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欢》第56章


口腔,顺着咽喉落到腹中,云绝吃了一大口白饭才缓过劲儿来。
吴鸾虽然不住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但一颗心都放在了云绝身上,眼见他皱了眉头,不禁暗自称奇。还以为云绝会喜欢辛辣的食物,如此看来,前几日不过一时好奇而已。
他想知道云绝的一切,出身、籍贯、喜好、口味……不是为了窥探,只是因为在意。
云绝在云腿汤里加了一勺米饭,他虽然不爱喝粥,却喜欢将饭泡在汤里。吴鸾见了也依葫芦画瓢,没想到这汤泡饭吃起来异常的鲜美可口。吴鸾吃完一碗,忍不住又泡了一碗。
再看云绝的筷子走向,清炒的茼蒿夹了三次,清蒸鱼夹了两次,油焖笋夹了两次,倒是那些焦溜丸子,红烧鹅脯这样的肉菜几乎没动筷子。
吴鸾恍然大悟,“承烨,原来你是江南人士。”
云绝正夹起一块儿莲藕,闻言抬头,“是啊,我本家在扬州,太湖流域。”
吴鸾本以为自己洞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不想云绝如此随意就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垂头丧气,嘟囔道:“枉我小心翼翼地猜了数日。”
云绝随口道:“你也没问过我啊!”
吴鸾来了精神,顺杆儿爬,“那你把所有关于你的事儿都通通都告诉我好不好?”
云绝笑了,“你何时调到了吏部?倒做起了查户碟的差事。咱们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道里的人,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互不干扰,互不打探,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吴鸾知道云绝做的的事儿是见不得光的,有时候刨根问底只会适得其反,闭着眼过日子反倒安逸。但他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此间的相聚就像是偷来的,有一种过一天算一天的疯狂和放纵。仿佛一旦捅破那层薄纸,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这种不安全感让吴鸾惶恐不安,总想要抓住些什么。他闷闷扒饭,嘟囔着,“爷连小时候尿了几次床都告诉你了,却对你的身世一无所知。”
云绝见吴鸾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模样,便夹了一筷子吴鸾喜欢的胭脂醉鱼,细心地除掉上面的鱼刺后才放到他的碗里,温言道:“我倒觉得有时候一点点发掘对方的兴趣爱好,也是一种情趣。”
吴鸾呆呆地看着碗里的胭脂醉鱼,没想到云绝竟然也洞悉了他的口味,知道胭脂醉鱼是他的最爱,顿时感到心花怒放。原来在意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此念一起,不但顾不得再去介怀什么今日明日,连眼下的饭都顾不得吃,扯着云绝往卧室里钻。
云绝眉眼都在笑,“你这会儿有力气为我卖命了?”
吴鸾喘着粗气一把抱住他,“承烨,我这条命一早就是你的了。”说着便亟不可待地揪扯云绝的衣裳。
云绝闻言触动了心事,瞬间感觉头顶都是乌云,一丝光亮都没有。一个月的期限日渐逼近,难道真要他亲手杀了吴鸾吗?
吴鸾已经伏在他身上,处处点火。
云绝搂住吴鸾的背,一字一字道:“你这条命,我要替你留着。”
第52章 故人
云绝在博济书斋对面的茶楼监视了数日。这一日; 书斋来了一位瘦高挑,细眉细眼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取走了几个装裱好的字画卷轴。
云绝知道这个人; 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师; 他来过几次,都是将画好的画拿到书斋装裱; 裱好后拿走去卖。只是这一次,云绝明明记得他送来的是五幅画; 而取走的却是六个卷轴。
那书生将装裱的银两付给伙计后; 便将一捆画轴用包袱皮包着背在身上; 走出了书斋。云绝将茶钱放在桌子上,也出了茶楼。
云绝一路远远跟着那个书生来到城东的古玩字画街。那书生在街角有一个露天的摊位,将装裱好的字画挂在身后的墙壁上; 自己低头坐在旁边,既不叫卖,也不向过往行人都揽生意。
云绝站在街角看他的画,两幅山水; 一幅四季君子,一幅花鸟,还有一幅仙鹤图。画工不错; 挺有意境,但离珍品还有一定距离。云绝数了数,是五幅。还有一个卷轴被书生随手放在了脚边,无意悬挂。
那书生不时掩口咳嗽两声; 又伸手揉揉胸口,一副心虚气短,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个路过的大娘,虽不买画,却扔给了他几个铜板,还念叨了一句,“可怜见儿的!”
那书生低头谢过大娘,将几个铜板捡起来放入怀中。
整整一下午,画也没卖出一幅,只有一个行人指着仙鹤图问了价钱,听完后摇头走了。那书生也不着急,眼见天色擦黑,便不紧不慢地将画从墙上摘下来,依旧卷了背在身上。
云绝尾随着那书生,待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巷子,云绝走到书生的面前,“这位兄台,刚才我见墙上的那幅四季君子图很是喜欢,可否让我再仔细看看。”
那书生细长的眼眸扫过云绝的脸庞,慢吞吞地解下背后的包袱。
云绝抢先一步握住那幅始终没有挂出来的卷轴,“我自己来拿吧。”
书生一把握住云绝的手腕,温言道:“这位公子,你拿错了,四季君子图是旁边这个。”
“无妨,”云绝没有撒手,“兄台的画作每一幅各有意境,在下便再欣赏一遍,选一幅中意的挂在书房之中,日日赏玩。”
一股内力自那书生的掌中传出,凌厉诡异,与他温吞吞的样貌极其不符。云绝运动抵挡,两股内力相交,不相伯仲,二人立即弹开。
一道劲风直奔云绝门面而来,云绝往旁边一掠,人已经滑出了一丈远。
那书生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鞭子伴着呼啸的风声,将云绝罩在其中。“刺啦”一声,云绝的衣袖被软鞭抽到,破了一个大口子。
云绝抽出袖中的匕首,回手刺向那书生的肩头,书生侧身,云绝匕首一转,划破书生胸前的衣裳。
书生的软鞭再次席卷过来,云绝举起匕首斩向鞭稍,那软鞭如灵蛇一般裹住匕首,两人的兵器缠在一起,同时使力,软鞭在两股力道的作用下绷得笔直。
那书生笑道:“廿三,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亏都不吃。”
云绝也笑了,“廿零,你的易容手段越发高明了,若不是离近了看,我都不敢确定是你。”
若说细雨阁中,云绝还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那便是廿零。廿零比云绝大一岁,当初在细雨阁一处秘密山坳里训练时,二人为争抢一块儿馒头而结识,起初互看不顺眼,到后来却是一路携手打拼。
幼年时的训练极其残酷,最终活下来能出道成为杀手的孩子不足三分之一。病死的,饿死的,在与其他孩子争斗中战死的,不堪折磨被虐待死的比比皆是。
能活下来的孩子如同是在地狱里滚过来的,有着狼一样的隐忍和凶狠。当然除了心性坚韧,下手狠辣,还要靠运气。对于云绝和廿零来说,他们还多了一个活下来的资本,那就是互相扶持,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这让他们在对抗年纪大又凶残的孩子时不至于处于完全的劣势。
廿零比云绝早一年出道做杀手,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面。
云绝打量着廿零,“我记得你说过本名叫做季白,如今的名字是什么?”
“还是这个。”季白笑道,“爹娘给取的名字,我一直放在心上不敢忘。离开训练的山坳后,我便恢复了本名。反正我爹娘早逝,家中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意我本来的身份。我知道你改名云绝,离开盈袖楼不久,如今住在杨柳街侧面胡同的一所宅子里。”
云绝不料季白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这样清楚,随即醒悟过来,“这么说你已是京城一带的堂主。”
季白点头,“我完成了百人的刺杀任务升为堂主,正好不久前京城这边的堂主荣升为长老调回细雨阁总部,我便接替他来到京城。说起来我也是刚来没多少日子,京城里连带周边城县总共潜伏着百十名杀手,人头我还没认全呢。所以一直没得功夫去找你。”
季白扬了扬手里的画卷,“我还有个画像要送,最近任务很多,每日都不得闲,你随我去一趟。”
夜幕降临,天已黑透。二人拐进了西城边上的一片商铺区,来到一家卖铁匠铺子前。季白纵身一跃,跃上了屋顶。待再出来时,手中的画轴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拍拍云绝的肩膀,“走,去我那里坐坐。”
季白将云绝带到城南边的乌衣巷,周围都是做小买卖的或者给人帮佣的普通人家。他住的地方很不起眼,就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一间正房一间搭盖出来的厨房,小小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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