魁一声令下,三营的兵士飞速地朝绞肠关后撤,所有人都知道,早一刻撤出去,便能为紫营的弩骑多挣得一分生机。
焚邱此次大举进攻,连贺兰戎镶都来了,便是要夺取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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