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12章


*
周日早上,我用《白鲸记》又拍死了两只健硕的蟑螂,前台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男人打开一本亮晃晃的体育杂志,把一张印着迈克尔·欧文大幅彩照的折页指给我看。我又支付了两个晚上的房钱,告诉老男人,我得等阿萨第宾馆的朋友完全康复后才能离开。
“阿萨第宾馆?”他惊叫起来,像是在面包里看到被咬掉一半的蟑螂。“很脏!很糟!”
罗夫还是老样子躺着,无精打采地拿着一本书翻来翻去,这已经是第五遍了。他觉得怎么也得等到星期二。
中午,我们在咖啡店吃了一碗羊肉、豆角和土豆炖成的浓汤,外加面包,然后在一间充满情调的地下小茶馆里喝了茶。
“我开始讨厌这帮白痴了。”罗夫恨恨地盯着大街说道。
“如果再待下去的话,你都可以加入伊朗国籍了。”
“这主意不错!我会建议政府,必须销售和消费酒,男人必须天天穿短裤。”
“冬天也是?”
“尤其是在冬天。”
“从5岁到15岁的孩子开始强制执行。”
他兴奋地点着头:“要在每面墙上都贴上贝肯·鲍尔的画像,还要让德国足球队上电视。”
我们穿过集市,到处是香料、石榴、葡萄、蜜瓜、鸡肉、牛肉、坚果、豆子、西红柿、肥皂、洗发水、牙膏、润肤露、手表、首饰、皮带、钱包、T恤、长裤、缝纫机、刀叉、成套的餐具、水壶、茶壶、地毯、衣服、音像制品,还有高保真的音响。
穿越马路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还没走到对面我们最喜欢的冰淇淋店,我们便已经历了三次生死劫——伊朗司机都是些“杀人狂”,一看见你从路边迈步,就加速冲过来。
“我已经在这个国家待了六个星期零一天了……”罗夫绝望地说道,我们正坐在桌子边,埋头吃着冰淇淋。
第七章 品味当下
10月3日,星期二,清晨。
我们试着从阿萨弟宾馆出发,沿着伊曼霍梅尼街直走,在环道上左拐,上了沙哈布街。在郊区一家加油站给我的炉子加满油之后,我们便开始奔向沙漠。
或许是因为在科尔曼被困太久了,沿途风光散发出前所未有的魅力,我感觉好极了。前方崎岖不平的高山、若隐若现的黄褐色和远处高耸入云的灰色,从尘土飞扬的沙漠表面浮出,在清晨透亮的阳光中呈现出对比分明的光影变换。眼前这一切,仿佛变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画。
在伊朗东南部西斯坦…俾路支省(Sistan va Baluchist),劫匪并不是唯一潜在的威胁;在设拉子的时候,《伊朗新闻》上就有一篇关于西斯坦的报导吸引了我——“野猪制造大恐慌”。由于旱情熬人,当地的野猪被逼得饥渴难耐,疯狂地冲到镇上,不顾一切地找水喝,恐怖情绪在居民中迅速蔓延。因此,我们不仅得保护好钱袋,还得捍卫好我们的水壶。
“唱首歌吧?”罗夫大喊道。
“你点吧。”
“英国国歌怎么样?”
“好吧,你起调。”
“我不知道歌词呀。”
“那好,我唱,你跟着哼哼。”
我们引吭高歌“上帝拯救我们的女王”,然后我建议,本着平等的精神,我们也应该唱首德国国歌。
“这歌词我也忘了……”
于是,我们一路哼着德国国歌向前进发。我们都是欧洲好公民,所以还得唱唱《马赛曲》(Marseillaise)。但不大一会儿开始爬坡,我们也就不得不开始节省气力了。爬到山顶,我们在路边的停车带上稍作休息,两位友好的货车司机和我们分享了他们的好茶。接着我们来到一处检查站,之后便是畅快淋漓的大俯冲。浅灰色的天穹下,高山与沙漠毫无遮拦地舒展在我们眼前。我仿佛成了《指环王》中的甘道夫(Gandalf),骑着那匹天下无双的骏马在仙界奔腾。
来到山脚,我们停在路边咖啡店里稍作休息,吃东西提提神,一个男人问罗夫是不是日本人。
罗夫肤色偏黄,6英尺高,穿12号的运动鞋,身上还若隐若现地粘着一点儿干燥的斑点——在科尔曼拉稀时留下的。
“大多数人都以为我是日本人或牙买加人。”他不动声色地回应道。
等我们再次跳上自行车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突然刮起了逆风。大颗大颗的雨滴越来越密集,很快变成一场倾盆大雨,我们不得不穿上防水服。大雨过后,青灰色天空中架起一道美丽的彩虹。
我喜欢在开阔地带睡觉,而罗夫却对诸如荒弃建筑物或者马路暗沟之类的地方情有独钟。虽然我曾发誓,除非万不得已,我绝不在马路暗沟里睡觉,但这回我却找了一个混凝土地堡铺开睡袋。这个封闭的空间很宽敞,风雨都被挡在外面,不仅如此,它还出奇地寂静,混凝土层和沥青层隔断了头顶汽车偶然路过的声音。
我架起炉灶,罗夫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中音在水泥墙和天花板上回荡:“深夜中的陌生人!两名孤独者……”远方的车前灯偶尔鬼鬼祟祟地从沙漠上掠过,鬼火一样。是走私犯?穷凶极恶的不法分子很可能把这些地方当成上好的藏身之地。或者是巡警?不管怎样,当他们走向另一个方向并消失在夜空时,我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来到巴姆(Bam)之后,我们遇到了两个46岁的单身汉,一个是奥地利人阿洛伊斯,一个是瑞士人厄尔斯。他们各自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在土耳其大会师。厄尔斯的目标是骑车穿越印度和东南亚,再到新西兰,他几乎从不开口,想要了解他的故事真是难上加难,但阿洛伊斯的经历却使我们几个成了小儿科。
这位非同寻常的人物15岁就开始独自旅行,陆陆续续去过150多个国家。他曾经骑车环游南美,还曾和哥伦比亚全副武装的强盗奋战了一百多天。40岁时,他以2小时27分的成绩跑完了维也纳马拉松全程。他还是位卓有成就的登山运动员,曾经从开伯尔山口一路走到大吉岭,还曾驾着独木舟横渡亚马孙河,在鳄鱼和蚊子的包围下躺在独木舟里睡觉,早上和食人鱼一起在河里游泳。
“你怎么没被生吃呢?”我们难以置信地问。
“除非水里有血,否则食人鱼是不会吃人的。”他轻松地答道,“你只需小心别把自己划伤就行了。至于鳄鱼么,它们跳不起来。”
这后半段话听起来不太属实,因为我恰好知道,鳄鱼是可以跳跃的:我在津巴布韦(Zimbabwe)的鳄鱼农场参观时,一只小鳄鱼就向我跳了过来。虽然这条鳄鱼还没有完全长成,而且我们中间还隔着坚实的铁丝网,但这件事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他准备骑车穿行巴基斯坦、印度和中国,坐飞机到加利福尼亚,骑车环游美国,然后再飞越太平洋,骑车穿越欧洲,最后回到奥地利,结束他的环球之旅。在旅行过程中,他以教人德语和滑雪为生。这真是个活生生的奥地利版的印第安纳琼斯啊,他乐观合群,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能量和自信,这样的人绝对让人羡慕嫉妒恨。
罗夫和我在一家餐厅酸溜溜地讨论着这个奥地利奇人。罗夫一边大口嚼着肉串,一边冷嘲热讽地说 :“我能想象,这些食人鱼互相发出警告 :‘小心点,小伙子们!阿洛伊斯正在晨泳哪——上帝保佑他千万别把自己划伤了!”
“那些鳄鱼的本能肯定已经告诉它们,阿洛伊斯就在那个独木舟里,要是斗胆向他发出进攻,肯定得掉脑袋。”我恨恨地猜测着,“要是阿洛伊斯有机会和女人坐在一起吃饭,你觉得他会不会堕落呢?”
*
一声公鸡的啼叫唤起了四面八方的狗吠,不大一会儿,本地清真寺晨祷的宣礼员也加入了这场大合唱——巴姆的一天开始了。我腕表上的闹钟在一片嘈杂声里有气无力地吱吱叫了几声,罗夫的回应则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响屁。
“牧师,再来点儿茶?”我不知道他能否听懂这个老掉牙的笑话。
他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知道吗,当个牧师也不赖。”
罗夫一直宣称自己不信上帝,但我却不敢苟同。他怎么可能一边不相信上帝,一边却笃信轮回,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在科尔曼的一家网吧里,我们曾就这个问题展开过一场辩论,他宣称自己一没老婆,二没工作,三不信仰上帝,这番论调让其他听到的人目瞪口呆。
“我的每一份工作都会出现一点儿问题。”他开心地说,“通常是积极性不足。”
离开巴姆,路边的棕榈树和小村庄逐渐被一望无际的平坦沙漠取代,沙子夹杂着小石块,随风拍打在我们脸上。
“饿了吗?”当我们艰难地跨过路边一头胀鼓鼓的死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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