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君主万恶之王的传说》第1081章


遗书
幸福就像虚无缥缈的肥皂泡泡。·国中二年级男生的遗书用这句破题会不会太恶心了点?
唯一爱的人弃我而去的那天晚上,要洗澡的时候发现连沐浴精的罐子都空了。人生就是这样。我没办法只好在沐浴精的瓶子里灌了足够洗一次分量的水,用力摇晃,半透明的瓶子里充满了小小的泡沫。
那个时候我就想,这就是我。稀释了一无所有的空壳中仅存的幸福残骸,变成满满的小泡沫。即使知道这全是空洞的幻象,但总比一无所有要好。
八月三十一号。今天我在学校装了炸弹。遥控引爆装置的开关是手机简讯的送出键。装在炸弹里的手机只要震动就会引爆。我特地去新办了一支手机,只要知道号码,谁的手机都可以引爆,连打错的电话也会在五秒之内,砰!
炸弹装在体育馆舞台中央的讲台里面。
明天是第二学期的开学典礼,全校学生都会在体育馆集合。我预定要接受表扬。昨天班导寺田打电话来说我第一学期写的作文获得全县第一名,告诉我在开学典礼上表扬的程序。
我上台接受校长颁发的奖状之后,就代替校长上讲台,朗读自己的作文。但是我不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我会发表一段短短的告别辞,然后按下手机按键·
一切都灰飞烟灭。还拉上一堆没用的废物垫背。
这次前所未闻的少年犯罪,电视台会紧咬着不放吧?媒体会大为骚动吧?这样的话我会被视为怎样的人呢?要是把“内心的黑暗”这种陈腐言词跟老套的想象套在我身上的话,不如就公开这个网页。可惜的是因为我未成年而不能公开真实姓名。
大家到底想知道犯罪者的什么呢?成长过程、隐藏在内心的疯狂念头,说穿了还是犯罪动机吧?这样我就针对这一点来写了。
我了解杀人是犯罪。但我不能了解这为何是坏事。人只是地球上无数生物之一。为了得到某种利益而消灭某个物体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
就算我这么认为,学校出了“生命”这个作文题目的话,我还是能比全县所有中学生写得好。
我引用了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里“被选中的非凡人物为了新世界的成长,有超越现行社会规范的权利”,然后使用“生命的尊严”等词汇,用中学生的口吻主张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被认可的杀人行为。原稿用纸五张,半小时不到就写完了。
我要说什么?我要说的就是用文章表现的道德观,单纯只是教育的学习成果而已。
有人本能觉得杀人是坏事吗?这个信仰薄弱的国家里大部分的人,因为从懂事开始就被灌输这种观念,所以才根深蒂固了不是么?正因为如此才会认为残忍的犯罪者当然该判处死刑。连这里面的矛盾都看不出来。
但是非常罕见地,也有在接受了教育之后,不顾自己的地位跟名誉,主张就算是犯罪者生命也一样宝贵的人。到底要接受怎样的教育才能培养出那种感性呢?从出生开始就每天晚上听歌颂生命尊严的故事(有这种玩意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何自己没有这种感性。
因为我从来没听过母亲给我讲故事。她有陪我睡。但每天晚上听的都是电子工程学的话。电流、电压、欧姆定律、基尔霍夫定律、戴维宁定理、诺顿定理……。母亲的梦想是成为发明家。要制造能够消除任何癌细胞的机器。她的故事总是以这句话作结。
一个人的价值观跟标准是由成长环境决定的。而判断他人的标准是依据自己最初接触的人物而定,我想这个人通常都是母亲。比方说同一个人物A,由严格的母亲养出来的人会觉得A很温和;但由温柔的母亲养出来的人就会觉得A很严格。
至少我的标准是我母亲。但是我还没碰到过比她更优秀的人。也就是说死了会令人感到可惜的人,我周围一个也没有。很遗憾这包括了我父亲。他就是个爽朗的乡下电器行老板。虽然并不讨厌,但也没有活着的价值。
不管多么聪明的人都有低潮的时候。也有虽然不是自己的错,却被别人牵连的困顿时期。母亲就是在这种时候遇见父亲。
母亲是归国子女,在日本顶尖的大学读电子工程博士。她研究的最后阶段碰上了很大的阻碍,就在此时还发生了车祸。
她参加学会活动从外县市的国立大学回东京的时候,夜间客运巴士的驾驶打瞌睡,车辆翻落到山崖底下,死伤人数超过十人,非常严重。父亲搭乘同一班巴士要去参加学生时代朋友的结婚典礼,他把撞到头失去意识的母亲从车上拖出来,送上最先到达现场的救护车。
两人因此相识结婚,生下了我。不,顺序说不定相反。母亲没有完成研究题目,只修毕了课程,完全没有发挥之前磨练的才能,就这样到乡下来定居。
这在某种程度上或许可说是她的复健时期。
母亲总是在越来越冷清的商店街电器行一角,用简单明了的方式把她拥有的知识教给我。有时拆开小闹钟、有时分解大电视,告诉我发明没有尽头。
“阿修是非常聪明的孩子。妈妈无法完成的梦想就只能交给阿修了。”
母亲一面这么说,一面用连小学低年级生都能理解的话,反复解释她没有完成的研究时,说不定灵光一现。她瞒着父亲写了论文,送到美国的学会。那时我九岁。
过了没多久,母亲以前研究室的教授就来劝说她回大学去。我在隔壁房间偷听,有人肯定她优秀的才能让我非常高兴,甚至胜于母亲可能离开的不安。
但是母亲拒绝了。她说自己要是还单身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但现在没法抛下孩子离开。
她因为我而拒绝了人家。这让我十分震惊。我扯了母亲的后退。别说我是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人了,好像连自己的存在本身都被否定了一样。
有个词叫做断肠之思,我想当时母亲应该是抱着这种心情拒绝了邀请吧。强行压抑的情绪直接朝着我发泄。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她这么说,开始每天打我。青菜没吃完、考试犯了小错、关门太用力……。随便什么理由都无所谓。她只是不能原谅我存在她眼前这个事实吧。
每次被打,我都觉得身体里的空洞又扩张了。
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告诉父亲。我并不讨厌他,但他什么事都让母亲决定,自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轻松度日,看着看着就满满瞧不起他了。
我们也会跟父亲三个人一起去唱卡拉OK、打保龄球。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慢慢变笨了,但当笨蛋意外地很轻松愉快,愉快到我觉得就这样成为笨蛋家庭的一员也不错。
父亲再婚半年后,美由纪阿姨怀孕了。笨蛋跟笨蛋的婚姻,生下笨蛋小孩的机率是百分之一百,但是宝宝跟我有一半的血缘,我也很期待会生下怎样的宝宝。这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成为笨蛋家庭的一员。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预产期前一个月,订购婴儿床的时候美由纪阿姨说:
“我跟爸爸商量过了,让修哉到阿嬷的房子那里去念书。宝宝出生以后哭的时候会吵到你的。没问题,电视冷气什么的都会装好。很棒吧。”
他们已经决定好了,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第二个星期我房间的东西就用店里的小货车几乎都搬到阿嬷在河边的旧平房。空出来的房间里,能照到太阳的窗边放着崭新的婴儿床。
一个小泡泡,啵地一声破掉了。
这个乡下小镇没什么明星学校可上,我预定要上离家最近的公立中学,根本用不着考试。学校的功课不管是哪一门,教科书看一遍,我就知道这里大概是要学生学到这种程度吧,然后我就完全掌握这个阶段的内容,不再深入下去。
换句话说,我根本不需要专门有个地方念书。但是他们既然要给我也没办法。母亲买给我的书本来是上中学以后才要看的,为了有效地利用时间跟空间,我就早一步开始看了。
我不知道《罪与罚》、《战争与和平》给了母亲怎样的影响。我跟母亲流着同样的血,那我阅读时的感觉应该也是母亲的感觉吧。母亲选的书果然没错。我不断反复阅读。看 书的时候就像是跟遥远的母亲共处一样。这对孤独的我而言是小小的幸福时刻。
我沉浸在母亲的回忆中,检视这间当电器行仓库用的房子。这里简直是宝库,各种工具都有,没在使用的家电也到处都是。我找到了一个闹钟。以前母亲曾经拆开来给我看过的那个。
这个闹钟装上电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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