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辞》第66章


恣睢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掌拍在沉重的橡木桌上,吼道:“混账东西!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花亦怜这毒舌的毛病哪里改得了,楚九歌他们习惯了,不代表恣睢愿意受他的气,慌忙间他竟然也想劝王兄消消气,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扯开了话题,“齐寰宇那儿子才几个月大,拿来给你当儿子不是正好?”
“齐寰宇哪有南国王室的血统,他甚至都不是南国人,他的儿子怎能过继给我?”
“他是齐王捡回去的孤儿,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南国血统,现在世道这么乱,又有几个人见过他,画成画像贴到街上去通缉都没人能认得出来,你就说他是何子瑛不就结了。”
花亦怜这耍小聪明的习惯从小就没改过,如今在大事上更是想走捷径。多年后,楚九歌曾问过花亦怜,为何当年不愿娶亲,难道只是因为不想为禁锢了自己自由的人留下继承王位的子嗣?
不想当时已经成熟的花亦怜竟然笑出了声,望着天空北归的大雁,许久才答道:“我一点儿也不恨你和王兄,若没有你们,我怎能躲过后宫的尔虞我诈?更享受不到王族所不配拥有的自由自在。拒绝的原因不过是……我也爱着一个男人罢了。”
后来,恣睢还是劝齐寰宇将儿子过继给了他,改名何闻歌,这个名字是楚九歌取得,取自王昌龄的《采莲曲》:“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一道被封为公子的,还有楚落音,因为他是楚九歌收养的孩子,楚九歌也视他为己出,恣睢想给他个名分,便只能从楚落音开始努力。
不过,考虑到公子音抚养了这两个孩子这么久,恣睢也没有剥夺他继续养孩子的资格,齐寰宇也被允许和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算是皆大欢喜。
“说实话,恣睢愿意过继我儿子,我还真是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从来也不会照顾孩子,生怕有什么差错弄得不好,害了这孩子,说来还真要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的话,恐怕现在我们两个都在大街上喝西北风呢。”
齐寰宇不会照顾孩子确实是实话,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想过把孩子送出去。而过继这一说,不仅解了恣睢与楚九歌的燃眉之急,更是帮助幼子脱离了没有母亲照顾的困境。这宫里的宫女怎么着也要比他这七尺男儿会照顾孩子啊。
不得不说,花亦怜的馊主意有时也能派上用场,不过,也是实实在在的馊主意。
如此一来,充盈子嗣之事看起来便是皆大欢喜,最开心的,也莫过于楚九歌,他终于不用再忍受心爱之人随时可能会被抢走的危险,也不必忧心他会再次离开自己了。
那《凤求凰》图,本是描绘楚知意所经历的坎坷感情,没想到被恣睢看到了,引用到他们的感情上来,并预示了一帆风顺的未来,这对楚九歌来说也是意外的收获,这下在有大事发生之前,他似乎都能睡个舒服的好觉了。
莫怀春听说了楚落音这孩子不能说话的事,便去见了见那孩子,搭着脉象摸了半天,发觉这孩子并非天生的哑巴,而是被人用药毁了嗓子。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那个时候就哭不出声音,难道会有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一般人做父母肯定不会,可若是和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就说不准了。”
楚九歌当然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可楚落音与魔教有关系……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孩子还那么小,看起来那么天真,难道也会是魔教的牺牲品?
“我抚养他这么多年,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公子音说的有道理。
据莫怀春所说,这毁了孩子嗓子的药方和忘川水有着相同之处,就是有解药,可以治愈,这样一来,楚九歌当然是希望落音能够开口说话,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就是这药引子有点恶心,而且不太好搞。”
“大夫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莫怀春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肺痨病人的血。”
当时,楚九歌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倾言的影子,便一口回绝了莫怀春,“这血……真的不知该从哪里得到。”
倾言进入深度昏迷已经有九月之久,在这其中,从未清醒,睁开眼看过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薛无华一眼,有些人甚至感觉,倾言已经死了,只不过是还能够喘气而已,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楚九歌自然不相信,也从不敢去探望倾言,他知道倾言已经病入膏肓,就像常凌歌一样无力回天了,即使是莫怀春也救不了他,可他就是可笑而可悲的自欺欺人,潜意识里在自我催眠,只要他不去看倾言那虚弱憔悴的样子,倾言就会一直保持昏迷的状态,不会死去,并且终有一天能够醒来。
这是典型的驼鸟心理,逃避着某些事物,即使自身已经暴露在触手可及的阳光之下。
“大夫,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你会痛吗?”
楚九歌的问题让莫怀春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
“开始会,后来便逐渐麻木了。人都是要死的,若是他们满意于自己的一生,感觉没留下什么遗憾,就不会太过忧伤。”
楚九歌闻言,悲伤之色现于神情。
这一生,你恨过,憾过,也收获了真爱,是否还有心愿未了呢……
若能将我的生命续给你,即使在这一刻离世我也不会感到遗憾,因为现在的我,很幸福……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寒蝉凄切长亭晚
楚落音和何闻歌被封为公子后不久,恣睢便赐了楚九歌丞相之位,美其名曰“子承父业”,事实上,也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可以站在自己身边的合理地位罢了。
楚九歌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如此一来,他楚家也算是真正的,世代入朝为相了。至于在楚知意之前有多少代为官者,楚九歌也需要去翻一翻家谱才能知道。
“丞相府已经好几年没人打扫了,可能会十分脏乱,不如我派人去打扫过了,你再去看看情况?”
楚九歌婉言谢绝,“正是如此,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从我记事起就没踏入过那丞相府的门槛,如今也有了正当的名分,回去看看,为先祖们上一炷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话虽如此,可楚家的先祖,真的就是他楚九歌的先祖吗?真的就是,楚知意的先祖吗……
说这话的时候,楚九歌神色黯然,恣睢也知这碰触了他心底还未愈合的伤疤,便不愿再提及,命俞景年带他去了丞相府的宅邸。
从院落外面来看,丞相府是幢很宏伟的建筑,座落在临安城中央以南,靠近王宫,以便每日上朝时,相爷能够走在百官之前。站在这宅邸的正门口前,楚九歌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悲伤,他想,或许这就是有家不能归的悲凉之情,时隔多年后他才明白,那是楚知意曾留在那里的哀怨。
望着匾额上整齐书写的三个正楷字“丞相府”,楚九歌也的的确确感觉自己没给楚知意丢脸,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当前,他也能踏着楚知意当年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的地位。
“爹,当年你是怀着与我相同的心情踏进这大门的吗……”
前去开门的俞景年并没有听到楚九歌的低语,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在这其中,他们父子三个究竟付出了多少。
大门正对着的,便是一堵九龙壁,相同的景观,楚九歌曾在严国王宫见过,说是为了挡住犯冲的风水带来的禁忌而建造的。严国向来相信风水玄学一类奇妙的事情,因此许长情才会在王宫之下建造地宫。
俞景年推着楚九歌进了大门,满地的落叶已经风干发脆,轮椅的车轮压在上面,便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其中不免也夹杂着一些树枝断裂的声音。
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被枯枝遮挡了些许光线的消寂天空,几只晚归的大雁向南飞去,此情此景,配上周身感受到的冷意,才当真是入了深秋。
楚九歌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去其他地方也无济于事,我们直接去祠堂吧,那里一定会放着楚家历代的家谱。”
俞景年觉得有道理,便带着楚九歌朝后堂的方向走去,直到看到了一座稍小的厢房,孤独的耸立在一片凄凉的小院之中,俞景年对楚九歌说道:“那应该就是祠堂了。”
“看起来还真像……坟墓啊。”
坟墓?的确如此,荒凉而又恐怖,若是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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